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54.新的一步

黑魔法防御术课一如往常地在户外进行，纷飞的咒语宛如焰火四处飞舞。

        幸或不幸的是，戈罗培斯教授显然不会让学生们考前的两个月轻松度过……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六年级们正在满场抱头鼠窜。

        “我——！真的——！跑不——动——了！！”

        在蕾奈身边不顾形象发出断断续续凄惨哀嚎的人是斯莱特林的弗尔维娅·塞尔温，平时傲慢的样子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他们所有人都在被施了魔法的木人追赶，这些木人动作迅猛，还被施了强化咒语，普通的障碍咒也只能绊倒它们片刻。而学生们的任务则是在这些家伙的追逐下坚持一刻钟以上，如果被追上，就要面临他们尊敬又可畏的教授的一对一“指导”……

        所有人都像被猛兽追赶的猎物一样夺命狂奔，一刻钟的时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难熬。

        而且一边逃跑，一边还要绞尽脑汁使用各种能想的起来的咒语阻挡魔法木人们气势汹汹的脚步——顺带一提，这个课堂任务是随机的两人一组。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偏偏和————一组！”弗尔维娅用快要呕血的声音大叫着，一边再次施放了一个障碍咒，然而紧追着她的木人仅仅是踉跄了一下。

        意外和她分到同一组的蕾奈心中暗想，这种关头还在计较队友，大喊大叫，这不是还挺有余裕的嘛……不像她自己，光是狂奔已经力不从心，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大喊大叫，连流利地念咒都快做不到了。

        “咳咳——四分五裂！”蕾奈指着身后的木人，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全是血腥味。随着一声裂响，木人的一边胳膊歪斜碎裂开来，但仍然晃晃悠悠地连接着躯干，木人用重心略有不稳的姿态紧追不放。

        ——戈罗培斯教授到底用了多强力的防护强化咒语啊！

        她在心底无声呐喊，只得再次拼命挪动酸痛的双腿。

        在场地的其他方向，凯瑟琳正拼命拖着脸色发青的弗洛里安逃窜；唐克斯摔得浑身都是泥土草屑，但竟然还在坚持着没被追上，正努力地帮她的队友索菲阻拦木人；打魁地奇的查理、伊莱恩和本杰明恐怕是场中仅有的还没露出疲惫表情的人……

        路德维希·戈罗培斯依然是一张看不出喜怒的冷脸，背着手用猎鹰一样的眼睛扫视全场。

        南希和贝丝小组第一个被淘汰下了场，贝丝一脸无辜，而南希脸色通红，带着可怜巴巴的表情地走向了教授，随着第一组出局者的出现，危机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拉文克劳的刘易斯在要被追上时急中生智，给草地念咒让它们变成了荆棘丛阻碍木人的前进，他的变形咒不算特别成功，荆棘不够茂密。但他的尝试启发了其他人，大家开始转换思路，瑞秋·梅多斯就成功地把一小块地面变成了沼泽，她的木人一时陷入其中难以挣脱。

        蕾奈一贯不以体力和耐力见长，好几次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是靠敏捷来强行躲闪开，冰冻咒、火焰咒、落雷咒……即使她俩努力尝试各种咒语，让木人变得千疮百孔，但或许是因为咒语的熟练度和强度不够，最终她们和木人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缩短。她拼命转动着缺氧的大脑，还有什么咒语——哪怕能拖延片刻——

        木人的手臂已经碰到了她的袍角，弗尔维娅一边发出高分贝的惨叫一边拽住她的胳膊往前跑——

        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

        声音，然后是温度，再然后是气息。

        皮革、烟草、雪松和火焰威士忌。

        那一刻的感觉很奇怪，视野里的其他都被自动屏蔽，就连身体的疲惫信号似乎都暂时中断了，蕾奈只盯着前方地上的一块石头，举起魔杖，虚空之中仿佛有人轻轻托着她快要失去力气的手臂，带着她挥动魔杖、念出咒语。

        她甚至没怎么思考咒语的内容，可她看到咒语带来的结果时却毫无惊讶。

        黑狗。

        ————那块小小的石头变形成了熊一样大的黑狗，凶猛地扑向了她身后的木人。木人再结实，也是被冲击力带得摔倒在地。

        巫师们忌讳为不详的黑狗，对她来说，却和雌狮一样是坚实的守护者。

        不过，居然一次成功了。

        ……她有点想去麦格教授那里求表扬，蕾奈呆呆地看着黑狗撕扯木人，不着边际地想道。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终于下定决心再次举起魔杖，清晰地念出那个她一直不太敢用的咒语：

        “霹雳爆炸！”

        蕾奈强迫自己不移开视线，看着木人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粉碎后散落一地，她耳畔残留着轻微的鸣响，眼眶有些许酸涩，但她的内心奇特地平静，握着魔杖的手依然平稳。

        是啊……她想她不再害怕了。

        黑狗跑过来舔了舔她的脸，再次变回了石头。提起来的那口气烟消云散，蕾奈脚下一软终于瘫坐在了地上，她的心脏都快跳得炸出胸腔了，现在只想一头倒在地上不再起来。

        “嘿！谁让你一个人解决的？！！！”弗尔维娅一张脸跑得紫红，最后关头却没插上手，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对蕾奈跺脚，蕾奈眯起眼睛，清了清喉咙。

        “嗯……为了感谢你刚才的帮忙？”

        她立刻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尖声反驳：

        “谁——谁帮你这个————的忙了！！”

        很好，至少最近她都把那个词憋回去了，这是一大进步。蕾奈决定暂时不计前嫌，于是只是托着下巴看着对方不说话。弗尔维娅在原地叉着腰气呼呼地转了几圈……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蕾奈旁边。

        “好吧，至少完成了，你还算有用。”她哼哼着，“真没劲……”

        她张望了一圈，看到了被木人追得狼狈不堪的堂兄弟克劳狄斯，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其实很庆幸，分到了和蕾奈·巴塞特一组——但她当然不会把这话宣之于口。

        蕾奈撇了撇嘴，却没忍住笑了。

        “你傻笑什么！”

        “嗯……没什么？”

        “你——是在嘲笑我吧！”

        “你猜？”

        伴随着无聊的拌嘴，一刻钟过去了，最终……成功通关的学生不到三分之一。

        蕾奈，弗尔维娅，查理，拉文克劳的刘易斯和赫奇帕奇的瑞秋。弗洛里安为拖了凯瑟琳后腿不停地道歉；伊莱恩本来有希望撑住，但她不小心被其他人射偏的咒语击中了；而唐克斯很倒霉地在最后一刻绊了一跤，没能及时爬起来。六年级黑魔法防御术课的16个人，只有5个完成了任务，其中完整的小组只有两个。在一片筋疲力尽与愁云惨淡中，一直冷眼旁观不发一语的教授拍了拍手。

        “追逐战，”戈罗培斯平静地说，“在一些情况下这会发生——特别是当反幻影移形咒被使用的时候。当然，根据场地情况的不同，应对也需要因地制宜。但我今天课程的目的是让你们意识到，在真正的战斗中，只会挥动魔杖念咒语是远远不够的。你们的身体素质，同样决定着成败。”

        他冷冰冰的目光刀子一样刮过学生们，弗洛里安带着少有的懊恼神情低下了头，蕾奈也是一阵心虚——如果不是咒语的成功，她肯定一样完蛋了。她瞄了一眼身边的弗尔维娅，对方只是抱着胳膊一脸不屑，看起来并不真的认为自己会面临这种局面。

        课后，凯瑟琳在回城堡的路上落井下石地数落她的男朋友：“我以前怎么说的来着？让你一直书呆子不注意锻炼！身体不好光搞研究有什么用？跑个步就不行了，你爸妈要是知道了——不，老爷子知道了都要笑话！”

        弗洛里安被堵得垂头丧气，凯瑟琳乘胜追击：“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开始锻炼！”她气势十足地大声说，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紧盯着蕾奈和唐克斯。

        “呃！”唐克斯做了个痛苦的鬼脸，一把抓住蕾奈，“为什么带上我们！蕾奈通过了不是吗？我也就只差一点点！”

        “嗯……我觉得也可以？”蕾奈小心地说，“提高身体素质是好事，”她看到唐克斯露出了一脸被背叛的表情，赶紧补充，“朵拉，这对你的傲罗理想也有帮助不是吗？我……嗯，就算不考虑战斗这种特殊情况，我迟早也要跟着马洛德先生一起到处写生的，还是更健康强壮一点比较好，对吧？”

        “这倒是……”

        “三个人同意了，少数服从多数，”凯瑟琳挽着弗洛里安的胳膊，露出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微笑，“老老实实跟我们一起锻炼吧，亲爱的书呆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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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罗培斯抱着双臂靠在窗边，所有所思地注视着晨光中正绕着城堡跑步的四个身影。

        “我还以为你会更在意霍恩海姆家的小子，那个姓巴塞特的姑娘有什么特别的吗？”一个好奇的声音响起，身材高大的老巫师悠然自得地坐在戈罗培斯的办公室里挥动魔杖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和对方相比，他有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可惜头顶的发际线已经岌岌可危。

        “你也真是，非跑英国这么一趟，”戈罗培斯没有理会对方，但这位不速之客依然喋喋不休，“我知道卡卡洛夫是个无药可救的混球，但你就不能干脆趁机退下来吗？”

        “只是还邓布利多人情而已，埃里克。”戈罗培斯冷淡地回答。

        “那马克西姆夫人的邀请信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是教书匠的瘾戒不了吧。”埃里克·阿尔托哼了一声，“要是别人的事我才不管，但你——”他拍了拍胸口，那里别着一枚古旧却依然闪亮的徽章——交叉的魔杖与长/枪，线条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你也别折腾自己的一把老骨头了，小吉赛尔天天念叨着想你回去呢。”

        “我还没接受布斯巴顿的邀请。”戈罗培斯冷硬的表情微微软化了一些，“我是在考虑回去，吉赛尔还好吗？”

        埃里克叹了口气，“不好也不坏……就是老样子，你也知道。”他放下茶杯，翻看着桌子上的一沓资料，那是关于西里斯·布莱克昭雪的相关信息。

        “我不知道你不当傲罗之后还这么关心英国的时事——”

        戈罗培斯闻言沉默片刻，又望了窗外一眼。

        “作证的就是那个孩子。”

        他忽然开口，埃里克顿了顿，又快速翻了一遍资料。

        “那个在爆炸里失去家人的？”

        “别往外说，”戈罗培斯冷冷地警告道，埃里克做出一副苦瓜脸。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但是，好吧，就算这事就这么巧合——”

        “……她现在是马洛德的学徒。”戈罗培斯淡淡地补充道，但对于熟悉他的老战友来说，这种平淡过于刻意了。

        埃里克盯着他，猛地皱起了眉。

        “马洛德？那个尤金·马洛德？什——等一下，别告诉我，”他抹了把脸，唉声叹气，“你该不会是想起了……”

        戈罗培斯默然不语。

        “你真的老了，路德。”埃里克傻眼似的啧了一声，“不服老不行，这都开始沉湎旧事了。天下学画的巫师有多少？她甚至还只是个没毕业的学生！你去佛罗伦萨一趟是不是要在每个lwaa1的人身上发一番感慨？”

        回应他的是一记冰冷的眼刀。

        “好吧，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不在我，而在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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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红角鸮在窗外咔哒哒地敲着玻璃，当初小巧玲珑的猫头鹰现在已经长大了一圈儿，羽毛油光水滑，神态也颇有些骄傲起来。哈利兴奋地打开窗户，从荷鲁斯的脚上解下信封。

        “西里斯！蕾奈的信！”男孩儿嚷道。

        随意穿着居家服的男人打着哈欠下了楼，一只手把长长的黑发拨到脑后。自从蕾奈返校，哈利就特别盼望着她的猫头鹰来信，老实说，这让当教父的这边多少有点酸溜溜的。

        教父子俩在沙发上挨着坐下，哈利看着手里的信，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哦——是两封？”翠绿的眼睛眨了眨，“一封写的是我的名字，一封是给你的，西里斯。”

        在之前，蕾奈寄信的收件人都是统一写成哈利，在信纸中附带给西里斯的那份留言。这还是她第一次分别给两个人写单独的信。

        两个人的信封都鼓鼓囊囊的，他们各自拆出了蕾奈寄的零食和糖果，口味都是按两个人的喜好分别打包好的。当然，他俩现在自然是不缺吃的，不过蕾奈的投喂习惯似乎暂时掰不过来了。

        “怎么，哈利，你的信里说了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分开写的？”西里斯看向教子，带着点坏心眼的笑容。哈利顿了顿，然后把正要展开的信叠了回去。

        “西里斯，这是蕾奈写给我的。”男孩儿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但绿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调皮的光芒。西里斯挑起了眉毛。

        “嘿，鹿崽儿——”

        “我不看你的那份，你也不能看我的那份。”哈利带着愉快的表情宣布，他拿着信跳起来，在自家教父的魔爪伸向自己肋下之前转身就跑————

        “在这种时候变成大脚板是作弊，西里斯！”

        “这说明你还嫩着哪，小家伙。”

        某个成年人毫不害臊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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