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厄运之子

　　
宁家，明月城的三大家族之一。
宁家的家主更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就连城主府都要给宁家几分薄面。
最近几年不知为何，宁家的势力开始受到各方打压，一些产业都被其他两大家族争去。
宁家大院位于整个明月城的中心，乃是极致繁华之所。
在灯火通明的宁家大院内却是有着一个荒凉的小院。
小院之内有着几盏微弱的烛光，是这个小院唯一的光明。
一位模样算不上俊俏的少年扶着墙壁缓慢的探索，令人奇怪的是少年紧闭自己的双眼，不曾睁开露出丝毫缝隙。
少年名叫宁渊，乃是明月城宁家的公子，其母亲是宁家家主的二女儿宁清。
宁清幼时受到宁家的宠爱，时常出门历练闯荡江湖。
十二年前，宁清带着身孕回到宁家，产下宁渊后便匆匆离去，再无半点消息。
按理来说，即便没有父母照顾，宁渊作为宁家二小姐的孩子也应该受到爷奶的关爱，生活不至于如此窘迫。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宁渊的双眸。
刚出生时，宁渊紧闭双眼大声哭闹，惹得宁家上下十分疼爱。
可随着日子越长，宁渊的双眼迟迟未能睁开，令宁家长辈十分心疼，招来不少良医问诊。
直至三月后，宁渊睁开了他的双眼，至此宁渊便惹来无数长辈的不满，在长辈的眼中，宁渊是不祥者，是厄运之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宁渊的双眸。
宁渊的睁开眼睛时，那时一片汪洋，一片黑暗，宛若深渊，引人直视。
宁渊的眼眶内没有眼珠，有的是黑暗，透露诡异而恐惧的气息。
更为巧合的是，自宁渊睁眼之后，宁家的势力便开始逐渐衰弱，众人都将一切怪在宁渊的身上，认为宁渊乃是厄运之子。
至此，宁家的长辈开始厌烦宁渊，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宁渊分毫。
还是宁渊的奶妈带着宁渊独自一人生活在荒凉的小院之内，常年没有任何宁家之人前来探望。
好在奶妈对宁渊相当不错，不然宁渊也不可能茁壮成长。
今日，是宁渊十二岁的生日，宁渊坐在院内，等待着奶妈的归来。
宁渊坐在石凳上，双手放在石桌上，感受着石桌上温暖的烛光，宁渊脸上有着幸福的笑容。
今日是宁渊的生日，也是宁渊一年来唯一改善伙食的时间，今天宁渊能吃到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面，这是宁渊一年来最幸福的时间。
宁渊紧闭双眼，不愿让任何人察觉到双眼的异样，即便是在无人处，宁渊也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生怕吓到别人。
这一夜，很漫长，宁渊一直在院内等待，脸上洋溢着幸福。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宁渊闻着淡淡的香气，人不追咽了咽口水。
“面来了，少爷你快吃！”
宁渊听着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戳了戳手。
听得熟悉的声音，宁渊露出幸福的笑容，淡淡道，“奶妈你也吃！”
这几年奶妈若没有奶妈的照顾，宁渊也无法顺利成长，两人相依为命，情同母子。
奶妈笑着道，“你吃吧！我吃过了。”
宁渊听得奶妈的回答，没有感到任何的异样，开始慢慢品尝这难得的美味。
宁渊紧闭双眼，品尝着美食，并没有擦绝到奶妈的神色愈发苍白。
看着宁渊幸福的样子，奶妈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年来奶妈与宁渊相伴，早已将宁渊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了给宁渊弄来一碗热面，奶妈不知在宁家求了多少人，干了多少活。
这些年的劳累，奶妈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满，只要看见宁渊那幸福的笑容，奶妈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奶妈在四处苦求之时，听得宁家长辈要将宁渊送去鬼药谷练成药人，以此讨好鬼药谷与之结盟。
鬼药谷可是极度危险之地，练成药人更是十分折磨人的行为，更有着命丧黄泉的危险。
奶妈怎会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在端来热面之时，奶妈已是做好一切准备，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宁渊离开宁家。
奶妈望着宁渊，伸出自己满是褶皱的手掌轻抚宁渊的脸颊，温柔的说道。
“少爷，慢点吃！”
奶妈的话语有些哽咽。
向来敏感的宁渊已经察觉到不对，脸上却是仍旧挂着笑容。
奶妈一直在宁渊的耳边嘀咕，说着宁渊幼年时发生的趣事，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听着这近似告别的语言，宁渊哪里不知道奶妈在和自己告别，只是宁渊不知从何说起。
奶妈望着宁渊，抚摸着宁渊的脸颊，“渊儿，请允许我这么叫一次。”
宁渊一把抱着奶妈，哭着喊道，“妈！”
这么多年的感情，尽在这一声呼喊之中。
听到宁渊的呼喊，奶妈有些出神，随后又轻轻回答，“哎！”
奶妈拭去眼角的泪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放在宁渊的手上，在其耳旁轻声说道。
“今日你便悄悄离开宁府吧！永远不要回来！”
宁渊哭丧着，“为什么？”
那紧闭的双眼中依旧有泪水留下。
奶妈摸着宁渊的脑袋，“乖，你若不离去，便要被练成药人！”
“药人！”
这个陌生的词语令宁渊疑惑，不过宁渊却是相信自己的奶妈。
奶妈不会骗自己，更不会害自己。
宁渊强忍心中的悲伤，露出难看的笑容，重重的点着头，“好的。”
奶妈还是有些不舍，连连劝说宁渊，告知他要小心，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随着明月高挂，时间逐渐流逝，奶妈这才舍不得的放开手，“要好好活着！”
宁渊挥挥手，“我会的！”
宁渊强忍眼中的泪水，在这离别之时，他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那个照顾自己半生的奶妈。
宁渊挤出难看的笑容，却是不敢睁开双眼看奶妈最后一眼。
因为他怕，怕自己会吓着他的妈！
奶妈来到宁渊的身前，声音轻柔，“睁开眼，让我好好看看你。”
宁渊缓缓睁开紧闭不知多少时日的双眼，看见这个为自己操劳半生的女人。
奶妈的模样不算好看，脸颊上有着不少皱纹，双眼却是异常的温柔，宁渊不敢与奶妈直视，生怕吓着眼前那个疼爱自己的人。
奶妈双手握着宁渊的双臂，双眼与宁渊直视，随后将宁渊涌入怀中，“我的儿就是那般帅气，答应我好好活着。”
奶妈是一个无权无势之人，无法为宁渊做太多事，唯一的要求，恐怕也就只能祈求，宁渊能够在这个充满危机的世界活下去。
宁渊紧紧抱着奶妈，重重点头，“我会的，等我，我会回来的。”
“等我有实力了，我回来带你去过好日子！”
“好！”
奶妈拍打着宁渊的后背淡淡回答。
宁渊头也不回的离开，给奶妈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他怕一转身就再也不想离开。
宁渊不会问，奶奶为何不跟自己离开，也不会要求奶妈跟自己离开。
因为奶奶是宁家人，在宁家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儿，宁渊不会让奶妈做这种艰难的抉择。
只不过宁渊不知道，有时候一转身，便是一世。
在宁渊离开之后，奶妈饮下一杯毒酒，望着宁渊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奶妈是宁家人，在宁家有自己的家庭，如今奶妈放宁渊离开，必定会让奶妈的家庭受到惩罚。
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家人，也为了拯救宁渊，奶妈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死。
只有这样，在宁渊逃出宁府之后，奶妈的家人才能不受责罚。
宁家人也会认为，奶妈是被逃跑的宁渊所毒杀。
这是奶妈为宁渊做的最后一件事，但她并不后悔，因为那是自己的孩儿。
奶妈趴在石桌上，嘴角微微上扬，即便是死也是带着笑容。
无憾亦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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