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夜鱼龙舞

　　“小渔，你不想去大雪山习武吗？”

　　枕着手臂躺在一块大岩石上，苏白的手中把玩着一朵开的极其鲜艳的蓝鸠花，对着同坐在大岩上双手抱着膝该怔怔发呆的陈渔问道

　　陈渔似乎有什么心事，出神了一下，才低着头小声的应了一句“嗯！”

　　苏白想了片刻，随手将手中那一株开的鲜艳的蓝鸠花塞进了嘴里，牛嚼牡丹了几下，含糊的说道“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有师兄在，谁敢欺负你的话，我就帮你揍他。”

　　说着便扭过头，看着小渔笑“再说了，师兄揍不过，不还有师父吗。”

　　“恩！”小渔抬起了头，开心的笑了。

　　这个天生比普通人多了一窍却生的不太聪明的女孩子，灿烂的就像那一朵盛开的蓝鸠花一样.......有了自己的颜色。

　　至于蓝鸠花的毒，苏白早就不怕啦。

　　当年沉迷于‘毒经’无法自拔，秦暮便给少年指了一条路......苏白尝百草。

　　当时天真纯良的苏白，还真就吃秦暮这冷酷老男人的套路，将山谷内的毒花毒草尝了个遍，以至于日渐消瘦。

　　也算为后来练毒打下了结实的基础。

　　只是秦暮对毒药无效，又舍不得对娇俏可爱的小渔下手的苏白，最后只能可怜了自己的剑仙师父，化身人型小白鼠，被各种花样试毒，导致师生艰难，也让苏白在作死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回头。

　　当年那个肩头挑着草长莺飞的少年，再也不见咯。

　　毒花毒草虽然勉强能够填饱肚子，但绝对算不上什么美味佳肴。

　　尤其是一口‘爆汁’的天蛾幼虫，啧.....那酸爽，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苏白依旧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嘴里都快淡出鸟的，终于决定了下山找点乐子。

　　“咦，石头是你？”望着矗立在街道尽头的少年剑客，苏白诧异了一下

　　少年剑客的眉头皱了皱，古怪道“石头？”

　　苏白便乐了，笑道“怎么样，我给你取的外号不错吧，你看你整天板着一张脸，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就跟一块石头似的，又臭又硬，没有半分乐趣可言，是不是很像一块石头。”

　　少年剑客又沉默了。

　　苏白早习惯了少年的沉默，微笑道“说吧，在这里等我，想让我做什么？”

　　被苏白称作‘石头’的少年剑客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坚毅，很符合他‘石头’性子的开门见山道“我想向剑仙前辈学剑。”

　　“好啊！”苏白一口回道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苏白就这么答应了，眉头皱了又皱，总觉得太简单了，缺少了一点仪式感，果不其然，苏白的语气一转，义正言辞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少年紧了紧腰间的木剑，眉头反倒是松了些，问道“什么条件？”

　　苏白忽的一笑，道“请我喝酒。”

　　少年剑客愣了一下，想了片刻，点头说道“好！”

　　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我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可请不起什么好酒”

　　“有酒就好，再来一碟茴香豆足以。”苏白笑道，觉得这个少年有趣，也就不在意了喝什么了。

　　再说了当年还是少年的苏白，带着一个半大的小渔四处流浪，下水摸鱼，上树捉鸟，只要带点荤的，管他有盐没盐，弄熟了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美味。

　　真饿得不行的时候连草叶树皮都啃过，最落魄的时候就差沿街乞讨了，那时候什么苦没吃过？

　　否则也不至于秦暮的一句话，就真有胆子将谷内的毒虫毒草啃一个遍。

　　出了镇口，不远处就有一个卖杏花酒的摊子，人不多，苏白抽了抽鼻子，真他娘的香。

　　大步走了过去，挑了一根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喊道“小二，温两壶杏花酿，再来一碟茴香豆。”

　　“好勒！”

　　披着坎肩的小二应和了一声，不出半响的功夫，两壶杏花酿一碟茴香豆就上了桌。

　　苏白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又给少年斟了一碗，而且难得的没有往里添东西。

　　端着酒，轻轻的喝了一口，看着少年没有动静，苏白举着酒碗顿了顿，说道“喝啊，干嘛？”

　　“我没有喝过酒。”少年皱着眉头回答道

　　顿时把苏白逗乐了，拍着大腿笑道“不会喝酒才有意思，不会喝酒才有意思，等你将来会喝酒了你就会发现喝酒没有什么意思啦，而且想要喝酒啊，简单，把它当水你不就会喝了。”

　　然后苏白突然滞了一下，身子往少年那边探了探，小声问道“不过你喝了酒，不会变身，或者小宇宙爆发之类的吧？”

　　“什么意思？”少年剑客狐疑道

　　“哈哈，哈哈，没啥没啥。”苏白打着哈哈，摆着手说道。

　　自从某次给小渔端了一碗酒，然后就没然后了............无非苏白醒过来的时候，灵剑山附近塌了半座莲花峰，自个儿剑仙师父脸上多了一对稀罕的熊猫拳印。

　　可怜兮兮的剑仙师父，第一件事就是咬牙切齿的狠狠收拾了自己一顿，并且放下了狠话“如果在敢给小渔喝酒，我就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什么叫打断自己的第三条腿？苏白很懂！从此他也再没让小渔碰过酒。

　　不过像自己师妹那样，只喝了一碗酒，就敢叫天地变色的毕竟只是少数。

　　少年学着苏白喝了一碗酒，不见别的变化，倒是一双眼睛越发的清亮了，两碗酒下肚，苏白才抬起了眸子，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想干嘛来着？”

　　少年剑客端着酒碗的手一僵，顿时有暴走的冲动。

　　苏白赶紧压了压少年握剑的手，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看着少年松了松手，苏白这才坐回了位置上，自顾自的说道“我就说你是块石头吧，连半点玩笑都开不起，人呀，就是该多笑一笑，笑一笑十年少，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对了，你为什么想跟老头子学剑，莫非是为了秃驴，敢跟贫道抢师太？”

　　少年剑客疑问道“什么意思？”

　　苏白抿了一口酒，解释道“为了女人呗。”

　　少年剑客眼神古怪的瞥了一眼苏白，就跟看白痴似的。

　　苏白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白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大有人在，栽在女人裤裆里的英雄好汉多了去了，什么狗屁的天下第一，还不是.......”

　　苏白突然醒悟自己说漏嘴了，立马打着‘哈哈’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苏白果然大大的闷了一口。

　　少年剑客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想杀了一个人。”

　　“杀人........简单啊！”苏白笑道“我等会儿给你弄点东西，你只要往他的饭里一掺，除了像我剑仙师父这样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他人我保证他死的不能再死。”

　　少年剑客的眼神又古怪了，苏白耸了耸肩，吐槽了一句“怪人怪脾性，不愧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少年剑客也懒得跟苏白一般见识，学着苏白的动作，捏着酒碗，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辛辣的酒味，宛如刀子一般在喉咙里划过，在腹中沉淀，刺的心口火辣辣的疼。

　　两壶酒很快下肚，反而勾起可苏白的酒兴，他搂着少年剑客的肩膀，大笑道“刚才你请我喝酒，现在我请你喝酒，走！”

　　灯火辉煌的金楼。

　　苏白搂着少年的肩膀进了大厅，上了楼梯直奔胭脂殿而去，风韵犹存的孙大娘早已经在此等候啦，一见到苏白，立马言笑晏晏道“哎呦，今晚什么风又把苏少吹来了。”

　　苏白肆无忌惮的一巴掌拍在了孙大娘的丰tun上，大笑道“还等什么，好酒好菜姑娘们.......都上来呗！”

　　苏大娘媚眼如丝的瞥了一眼苏白，应和道“得勒！”

　　顿时酒菜如流水，丝竹管喉，乐声糜糜，莺莺燕燕一片姹紫嫣红。

　　今晚一夜鱼龙舞。

　　喝醉的少年又哭又笑，说了很多的醉话苏白大都也忘在了酒里。

　　唯有最后，少年神情落寞，一如秋风卷落叶一般衬景，轻轻一句“娘，我练剑了啊！”

　　在晚风中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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