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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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震耳，雨滴哗啦地落在地上激起一朵朵水花，泥土和草木的味道夹杂在一起，时不时有几道闪电照亮屋内的景象。
杀生丸凭借妖怪良好的夜视能力，将房屋内一切收入眼帘。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披头散发地跌坐在空旷的房间中央，让人看不清容貌。
他有些在意的是，一个巨大繁杂而古老的法阵烙印在整个房间的木质地板上，仅有四座昏黄的烛光在墙角照明。
外面嘈杂的雨声还带着人们奔走的步伐声。
一名穿着狩衣的女子走了进来，眼窝深陷面容憔悴得令人心惊。
“妈妈！”
女孩嘴唇干裂，抬头朝走进的女子喊道，棕色的眼眸带着希冀，结果却没有得到女子的任何回应。
杀生丸在女孩抬头的那一刻也看到了她的容貌。
安倍晴的脸。
而当时在樱花树下温柔似水地替女孩抚平发丝、送去糕点的女子却狼狈至极，眼神带着某种执着的疯狂。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女子完全无视了房间中央的女孩，不断地喃喃自语，走到了法阵跟前。
女孩想要起来，法阵却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拉住她的双脚，让她不得离开一步，反而因为挣扎而再次跌倒在地。
“不是的，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妈妈，原谅我。”
“住口！”
女子听到女孩的辩解顿时拔高了语调，声音凄厉而尖锐，“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我如果没有生下你就好了！我的灵力都是被你夺走的！”
她说完，拔出挂在墙上供奉的宝刀，用尽全力割向自己手腕。
看着血液不断地被法阵吸收，女子也陷入了回忆，“没有生下你的话，有孝也就不会惨死在那只荒骷髅的手里。”
“妈妈，不要这样做！”
女孩拼命地挣扎，哭着大喊，“我把灵力都还给你好不好！求求你不要伤害自己，我答应过父亲要保护好你的！”
女子却对女孩的大喊充耳不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灵力！为什么你安倍晴的存在却要让你的亲生父亲来抵命！”
“妈妈，我错了……我会替父亲报仇！我会努力地学习符咒和法阵的！妈妈，求求你放开我吧？。”
女孩一次次的挣扎却被法阵一次次地留下，脚踝甚至被灵力割出伤痕。
杀生丸看着法阵中的女孩，眸子微动。
这个人类孩童，原来真的就是安倍晴。
两人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眉头微皱，同上个场景一样，这个场景真实得让他心惊。
他就犹如一个看客，看着安倍晴的童年的回忆。
女子的伤口没有愈合，巨大的法阵贪婪地吸吮着她流失的血液。
邪恶的光芒充斥在整个房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阴翳。
“妈妈，不要！”
小安倍晴抽泣地趴在地上，手里凝聚着的微弱灵力想要破坏渐渐变红的法阵，但只是杯水车薪。
“有孝不在了，我只是想要保护，想要保护的安倍家而已！”
女子显然失了理智，见安倍晴还想挣扎，嗓音变得更加尖锐。
“你就永远堕入黑暗吧！跟我的有孝一起！我安倍由子以灵魂为代价诅咒你，永远地，被安倍家族人心的黑暗所侵蚀！灵魂享受无尽被撕裂的痛楚！这样安倍家，将是最纯洁、最强大的！”
“啊！”
女子和安倍晴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法阵也绽放出刺眼的红光。
不久，安倍晴痛得失声，身体开始痉挛抽搐。
源源不断的黑色邪气从房屋的四面八方飘荡而来，杀生丸所在的那个角落被天生牙的结界给阻挡。
数不尽的邪气涌入女孩的身体，白色的灵光中和邪气将其包裹住。
安倍晴眼角通红，划出的泪水已然染上了血丝，颤抖的双唇彰显着她连呼唤的力气都没有。
原本安倍由子用来割腕的打刀悬浮在空中，慢慢地漂浮到安倍晴的眼前。
本应染血的刀身此时洁净无比，安倍晴双眼失神，眼角不断沁出惊人的血泪。
“你想要活下去吗？”
刀刃传来一道沧桑的嗓音，唤回了安倍晴的神志。
一旁观察的杀生丸眯了眯眼睛。
刀刃中传来的声音，和最开始将他拉入这片空间的黑龙一模一样。
“我想要，父亲，还有妈妈，大家一起……”
黑色刀柄的妖刀晃了晃，说：“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已经死了，而你，也会很快死去！”
“我不能死！”
安倍晴本能地反驳，她答应过父亲，要保护妈妈。
可是母亲，被安倍直系的人教唆，被长老院排挤……到最后，甚至替那些子弟提升灵力做了嫁衣！
就连她，也要永远背负着安倍家族所有子弟心中的邪念！
是的，她不能死，哪怕她的死是她亲生母亲所期待的。
她想活下去，她想活下去！然后将这个破坏了她家的安倍家全部毁灭！
刀刃中的声音染上了喜色，“我教你一个法阵和咒语，只要你能够成功了，你将成为继安倍晴明后最强大的阴阳师！哪怕是安倍泰亲和安倍有世也无法与你比拟！”
“真的吗？”
安倍晴闻言，动了动手指，灵力不自觉地从指尖涌出。
她跟着刀刃的指示，在地板上画出一个小小的法阵。
心中好像有一个年轻有力的声音引导着她，诱使她跟着一起诵读，指下的法阵渐渐变了样。
在杀生丸略带讶异的目光下，小小的安倍晴克服邪气的侵蚀，用刀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她眼神空洞，嘴里念着古老音调，“九天之上的十二位神将啊——”
脚下的小型法阵随着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覆盖在被血染红的诅咒之阵的上方。
稚嫩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的感觉很奇妙，明明是从未练习过的法阵，她却知道其中配套的咒语和音调
“吾以神魂为契，天地为约，为吾之式神降临于世，急急如律令！”
“怎么可能！”刀刃中的声音染上惊惧。
只见安倍晴被一个简易的六芒星阵围住，在星阵的每一个结点处，十二位被云雾缭绕的身影单膝而跪。
他们表示臣服，单膝而跪，齐声道：“主人，吾乃天宫十二神将之一，听从汝令。”
“这就是晴明十二式神。”
杀生丸金眸微缩，曾经被奉为传说的存在——安倍晴明座下的十二位式神，竟然被幼年的安倍晴给召唤出来了。
刀刃也发出颤抖的刀鸣，只见刀柄的尖端，一条黑色的龙被释放出来。
黑龙身上繁杂的式神符文闪烁，它对身形极小的安倍晴低下了它巨大的头颅。
它不甘地说，“主人，吾乃安倍家的守护兽——时龙。因为汝成功召唤了十二式神，汝继承了契约，成为了吾之新主。”
安倍晴空洞冷漠的瞳孔因为十二式神和时龙的出现而动了动，身体中灵力与邪气的争斗让她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伸出手，拿起时龙曾经寄宿过的宝刀，横空一劈。
刀上依附着浓郁的灵力将整个房屋都砍倒，就连房屋外虎视眈眈的妖怪都消灭殆尽。
在场所有的阴阳师，无论是安倍家还是贺茂家的人，都直直地看着被十二式神簇拥着，站立在时龙头上的小女孩。
“安倍家第二百六十三代家主，安倍由子已死。吾乃安倍家第二百六十四代家主，安倍晴！”
沙哑却又带着软气的声音伴随着暴雨的一声响雷，传递至整个京都带有灵力的人耳中。
刚才让众人苦苦奋战的一只百年蜘蛛直接被她一刀斩至灰飞烟灭，哪怕是安倍家族的人都没有办法反驳她的话语。
只因在安倍晴召唤的正是安倍家族最荣耀的象征，晴明十二式神和能够掌控时空之力的守护兽时龙。
杀生丸抬眸，空中的女孩这时也恰好低头，即使是不同的时间与空间，两人的视线却仿佛正好对上。
他下意识地想要向前看得更加真切，却被无数的雨滴挡住了视线。
安倍晴和其他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这是记忆吗？亦或者是，幻象？”
得不到答案的杀生丸看了眼还是一片黑暗的空间，冷静地继续往前走去。
果断利落的模样，好像在告诉这片空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接下来，杀生丸见证了安倍晴成为了安倍家的家主，发疯似的解决掉京都所有的妖怪，将其他阴阳师踩在脚底，成为了现代阴阳师中真正的无冕之王。
他也见证了安倍晴躲在被子里独自承受灵魂被邪气侵蚀的痛苦，从一开始咬牙切肤来缓解痛意，到能够淡然自若地与他人谈笑。
安倍晴的笑容，也越发虚假、肆意、戏谑。
在这个不同于战国的怪异时代，杀生丸发现，安倍晴没有和其他安逸的人类一样。
她失去了父母，拥有的只有不断的杀戮与征伐，无尽的痛苦与悲伤。
为了报复安倍家，她叛逃出门，亲手杀了安倍家的守护兽时龙。
她也因此死去，来到了他的世界，变成了半妖。
杀生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像是陪伴着安倍晴经历了人生那样，一直在旁观。
这是他第一次，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接触到人类。
而这个人类，拥有比千年妖怪要强大的心志，拥有比普通人类要出众的才能。
这就是，真正的安倍晴。
周围的黑暗依旧存在，天生牙绽放光芒也没有弱下。
杀生丸有预感，他即将迎来最后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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