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为公致残，自当礼遇

朱生智不由分说，亲自从包间出去找人送果盘了，秦剑丹的耳根得以片刻安宁。

        秦剑丹向后靠在丝滑触感的科技布沙发上，环视四周。可以看到包间里还摆放着两面绘有山水图案的金属吸音屏风。

        等待十分无聊，忘忧又变得沉默寡言，秦剑丹忍不住问坐得很近的女仆：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开车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过，是因为第一次真正开车，所以紧张了吗？」

        忘忧双手叠放在膝盖旁，微微仰起脸来：

        「少主威胁说我如果开车失误，就要对我的妹妹们下手。所以我暂时关闭了"自由意志"异能，给自己下了绝不分心、安全开车到第6区的命令。」

        「诶？脑部服从手术竟然还有这种正面用法？」秦剑丹感到很稀奇，「不过你关闭自由意志异能，岂不是让你变得和妹妹们一样，会无条件服从旁人的任何命令？」

        忘忧的嘴唇微微张开：「哦，我忘记这种危险了。」

        说着就假装慌乱地低头检查，手指捏着雪白的女仆装领口，睫毛颤抖着：

        「少主你趁我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做了什么？我的白色镂空蕾丝文胸好像歪掉了！」

        「我才没有碰你好吧！谁让你穿白色镂空蕾丝还向我报告的！」

        这时电子门左右分开，朱生智带了6个身姿袅婷的姑娘走了进来，她们手中托着果盘、拿着洋酒，还有人带着骰子、扑克牌，从屏风后分两行而入，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

        姑娘们在茶几对面站定，把手中物品放在茶几上，一个个站直身子，却又站得不太直，颇有卖弄之嫌。

        朱生智仿佛化身老鸨，双手搓在一起劝道：「少主劳心劳力，呆会可能还要跟尼安会战斗，就在包间里解解乏，我就不打扰了。」

        秦剑丹叫住想要离开的朱生智：「把姑娘们都带走，我不需要。」

        不知怎么的，在秦剑丹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忘忧在沙发上挺起了胸膛，仿佛要和姑娘们争奇斗艳。

        朱生智贼眼睛很毒，立即就发觉了秦剑丹和女仆关系不太正常：

        「少主啊，都说"术业有专攻"。情报侍女什么的，恐怕没有我这边的姑娘会玩，再说老玩一个也嫌腻味不是？放心，我绝对不会走漏风声，被警长知道一星半点的。」

        忘忧向秦剑丹微微侧过脸来，秦剑丹甚至能感受到女仆呼出来的灼热气息：

        「少主你可以放心叫姑娘，我绝对不会走漏风声，被警长知道一星半点的。」

        你的目光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意思就是绝对会告密吧！关于你的事情慕月还一直记恨着我呢，我可不想雪上加霜！

        「你们全都走！我要打坐练功，谁搅扰了我就得死！」

        秦剑丹厉声威胁，朱生智无奈，也只好挥手让姑娘们全都离开。

        其中五名姑娘的脸上都出现了失望的情绪，觉得丢掉了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可是有一名身子较为瘦弱的姑娘却面露恐惧，她在队尾频频回首，似乎几次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说？」秦剑丹叫住队尾的姑娘，「你看着这么年轻，不会是未成年吧？朱生智你敢逼良为娼？」

        朱生智赶忙叫屈：「我怎么敢啊？天地良心，她们都是自愿的！我这边的工资可比电池厂什么的高多了！」

        秦剑丹不信，他让这名姑娘留下，要单独问她话。朱生智嘟嘟囔囔：「少主就是喜欢雏儿，还遮遮掩掩的。」暗自咒骂着走了。

        留下的姑娘自述名叫苏晓，她在秦剑丹的要求下坐到了沙发的左侧，但不敢离秦剑丹太近。一方面是心里胆怯，另一方面是

        感受到了来自女仆的妒意。

        「我……我刚满18岁，母亲去世得早，父亲苏岳是生智组的雇佣兵。之前我们父女俩的生活还可以，但是前段时间生智组长的车队被袭击，我父亲虽然不是亲卫队成员，也被爆炸波及，四肢全被炸断。他埋在建筑物废墟里超过12小时才被发现，错过了再生舱的治疗时限……」

        苏晓的表情很是忧郁，由造型师剪裁的披肩短发简洁而不失精致，偶尔几缕轻轻垂落在她略显苍白的额头上，与单薄的衣衫在一起，更显脆弱无助。

        「然后呢？」秦剑丹从果盘中拿了一片桔子，示意让苏晓也吃，但苏晓没有动作。

        「然后……生智组长给了我父亲抚恤金，但父亲把这些钱都用在了武斗义体上面，还想继续为组织效力。生智组长却嫌弃父亲的武功大打折扣，不愿意再雇佣他，还嘲笑他以后应该去种田，应该省下钱买普通义体……」

        「武斗义体维护费用很高，安装初期还要服用抗排斥药物，我们负担不起，积蓄快用光了。我出来找工作，看到夜总会这边在招人，许诺报酬丰厚……」

        「混蛋朱老二！」秦剑丹一拳砸碎了茶几上的合成玻璃，「就这么对待残疾士兵？怪不得师父总是说"武斗男儿，经营废物！"」

        秦剑丹阴沉着脸问：「你这是第几天上班？」

        苏晓回答：「我中午刚刚入职，造型师给我化了妆，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包间……啊少主你千万别跟我父亲说这件事，我是背着他的，让他知道了他会杀人的！」

        「废话！」秦剑丹稍微放松了一些，「你马上给我辞职，有人敢管你要违约金，就让他来找我！」

        接下来，秦剑丹问了苏晓家的

        此时秦剑丹事先派下任务的10名总部卫兵，也开着运水用的卡车赶到了这边，秦剑丹命令他们留在运河附近注意尼安会的动向，又分了两名卫兵去给苏晓撑腰。

        苏晓和苏岳的家距离夜总会不远，它位于运河边的一处偏僻角落，是一个显得有些衰败的小房子。外墙由风化的砖石与合成板砌成，一些地方的涂料已经剥落。

        带路的生智组小弟说：「就是这里！我等在外面，少主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房子的窗户很小，玻璃上有着不少划痕和灰尘，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昏暗的光线，有一个男人斜靠在床头半躺着，从外面看不清表情。

        秦剑丹只带了忘忧进入室内，他推开没锁的大门进入屋内，空间立即显得更加狭小起来。

        墙面没有过多的装饰，很多地方已经泛黄，地面是未经打磨的冷硬水泥地，家具是一张旧床、一张旧桌和几把旧椅子，一张更加老旧的沙发靠在墙边，布料已经磨得发亮，上面放着几个手工缝制的靠垫。一台旧电视放在房间的一角，是屋内唯一的电器。

        床上的苏岳立即睁开双眼，他头发花白，面容刚毅而倔强，额头宽阔，眼角有不少皱纹，但眼睛深处仍然闪烁着战士的光芒。

        床铺上散乱着许多沾血的绷带，苏岳的四肢都已被替换为武斗用义体，可由于排斥反应，以及没有服用高级抗排斥药物，这些义体并没有完全融入他的身体，反而成了他痛苦的来源。

        「我是秦剑丹，夜龙会少主。」秦剑丹开门见山，「我在外面遇到了你女儿苏晓，听说了你的事情。我对朱老二的做法非常不赞同。」

        有几秒的时间，苏岳浮现出于如同梦游的表情，随后，委屈、激愤、伤心、感动，一起出现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

        「少主您竟然亲自来看我！朱生智说我残废了，经脉截断，原来的武功不顶用了！义体也出现了排异反应……我还以为夜龙会已经不需要我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在秦剑丹表明身份之前，尽管身受排斥反应的折磨，苏岳的面容上也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痛苦，反倒是看到少主亲临以后，苏岳再也忍不住老泪横流。

        「少主！少主您用我吧！我愿意给公会冲锋陷阵，再危险的地方都不要紧，只要能给我们父女一口饭吃就行！我的义体……」

        苏岳想要移动右臂，但是结合处立即渗出了鲜血，秦剑丹嘱咐他不要着急：

        「苏岳兄，你这是什么话？朱生智把战士当成用过即抛的一次性物品，这不是总部的做法。我这次过来不仅仅是看你，还准备给战士兄弟们一个制度化的保障。」

        少主在苏岳的名字后加了一个「兄」字，这是对高级干部才有的礼遇，苏岳受宠若惊：

        「少主……可惜苏晓不在家，不能给您倒茶……」

        秦剑丹注意到苏岳虽然多日卧床，但是胡须被修剪过，多半有女儿帮忙。苏岳目光所望的小门，大概就是女儿的房间入口。

        「不必了。我不口渴。」秦剑丹并不嫌弃沙发老旧，很随意地坐了上去，比起夜总会包间里的高级沙发，秦剑丹觉得这里更令人安心。

        忘忧倒是有些洁癖，她安静侍立在沙发旁边，对屋子里的血腥味稍感不适。

        秦剑丹用眼角余光瞥了忘忧一眼，内含批评之意。师父是铁杆武斗派，对于战斗负伤甚至残疾的战士，向来是非常尊敬的，秦剑丹也是同样。

        「苏岳兄不必客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会吩咐我的女仆去办。忘忧，你听见了吗？」

        忘忧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对于这种严肃的场合，跟少主找茬可能会危害到妹妹们的贞操。

        苏岳没敢麻烦少主的女仆，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女儿呢？她出去找工作顺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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