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26.逃犯

他不知疲倦地游着，胃里火烧火燎地痛，几个小时之前捉到的那条鱼早就消化殆尽，唯一剩下的部分大概是还卡在他牙缝里的几根鱼刺。

        但比这更急迫的现实是，他需要海上出现一个有植被的岛，或者下一场雨……他需要淡水。喉咙里全是海水的盐味儿，如果再不摄取水分，他怀疑自己在上岸之前就会死掉，然后成为鱼饲料——这个死法可是糟糕透顶，詹姆在天堂会笑破肚皮的，他还是敬谢不敏了。

        但现在的夜色明朗也有好处。头顶的星辰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如果起了风暴，他迷失在海上因为筋疲力尽死掉听上去更是愚蠢。

        就算下地狱，他也得先拉着彼得一起。

        也许是梅林听到了他的愿望，也许是詹姆和莉莉冥冥之中的庇佑，他的视线前方确实出现了一座小岛绿色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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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号是周日，由于晚上熬夜写论文起晚了的蕾奈迟了不少时候才匆匆赶到礼堂吃饭。她注意到气氛有些紧张，很多学生都拿着一早的预言家日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教师席上更是一片冷肃。

        出了什么事？她的好奇心立刻提了起来，又带着几分不安，不由得加快速度跑到凯瑟琳身边坐下，对方正皱着眉瞪着报纸头版，一手拿着的面包都忘了吃，果酱都快滴出来了。

        “凯西，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阿兹卡班。”凯瑟琳言简意赅地回答，把报纸递给她，“有人越狱了，是神秘人的追随者布莱克。”

        她的后半句话一出口，蕾奈接报纸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她的心脏如遭重击。

        ——但下一秒她就在凯瑟琳发现异样之前镇定自若地拿过报纸，蕾奈想她一定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克制力才能假装冷静。

        “这真是不可思议，”凯瑟琳用叉子戳着她的煎蛋，“想想那些摄魂怪！”

        “是啊。”蕾奈轻轻地说，盯着报纸上那个长发纠结，面容枯槁的逃犯，对方阴郁的眼睛对她怒目而视，她几乎看不出安多米达的相框里那个英俊少年的影子。

        她的仇人。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远去，世界褪成黑白两色，同窗们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奇怪地模糊而带有回音。

        “你们说他是怎么越狱的？那可是阿兹卡班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那里逃出来！”南希一脸恐惧，她是个混血，父母也经历过那一段可怕的黑暗时期。

        “我也不知道，这就好像哪天有人告诉我格林德沃从纽蒙迦德跑了……我只能认为他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凯瑟琳耸耸肩，放下叉子把空盘推开，“哦——蕾奈，你起来一定没照镜子！”

        她非常自然地朝还在读报纸的蕾奈伸出手，当她碰到对方灰金色的头发时，蕾奈就像触电一样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扔了报纸跳起来。

        凯瑟琳也被吓了一跳:“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我只是想把你松了的发夹别上去。”

        “哦，不，没事！我只是……我有点走神……因为报道，这件事是挺吓人的……”蕾奈回过神来拼命寻找借口来弥补那一瞬间的失态，声音却渐渐微弱下去。

        凯瑟琳看上去有点困惑，蕾奈没拿报纸的手在餐桌底下悄悄绞紧了自己的袍子，她抬头直视着凯瑟琳的眼睛对她微笑:“真的没事儿，我只是冷不丁被吓一跳，别担心——不过小心我一会儿报复回去！”她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

        凯瑟琳这才笑了，她甩开黑发拎起书包:“我才不会被吓到！报纸你接着看，我先去图书馆和弗洛里安汇合了，一会儿你也来吗？”

        “吃完饭就去，”蕾奈回以微笑，“一会儿见。”

        凯瑟琳走了，蕾奈把报纸塞进书包，扶正自己的发夹，似乎是神色如常地开始吃她的早餐，但她始终低垂着眼睛，握着刀叉的手也格外用力，她的内心正有狂澜呼啸，圣诞节时就在她心里埋下的那颗仇恨的种子，开始叫嚣着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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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月色下踉踉跄跄登上大致位于诺福德郡某处的海岸。

        甚至来不及庆祝一下终于登陆的喜悦，黑色的大狗就立刻瘫倒在海滩上，它冰凉的四肢几乎完全麻痹了，连疼痛都已经感觉不到。

        他像死去般安静地躺着，海风拂过黑狗湿漉漉的纠结毛发，也许他该找个地方冲冲……不然等干了之后大概会结出一层白色的盐块……但感谢海水，至少他暂时和那些见鬼的跳蚤虱子说再见了……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腿开始感觉到抽筋的剧痛，止不住的饥饿和干渴也涌了上来。

        海滩上的砾石下有小螃蟹匆匆爬过，他用被海水泡得酸痛的眼睛盯着瞧了一会儿，放弃了把它们当做食物的打算。没多少肉还一嘴壳儿扎人，实在不划算。

        黑狗挣扎着站起来，甩甩身上的海水和海草，一瘸一拐地前行，不远处有个渔村正闪烁灯火，他也许能弄点儿吃的喝的……休息一下……然后他要继续他的旅程。

        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虫尾巴。

        黑狗呲着牙，仿佛露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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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里斯·布莱克越狱的消息只带来了短暂的恐慌，学生们很快就不再在意——神秘人已经死了，一个布莱克又能怎样？无论如何，霍格沃茨总是安全的，他们在邓布利多的羽翼之下，不需要担心一个逃犯的威胁。他们还有更现实的烦恼，比如学习，考试，恋爱之类的。

        只有两名学生还在真正为此困扰，蕾奈，以及尼法朵拉·唐克斯。

        “魔法部还跑去问我妈妈，她明明已经和布莱克没有关系了！”唐克斯在草药课上愤愤地说，给毒牙草松土的手劲儿大了点，让它们愤怒地去咬她戴的手套，“他们倒不如问问还在监狱里的那一个！”

        她指的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旧姓布莱克，是安多米达的姐妹。在神秘人倒台之后因为折磨疯了一对傲罗夫妇，和她丈夫一起进了阿兹卡班。

        “别担心，傲罗总会抓住他的，对你的理想职业多点信心嘛。”凯瑟琳安慰唐克斯，蕾奈默默不语。

        是啊，傲罗总会抓住他的。然后……摄魂怪会给他一个吻。

        她的胃不舒服地扭曲起来。但更快地，某种阴暗的、苦涩的东西涌上心头。

        ……他活该。

        蕾奈深深吸了口气，继续给她的植物浇水。

        然而直到owls考试迫在眉睫，对布莱克的追捕仍然没有任何进展。总有人信誓旦旦地宣布以自己在某处看到了布莱克，但最后都被证明人谎言或者错认。魔法部甚至还通知麻瓜政府加入通缉布莱克的行列（当然他是巫师那部分被省略了）。

        他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随着布莱克在逃的时间一天天增加，蕾奈的焦躁也一天天累积，她似乎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可能:杀害她全家的凶手从此逍遥法外。

        她绝不能接受这一点。

        可她还不得不和其他五年级学生一样面对owls带来的紧张焦虑。

        凯瑟琳和弗洛里安自不用说，都为了成绩而勤奋努力着，唐克斯则更是为了她的傲罗梦想发奋努力。蕾奈成了她黑魔法防御术的陪练，经常找空教室练习决斗——这对于蕾奈倒是一种不错的发泄，因为逃犯，以及考试，双重的压力让她的精神快要超出了负荷。可是真奇怪，她依然能在朋友们面前举止如常，就像在微笑着的面具后尖叫怒吼着的灵魂不是她自己的一样。就连蕾奈自己都惊异于这种表现——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坩埚爆炸都会吓到离开教室的小姑娘了。

        但她仍然会失眠，由于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疲劳和失眠情况大量出现，庞弗雷夫人那里的助眠药水供不应求。蕾奈可不敢冒险尝试学生们之间流行的黑市交易，那些玩意儿的成分凯瑟琳可警告过她。

        据说安娜贝尔·博克是受欢迎的卖家之一。她自己还是考生呢，不过考虑到她的家族，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特里劳妮教授在一堂课上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说蕾奈的水晶球里有“不祥”，可是她自己除了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只好和往常一样一笑置之。倒是查理听说之后显得有点担心:据他说，他的叔叔比利尔斯就是在看到“不祥”的二十四小时内死掉的。

        但蕾奈从未见过那样一只黑狗。

        话题继续之前查理罕见地被珀西拉走了，对方似乎在担心自己的宠物老鼠生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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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owls考试只剩一天的时候，和蕾奈维持出的表面的镇静比起来，其他人倒显得更反常一些。平素内向的南希神经质地找每个人让他们向她提问考察自己的背诵；伊莱恩受不了压力拉着查理跑去球场骑扫帚减压；史蒂夫到哪儿都给周围施个隔音咒，好让自己放开喉咙大声背诵；一向寡言少语的安德鲁也忍不住开始询问其他人的准备程度。

        至于凯瑟琳，她的暴躁指数直线飚高，坐在角落里拒绝和所有人说话，专心把自己埋在书堆，就连同样神经紧张的弗洛里安都知趣地不去打扰她。

        唐克斯显然也无法冷静，吃晚饭的时候格兰芬多这都能听到赫奇帕奇的长桌一会儿就传来一阵刀叉杯盘打翻打碎的声音。当他们的考官出现在大门时，这阵动静变得更大了。

        他们的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终于迎来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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