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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 站在风暴中心的神


  对于凤象圣族中,一些天赋异禀的人,能在五十年中越上一个新台阶,就会和同时代的人大大拉开距离。
  而净释伽阑背后,整整四对翼膀,说明他用二十年时间,完成了三次蜕变。
  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可以形容的了,只能说净释伽阑,不愧为神灵的神灵。
  而在净释伽阑怀中,婉妍的神色愈加沉重。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净释伽阑有多强大,可净释伽阑的强大,是她根本想不到的。
  向来不惧困难、不畏强大的婉妍,此时心中都开始自我怀疑。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可以战胜他吗?
  而相比于婉妍的沉重,东皇被强光包裹的双眼中,居然爆发出一抹炽热的光芒来。
  那光芒,是太阳找到了它的太阳。
  在净释伽阑的真身现世的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海浪一般,从净释伽阑的周身涌出,瞬间向四周奔腾而去。
  那浪头明明肉眼看不见,却像是有千万斤重一般打下,不是落在人的肩头,而是落在人的心头,让人感到一阵灵魂难以承受的重压。
  同时,无形的海水排走了所有的空气,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难忍的窒息。
  被净释伽阑侵略过的世界,留下的就只有一片死寂。
  那是一场无形的海啸。
  净释伽阑微抬下巴,垂眼看着东皇,以及他身后的雷神、电神,以及数万大军,目光磊落凛然,神情芒寒色正,身姿挺拔端正。
  真可谓,铮铮铁骨犹如无枝千仞,巍巍正气纵贯浩天长虹。
  那一刻,没有人会质疑,净释伽阑就是站在风暴中心的神。
  只听净释伽阑字字凛冽道:
  “圣殿中人本该戮力同心,而非自相残殇,故本尊无意与圣军交火。
  但今日,若再有以下犯上、藐视殿规者,本尊必定以其骨血,重振大殿严明清规!”
  净释伽阑的声音,和那迎头贯下的压迫感相得益彰,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衹,听得人动都不敢再动。
  净释伽阑顿了一下,眼光从面前三人的脸上缓缓扫过,不轻也不重,也不管他们还挡在面前,抱着婉妍就直面他们而去。
  当净释伽阑目光移开的那一刻,三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雷神这才发现,自己的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了。
  明明是淡淡一个眼神,读不出任何东西来,怎么就会那么让人窒息呢。
  与此同时,太阳神的站姿已然收敛,第一个向侧让出一步,恭敬地等待净释伽阑的路过。
  太阳神都是如此,雷神和电神也是纷纷让路。
  之后就听“哗啦啦”一阵整齐的响动,数万将士齐挪步,甲胄相撞传来清脆的轰鸣。
  望不到边的大阵,犹如地震中的地面一般,从近到远,撕开一道约莫三人宽的裂缝。
  净释伽阑把婉妍抱得更紧了,不加迟疑地向阵中走去。
  只见,黑衣的男人抱着红衣的少女,头顶是八大星宫齐亮,身后是八道紫色长翼。
  他们大步流星通过万人之海,犹如一叶知来处、有征途的小舟,明明悬浮于汪洋之上,却载着满船的孤勇。
  婉妍看着净释伽阑的下颚线,她还是恨他,但不可否认的是,和他一起横穿天璇殿的五万精兵,她一点也不害怕。
  净释伽阑把婉妍送上一座轮宫,一句话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在另一座轮宫之上,净释伽阑对供觉旃殊吩咐道:
  “以三光天尊之形制,厚葬仲怀笙。”
  “是!”供觉旃殊不假思索地应道,应完才不可置信地确认道:
  “尊上,您说的是……仲怀笙吗?”
  仲怀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净释伽阑的眼钉肉刺,如今他死了,净释伽阑居然非但不开心,反而还要以极高的礼制厚葬他,这太奇怪了。
  净释伽阑轻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衣领。
  供觉旃殊以为净释伽阑是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立刻到净释伽阑的身后,准备帮他更衣。
  在看到净释伽阑后背的那一刻,供觉旃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从正面看不出分毫异常的净释伽阑,后背是八个碗大的血窟窿,深可见骨。
  那是紫翼冲出身体时,留下的伤痕。
  供觉旃殊一时都不知如何下手,刚想说抹药,净释伽阑已经自言自语接着道:
  “我、凤凪扶和仲怀笙,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愿或不得不去靠近她,我们都有不能说、或不便说的身份。
  我和凤凪扶,处心积虑地编造出假身份,想法设法地瞒她、骗她。
  到现在,她都已然忘记蘅笠这个人,却还是不知道蘅笠是谁。
  就像她不知道,她亲爱的蓝玉姐姐是谁一样。
  而仲怀笙,明明他的身份就是他的死罪,是最危险,也最该保密的。
  然而,就只有他,在一开始,就坦坦荡荡交出自己的身世、自己的赤诚、自己的一切。
  他宁可为自己招致毁灭,也不肯骗她。”
  净释伽阑说着,声音有些许的虚弱和疲惫。
  “我于婉妍,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不论我愿不愿意,我已经伤害她太多太多。
  而凤凪扶,他对婉妍的情感太极端,太病态,也太复杂,里面掺杂着执念、怨念和利用,早已不剩一颗真心。
  就只有仲怀笙,他爱得纯净,爱得赤诚,爱得毫无保留,爱得破釜沉舟。
  他就像一个赌徒,明知道没有好结果,却还是倾注一切,走上这场没有归途的豪赌。”
  净释伽阑顿了一下,眼神垂着,里面有太多难以言明的情感。
  过了好久,他才叹息着道:
  “平心而论,就连我都为仲怀笙感到心痛。
  不论如何,捧出所有的人,不该连与她对视的一眼都得不到。
  他爱得太艰难,也太痛苦了。”
  供觉旃殊没说话,甚至安静得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是小心翼翼将净释伽阑的外衣剥离。
  他看不到净释伽阑的脸,但他能想到净释伽阑的落寞的神情。
  供觉旃殊知道,净释伽阑是在可怜仲怀笙,更是在可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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