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秋刀鱼和狗粮

　　午夜12点之前，慕月警长和千星婆婆，在「愁云组」三辆汽车的护送下返回内城。
　　慕月和千星婆婆都有A级居民身份，自然可以轻易通过隔离墙检查口。江愁云的手下竟然也没受多少阻碍。
　　似乎是……12区常务警长收了江愁云不少贿赂，愁云组想要快速进入内城时，就使用约定好的车辆牌照。
　　12区常务警长已经被警务总长派人逮捕，可他的手下还不知道。
　　贪污渎职的同僚，竟然“托他的福”得以更快返回内城，慕月是没想到的，并且深以为耻。
　　江愁云是夜龙会四大干部之一，他如此积极地收买城警，让慕月对夜龙会又有了不好的看法。
　　“常务警长也不自爱，职务待遇明明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还要贪图贿赂？”
　　和千星婆婆一起坐在面包车后座的慕月，缠满绷带的上半身又披上了一条薄毯。
　　面包车司机恰恰就是被江愁云委派，要想方法打听慕月喜好的卫兵，他竖起耳朵仔细听。
　　“人心贪婪，常务警长缺乏武士精神。”居合猫评价，“我能吃到秋刀鱼就很满足了，工资就能买得起。”
　　卫兵赶忙向副驾驶位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在本子上悄悄记下：垂直农场的秋刀鱼。
　　千星婆婆提到食物，经历苦战的慕月稍感腹内饥饿，要不是衣服破烂身体疲惫，倒是可以留在外城跟秦剑丹吃点东西。
　　慕月在毯子下方双臂抱紧：
　　“瓦蕾有狗零食吃就很高兴，狗粮也能凑合。有时我会羡慕她随随便便就能快乐起来。”
　　卫兵再次向副驾驶位的小弟使眼色，小弟犹豫地在本子上记下：狗粮、零食。
　　车窗外景色变换，不断有霓虹灯招牌向后飞去，虽然内城同样下了一场大雨，但几乎不含任何酸性物质，街道光滑如洗。
　　卫兵眼巴巴地盼望慕月谈一谈自己的喜好，可她不再说话了。
　　“嗯嗯，”卫兵只好大着胆子开口，想重启话题，“两位警官，12区的常务警长胃口实在很大，前些日子犯上作乱被少主处死的「火钳组」组长，就是买通了常务警长作为线人。”
　　“还有今晚被咱们消灭的「小丑组」，小丑组的贿赂常务警长也照收不误。据说他给情人买了镶满钻石的高跟鞋，那个价格……”
　　“常务警长已经被逮捕了。”慕月没好气地说，“而且高跟鞋根本就是违反人体力学的女式高跷，珠宝也是累赘。”
　　和秦剑丹第一次见面时，慕月就穿着警用礼服和高跟鞋，那次实在是表现不佳，丢脸的场景时不时就被女警想起来反刍一番。
　　卫兵有点发愁，如果常务警长已经被逮捕，那么跟他平级的特勤警长（也就是慕月警长）权力只会更大啊！哪怕慕月警长当不上少主夫人，现在也十分有讨他欢心的必要了！
　　旁边的小弟刷刷刷在本子上写上：不喜欢高跟鞋、不喜欢珠宝。
　　屡次三番的动作不可能逃过慕月的眼睛，她问：“你在写什么？”
　　小弟吓了一跳，赶忙扯了个谎：“我、我在写日记！”
　　千星婆婆翻了个猫型白眼：“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拿过来给我看！”
　　小弟慌了神，他倒也有急智，暗地里拿右脚小趾猛磕车门，瞬间疼得眼泪就下来了：
　　“两位警官！我其实……其实是在写遗书！内城对我们混公会的人来说，真的不太安全，前些日子渡边组长就被刺客杀了！我想提前写好遗书，告诉妻子和孩子该如何去领抚恤金啊！”
　　装哭策略对慕月警长十分奏效，小弟担心“老婆孩子”的模样也触动了属于女性的柔软一面。
　　慕月对夜龙会的评价又有所提升：会给阵亡者家属发抚恤金的规定，倒是跟城警有类似之处。难道真的如秦剑丹所说，夜龙会相当于外城的城警？
　　小弟的丢脸哭相也不全是装的，他确实有些害怕内城，听说常务城警动不动就把人拖到「尸体回收所」。
　　千星婆婆仍然伸出猫爪讨要笔记，慕月警长从旁劝阻：
　　“既然是遗书，强行要来观看太不礼貌了。”
　　千星婆婆这才放弃，她短小的身体向后靠在座椅上：
　　“慕月你就心软吧！我看夜龙会除了秦奇以外战斗力都不怎么样，装哭的本事倒是不小！以后秦剑丹哭着求你办什么事，你可别脑子一热就答应。”
　　慕月反而笑了：“剑丹他……他会哭？我想象不出来呢。”
　　倒是今晚和兹威克战斗时，秦剑丹英雄救美还大吼了一句“你竟然把我老婆打哭了？”
　　当时情况紧急，慕月也不能辩解自己脸上的泪痕另有原因。现在回想起来，慕月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秦剑丹这家伙没脸没皮，不顾场合地乱说话……但被人牵挂和保护的感觉，意外地令人安心。
　　另一边，卫兵和小弟听到居合猫直呼秦奇会长的姓名，还大言不惭说夜龙会其他人战斗力都不怎么样，都心有不服。
　　“别人不提，”卫兵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少主练成「钢铠呼吸法」之后，可说是会长之下第一高手！两位警官也见到少主大显神威了吧？”
　　慕月还没搭话，居合猫先哼了一声：
　　“就那么回事吧。环石城的异能者、武术家普遍高攻低防，他专精防御确实大占便宜。不过他功力尚浅，连他师父的一成都不到。”
　　卫兵和小弟更加不满，心想少主到底有会长几成功力，岂是你这只老猫嘴唇一碰就能决定的？
　　千星婆婆用猫爪摩挲腰间佩刀，眼神突然充斥杀机！
　　“秦剑丹要是敢让慕月伤心，我就换把好刀杀了他！虽然一把专门定制的「红刃晶能剑」需要五年工资，到时候也顾不得肉疼了。”
　　「红刃晶能剑」是公司新近推出的产品，以高纯度燃素水晶为核心打造，定位上是为了破坏义体，字面意思上的削铁如泥。
　　小弟似懂非懂地在本子上写下：红刃晶能剑……
　　卫兵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傻啊！这是用来杀少主的，这个不能送！”
　　慕月面露微笑：“千星婆婆，你答应不杀秦剑丹，我就给你买。”
　　千星婆婆再次翻出白眼：
　　“只杀别人用不着那种剑。晶能剑的刀锋是奇怪的玻璃合金，看上去很不结实，为了保持锋利度还需要常换电池。这种科技产物跟我风格不搭。”
　　对千星婆婆来说，晶能剑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它的剑身会发出特殊光辉，剑鞘都不能完全遮盖。
　　猫的夜视能力便于夜间行动，可是带着一把会发光的剑还怎么夜间行动啊？不是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吗！
　　面包车在另外两辆车的保护下一路向前，很快到了警员宿舍院外，慕月对愁云组组员表示感谢后，和千星婆婆一前一后下了车。
　　城警和夜龙会表面上是对头，愁云组不敢多做停留，确认女警通过院墙电子门以后，他们第一时间开走了车辆。
　　千星婆婆是特种训练基地的教官，在训练基地有专用卧室。她跟慕月说了几句话，就此转身离开。
　　肩披薄毯，身缠绷带，拎着一个愁云组提供的小旅行袋，放置步话机等随身杂物。
　　天顶乌云散去，星光寂寥。从院墙金属门到宿舍小门这一段路，慕月独自走得有些落寞。
　　这是女性警员宿舍，不管是人类还是福瑞人，都比慕月更加爱惜皮肤，能够早睡就绝不熬夜。
　　像慕月这种受了伤就缠满生化绷带，不断用新生皮肤覆盖全身，不刻意美白却胜过美白的做法，在同事眼中属于邪道。
　　生化绷带加快伤口愈合的同时促进皮肤新生，可前提是必须受伤。
　　故意去找犯罪分子战斗，万一没有伤痕累累而是直接死了怎么办？
　　还是说要拿美工刀自残？可怎么能保证割得深浅合适？被发现有自残倾向，说不定会被开除出城警队伍的！
　　慕月左脚踏上台阶，想要使用指纹锁打开宿舍门，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运动场方向疾奔过来。
　　“小慕月！你到哪儿去了！怎么弄得满身是伤！”
　　白发黑皮兽耳娘瓦蕾，穿着T恤、短裤已经在运动场上跑了N圈浑身是汗，她冲过来一个毫无保留的热情拥抱！
　　慕月的左脚被撞下台阶，薄毯和小旅行袋也因此掉在地上，但瓦蕾双臂有力，紧紧拥抱着自己的闺蜜，让慕月不至于摔倒。
　　城警的工作时常面临危险，担心对方就随便拨打步话机并不理智，某些情况下反而会害死对方。每当瓦蕾担心慕月却又没有办法时，就来运动场拼命锻炼，寻求放空大脑不要胡思乱想。
　　有点像，到了下班时间主人还不回家，然后狗狗在家里乱窜的情况。
　　慕月回想起，瓦蕾被警务总长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她倔强的鼻头上有一处浅伤。
　　“你执行任务有没有遇到危险？”慕月问。
　　“没问题，有惊无险啦！”瓦蕾大大咧咧，“倒是慕月你没有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看着瓦蕾的湛蓝双眼，慕月想起了拥有同样眼睛的另一位兽耳娘。
　　都怪我……我是有可能救下她的，瓦蕾的同族遭到了我们韩家的残忍迫害……
　　并不知道慕月想法的瓦蕾，短裤后的咖啡白尾巴摇得很欢。
　　慕月最后摇了摇头，她决定不破坏此刻的温馨，两个女孩紧紧抱在一起，肌肤的热度温暖了雨后的寒夜。
　　下巴搁在慕月肩膀上的瓦蕾，忽然动了动鼻子：
　　“警长，你身上怎么有秦剑丹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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