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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祭会


弋平处山以南,珀蓝江以北,山南水北为阳。地形优势,因此是整个元荒最为繁华的地带,金碧辉煌的建筑,密集的人口,还有供奉三皇的云下殿庇护,古往今来也就只有鼎盛时期的不夜城东偃能与之媲美。

        云下殿建在弋平宗的中心,每每太阳东升西落,就能看到金光环在弋平宗周围。

        因为祭会的缘故,茶楼已经是座无虚席,四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桌,宋歧第一次喝酒,因为好奇便饮下了一大口,结果硬生生被呛出了眼泪:“好辣。”

        谭莫庭倒给他一杯茶,表情却也是不掩饰的在笑他,宋歧在宗门行事缜密像个大人,私下作风还是个小孩儿。

        转头就看见外面的秦穆先竟主动往一处围着众多人的地方走去,是有驯兽师在表演。

        用被驯服过的异兽表演以赚取钱财,那些异兽多是长相奇特灵力不够深厚的动物,这是做这行人的优先选择,因为灵力高的异兽野性大,很少有人敢驯。

        一只体型与人差不多的异兽朝他这边走过来,众人还是心有余悸地退散,它一双眼与秦穆先对视着,秦穆先看到了它右眼上伤痕,应该是很久之前所留下的,周围却没再长出毛发。

        许久后异兽低嚎一声扭头望向驯兽师,没得到回复又转过来,站在原地埋下了头,秦穆先往后跨了一步,抬起一只手道:“回去,我不喜欢这东西。”

        于是它就真的退了回去,似委屈地趴在一边。众人以为是它在表演,于是欢呼起来满足的给了小费。秦穆先没笑,目光一转发现不远处的谭莫庭也没笑。

        他回了茶楼,宋歧问他:“刚刚那异兽不会是看不惯你想要攻击你吧?”

        “被驯服了怎么还敢反抗,不过也有可能它确实是看不惯我。”

        秦穆先发觉谭莫庭一直一声不吭,又对宋歧说:“哎,你哥他是不是心里有阴影了。”

        “你多虑了,就我哥的心一般的事根本影响不到它。”

        听到两人在讨论自己,谭莫庭终于开口:“我在想他们驯服一只异兽需要多长时间,你刚才没有配合它,等回去它多又是要受教训了。”

        谭莫庭也看出来了,秦穆先自然知道这事,但他始终反感。

        嘴里还嚼着食物的覃访接话:“那得看驯兽师的手段吧。”

        秦穆先:“看异兽的生性吧,生性野的什么手段都奈何不了,温顺一点的很容易就被驯服了。”

        等覃访酒足饭饱,秦穆先还是选择跟他们一起,人走在后面,抬头看着将整个宗门遮蔽住的高大围墙,心生好奇,只看到殿门前一个身高不高的人影,就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孟长疏已经在殿门前和那个男子僵持了好一会儿了。

        那人说他一个小孩子,在这里说是规峫宗的却又没有玉佩,便怎么都不肯放他进去。

        孟长疏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离开,就守在殿门外,碰到秦穆先才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孟长疏告诉他:“前辈我真的是规峫宗来的,先哥可以帮我作证。”

        他见着四人腰上的摇越玉佩,道:“这只能说明他们是摇越宗的,不能证明你是规峫宗的,想进去必须拿出宗门玉佩或者宗主准许才可以。”

        显然他是一个很有操守且循规距的人,谭莫庭走上前对孟长疏道:“我记得你是跟着裴宗主的吧,那他有没有给你能够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孟长疏记起这人是上次印霞谷竞修时跟他搭话的哥哥,拿出裴玠做的木牌玉佩,回他:“这是裴宗主送我的,刚刚我给他看过,但他还是不相信。”

        秦穆先拿起木牌,虽说模样无差,但因为是木制,也不是没有造假的可能,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他对跟他一起留在外面的三人道:“你们先进去吧,顺便帮我叫下裴宗主,说孟长疏在外面就行。”

        宋歧同意,秦穆先转头问孟长疏:“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裴宗主和安前辈需提前进去,让我跟着规峫弟子一起,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就单独走了,结果碰到两个奇怪的人,我感觉他们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就一路跑到这里来了。”

        闻言秦穆先换了严肃的表情,没嘲笑他的多疑,与他一同等待。

        陈绪负剑倚着墙,可能是秦穆先惹他注意,陈绪瞥了他一眼,又移开,想到是印霞谷同崔逢一起竞修的人,便又瞥了一眼。秦穆先对他印象本就不好,注意到他的眼神,所以在他再一次看向自己时先盯了回去,两人就这样对上眼,撞见秦穆先的目光,陈绪先尴尬起来,假装无意地转向了别处。

        宋歧辗转两趟才将人带进弋平宗。

        秦穆先道:“裴玠呢?”

        宋歧答:“裴宗主现在有事抽不开身。”

        秦穆先将木牌还给孟长疏,才知道这东西并不是用来证明他的身份的,而是用来请裴玠的。果然是活了三百年的人,会做的法器还真不少。

        这边的徐业凛先前就听裴玠说要去接一个人,心里对孟长疏更是好奇。结果人进来一看,才知道他原来还是个小孩子,穿着一身紫衣,眼睛倒是明亮得很。

        而裴玠早已带着安作尘单独来到一间房,等安作尘坐上榻就慌忙掰开了他的手心,只见上面翻起了很厚的一层老茧,隐约有血渗出来,裴玠又扒下他的一点上衣,果不其然,肩上也是同样的情况。

        安作尘看着自己的手心说:“没事的。”

        裴玠把他的衣服拉上,也说:“没事的,我马上就替您医好。”

        白线连接着两人,裴玠蹲下身小心地输送起灵力,随后安作尘的手又恢复如初的细滑,裴玠握住他的指尖,低下头在手心轻轻印下一吻,似乎是不满足,又小心翼翼环住安作尘的腰。

        裴玠没敢拥得太用力,依旧传给安作尘灵力,青光在两人身边泛开,最后没有力气的他直接坐在地上,头靠在了榻上人的腿上。

        “师父,所有的痛苦我都给你承下来,你只要忘记它们,你只要跟着我走。”

        安作尘见他轻喘着气,面露忧色,等他呼吸缓过来才道:“好。”

        裴玠放开他起身坐在他身边,目光往他的衣裳里放,所有的茧都已褪去,又虚弱着叹气道:“好又不好。”

        弋平宗正殿的后面便是云下殿,云下殿的珍贵得不可比拟在于殿内一整墙的雕刻,刻的都是三皇像,这也是祭会举行的意义,每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月光可以透过殿墙照射在灰雕上,影射出三皇的虚像,三皇显灵,宗门参拜。

        秦穆先将手覆上墙,还没研究透这些雕刻,就受到了后来的宋歧的提醒:“这可不是随便能碰的,知道什么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吗?”

        他无语,又来。

        “我手才放在白绫上怎么就是亵玩了?”秦穆先一通瞎扯,“是你心里不尊重三皇眼里才会看出我在亵渎。”

        宋歧张口结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嘿!这怎么还成我无礼了?”

        秦穆先悠哉走向另一边:“所以下次注意点。”

        雅乐响起,午夜将近。

        众人早已整齐的站好等待,不知幻觉还是真相,月光似乎是真的透过墙壁渗了进来,直到后来身在云下殿的的人都能看到那淡蓝色的光辉,原本金光一片的云下殿越来越暗。

        雅乐变调,四宗门的宗主对着三皇像跪了下来,身后的弟子也齐齐跟着跪下,不敢擅自将头抬起,秦穆先看见照在地上的蓝光越来越明亮,毫无规则的随着雅乐飘动起来。

        他好奇的将目光向上投去,最后头也跟着缓缓抬起,然后与同样擅自抬头的崔逢撞个正着,他能看到在崔逢眼里闪着的蓝光,似乎是在湖水上光才能那样闪烁,发现他后又不动声色的埋下头。

        右边的谭莫庭发现了秦穆先的做小动作,拉了拉他衣袖提醒他,秦穆先低头,刚才崔逢的眼里是泪光?

        蓝光飘动的幅度逐渐变小,众人抬头,果然见墙上的雕刻消失不见,而由一缕缕月光化作的三皇正飘在上前方。

        四宗门和各大家族齐齐跪下:“三皇在上,与日共存,与月同辉,弟子愿守元荒永世太平安定。”

        编钟的声音和他们的誓语响在云下殿之中,众人的声音消散后雅乐也并未停下。

        秦穆先仰头发现三皇的俯视的目光正对上他,他就这样与他们对峙着,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三皇在这遍布金光的云下殿受尽世人敬仰几百万年,凭什么他却要受他们留下的规矩束缚一世。

        然而孟长疏对上三皇的视线,倒是觉得有些冒犯,他悄悄靠近裴玠,小声道:“裴宗主,三皇在看我。”

        “无妨。”

        听到安慰,孟长疏这才敢继续看着他们,但裴玠始终没有抬头。

        雅乐进入高潮,三皇飞舞在云下殿之内,尔后又蓦地冲出云下殿,立于整个弋平宗的上空,一直等待着的弋平人便都看见了三皇像,纷纷敬仰祈愿。

        三皇依旧俯视着所有人,雅乐渐低,三皇像也渐离,最后完全消散于空中。圆月隐入云层,再出现时已经与平常无异。

        个人所求不同,其实对于身在云下殿的人来说,三皇与他们每一个人都对视着,就像编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敲击着,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只是他们从中听出了什么,却不尽是相同。

        外面已入深夜,弋平宗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谭莫庭身边多了几个陌生人,说是当年封魔时的功臣。与之无关的秦穆先趁着他们谈话的时候就悄悄地走开了。谭莫庭注意到他的动向,因为这些人还留着在,只好随他去了。

        其实秦穆先到这里除了谭莫庭一伙人能去找的也就只有孟长疏了,但孟长疏旁边的裴玠一直像防着豺狼似的防着他,秦穆先没事也无心去找他了,一个人还真如豺狼盯着猎物般环顾着云下殿。

        但在这样的氛围里他也观察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于是他起身离座。

        晚风一阵一阵的吹过,秦穆先才觉得身心顺畅了些,在嘈杂的环境待得久了,自然会头昏脑胀。借着月光和弋平宗的灯火,还是能看清脚下的路,但要辨认出高墙上的黑影还是有些难度,他眯着眼依稀认出其中一个是崔逢。

        那另一个不用想就知道是陈绪了,陈绪是徐业凛夫人的亲戚,也是徐业凛的徒弟,从小居住在弋平宗,弋平宗纪武宗是世交,他与崔逢认识了也快二十年。

        崔逢性格较温和,陈绪性格冷淡,这两人能谈到一起,倒是稀奇。

        夜晚坐在高墙上,是崔逢会做的最叛逆的事,因为站在高处看天与站在地上看天是不一样的,崔逢早年就是这样告诉给陈绪的。

        见到来人,觉得自己失态,崔逢连忙跳下墙,两人打过几次照面,秦穆先还帮助过崔逢多次,他虽没跟崔逢这种性格的人相处过,但也不至于生疏。

        崔逢先与他搭话:“秦兄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太吵闹了,不如出来吹晚风。”

        人多喧哗的地方容易引起秦穆先的不适,尽管他从小都在这样的地方生长,如醉极楼,却从未习惯,反倒越爱那种冷清幽寂的环境。

        既然有机会见到他,崔逢也不在意陈绪在身边,直接跟人讨论:“秦兄,你还记得上次的黑衣人吗?”

        “哪一个?”

        秦穆先只回了这几个字崔逢便知道他也已经发现了端倪:“使用噬魂法的黑衣人,东偃孟氏无后,而东偃肖氏我也询问过,没有修炼噬魂法的人。”

        如此,那个黑衣人又会是谁呢?秦穆先突然将他和当初可能陷害自己的人联系在一起,道:“看来有怨于你们纪武的人不少啊。”

        这三百年来,世人对于纪武一宗的态度一直都处于两极化,所以有会迁怒于现在的纪武宗的人不在少数。

        崔逢沉默片刻,决心道:“我会查出真相。”

        秦穆先嘴角上扬,又听到他叫自己:“秦兄。”

        “嗯?”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之前汪砚的身份,还有印霞谷后面会出现的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不感谢就算了,反倒上来就先质问我。”秦穆先看他的架势,假装有些无辜,但表现出来就成了故意呛他的模样,“我就必须要回答你这些问题吗?”

        他这一句反问,弄得崔逢这种正经人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再问他:“那你为何帮我?”

        “你就当我这人记仇,报复汪砚就行。”秦穆先故弄玄虚道。

        崔逢看着眼前这人,直觉认为秦穆先一定不是醉极楼的一个玩木偶戏的普通人,他做起这些事,似乎是同样得心应手。

        但又想到这人帮助了自己两次,崔逢还是客气着说:“那多谢你了。”

        “领了。”秦穆先径直走开,其实他心里只想还了他的命。

        而云下殿里,还有人正急得焦头烂额:“这人怎么一转眼就没影了?他要是在这里生了什么事,我可就死定了。”

        宋歧道,主要不是怕他遇到什么麻烦,倒是怕他制造麻烦,不然到时监督他的宋歧和谭莫庭都脱不了责任。

        谭莫庭道:“他不会去生事的,我之前还见过他。”

        “毕竟谭师兄和秦师兄对于麻烦的定义与常人不同。”覃访又一次说了实话,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表达得足够隐晦,但他的性格还是太直接,偏偏谭莫庭又善于察言观色。

        确实,他自己也是进摇越宗不久便犯了忌,惹起事来跟秦穆先比半斤八两。

        谭莫庭刚想要教育教育他,眼神一抬,又不作声。然后覃访就感觉到喉咙一紧,脖子上架了一只手。

        秦穆先勒住他,道:“师弟,说点中听的行不行?”

        覃访立马领会:“我的意思是两位师兄道法深厚,一般的麻烦对你们都算不上问题。”

        被哄开心的某人这才满意的放开手。

        宋歧首先质问:“你干什么去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能干什么?”

        宋歧不清楚他是真的没干什么,却清楚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便作罢了。

        秦穆先刚打算回去,被谭莫庭一把拉住:“你不去找他?”

        “找谁?”

        谭莫庭扬扬头,指向的是孟长疏。秦穆先这才想到是这事,当初在印霞谷和规峫,走时他都没和孟长疏说一声,就连原来噬魂崔逢后,他也是直接离开了,全然没有想到对于跟他几年的孟长疏来说,自己全然如人间蒸发。

        谭莫庭提醒了他,但孟长疏此时站在裴玠身边,秦穆先觉着莫名别扭,便扯着谭莫庭一起去了。

        “孟长疏,跟你说一声,明天,我就走了。”

        孟长疏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连忙叫他:“先哥,你什么时候来带我走呢?”

        秦穆先好不容易组织好上句话,还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回。

        身边的谭莫庭却开口:“或许等你们都变得更好的时候,又或许你们一直都留着在,不需要走。”

        孟长疏其实并没有听懂这些话,但看秦穆先和裴玠的神色,只好回了句:“那好。”

        但他还是笑了,满足于秦穆先这次终于想起跟他说了再见。

        走在回去的路上,秦穆先见谭莫庭一直隐忍着笑意,自己先没忍住问:“有什么好笑的?”

        谭莫庭:“笑你平时那么能说,刚才跟孟长疏道个别居然那么生硬。”

        “你平时说话也不见那么温柔,大道理还懂挺多,这也是你父亲教?”

        “这次是我母亲教的。”

        “那你母亲教挺好。”秦穆先感叹,他迄今为止懂得的所有东西,都是从他自己的经历中总结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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