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亡羊补牢的故事

离开肖林的家，万俊林顾不得回家吃中饭。他跨上自行车像个运动健儿一样，脚下生风地蹬动着自行车的脚踏板直射向：桃源市教育局的传达室。

        骑到传达室门口支撑好自行车，他就奔跑进去操起电话的话筒贴到耳垂边，飞快地摇动了几个数字。

        一会儿，话筒中就传来妻子熟悉的声音：喂，你是哪位？找谁呀？

        万俊林急乎乎地说：兰花，今天局里有急事。我不回去吃中饭了，你和爸爸、妈妈不用等我啦！

        话筒那边的妻子，酸溜溜地说：俊林，你不回来吃中饭。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呢？公爹和婆母刚才还埋怨，今儿个早晨我肯定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你生气了不回家吃中饭啦！

        闻听此言，万俊林急忙解释：兰花，我一急起来就乱了头绪。因此忘记打电话回家了，现在才想起来。真是太对不住你啦！

        听到这里，妻子就好奇地询问：俊林，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塌下来的事呀？竟然让说话、做事一贯谨小慎微的你，急得乱了头绪呢？

        妻子的话语，让万俊林一下子想起：刚才，自己站在肖林家窗外装作吸烟偷听的事情。

        他心知肚明：此时此刻，传达室的余大爷一定吃过了中饭，躺在里间的床铺上睡午觉。路边说话草窝有人，眼下是“隔墙有耳”。自己委实不宜在此将听到的事情说给妻子听哦！

        于是，万俊林压低声音说：兰花，也不是什么严峻的事情。只是来得太突然了，感觉就像被敌人偷袭一样。详细情况还是回家再说吧！

        说着话，他就搁下话筒。疾步走出传达室，跨上自行车骑出桃源市教育局。停在五十步以外的“小吃店”门前跳下车座支撑好了，就走进去买了一碗上面飘着葱蒜叶、鸡蛋花的“刀削面”。坐到一张小方桌边就“狼吞虎咽”啦！

        看得店小二，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万分不解地说：万局长，平常你都是回家吃中饭的。今天怎么却来到我这里用中餐呢？还吃得如此快速呀？

        话儿蹦出口之后，他就惊讶至极地看见：万俊林面前的面碗，已经见底了。他放下碗筷站起身掏出钱包搁下一元钱，笑着说：小二哥，今天早晨咱的头有些不舒服。就懒得再骑自行车回家吃中饭啦！

        随着说话声，店小二就看见：万俊林的一双脚，已经跨出了“小吃店”。他禁不住喃喃自语了：咦，看他的步伐如此快速。压根就不像头晕乎的样子哦！他为什么要撒谎骗我呢？

        然而，他却永远不会知道：这位对他撒谎的万局长，离开他的“小吃店”之后，就跨上自行车像一只离玄的箭一样骑向街道东首的汽车站。

        汽车站离桃源市教育局间距二里多的路程，万俊林骑了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就到了。这种骑车速度，足以证明：此刻的他，心里到底有多焦急呀？

        跳下自行车支撑好锁上了轮圈，他就直奔到站内的公用电话旁边。掏出一枚贰角的硬币丢进长方形的亭口里，拿起话筒摇动了几个数字就心急如焚地贴到耳垂边啦！

        片刻之后，话筒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我是许志强。你是谁呀？

        万俊林迫不及待地冲着话筒压低声音说：我是桃源市教育局的万俊林，郝建来找他小舅肖林寻找“宁县去年调动教职员的档案”。我已经决定将“路建华和邳县教育局叶副局长互调计划”，这辈子都烂在肚里啦！如果，你和林局长在局内部统一口径，就请立即召开会议吧！

        他的话音一落地，许志强就笑着说：万局长，去年叶副局长带走侯卫东、李月娥之前。咱们就已经在局内部统一了口径，您就放心好啦！

        万俊林悬着的心儿，陡然“哧溜”滑到了心底。他长长地呼出了今天憋闷已久的怨气哦！

        挂上话筒的迅间，他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同志，我看见你走进汽车站。觉得你的身影，非常像在肖林家吃过几次宴席的市教育局万局长。请问我是否认错了人呢？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万俊林惊得回头张望。映入眼帘的老人，居然就是：郝建的父亲——宁县鼎鼎大名的厨师郝庆升呀！

        他不觉惊讶至极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老伯，我确实就是市教育局的万局长。咦，你怎么没有和郝建一起来市里呢？

        闻听此言，郝庆升猛然一声惊呼：万局长，听你的话意。你是见着我的四子郝建啦！

        万俊林一听，脱口而出：老伯，我确确实实见着郝建了。现在，他应该还在肖林的家中。哦，差点忘记问您老了。他头部是怎么受的伤呢？连脸部都略显浮肿了，导致我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都没有认出是他呀！

        郝庆升尴尬至极地说：万局长，我想你一定也知道郝建以前所做的混账事。实话不相瞒，他昨晚睡觉做美梦说呓语爱一个女人。被他的妻子蔡雨露听见了、和他拌嘴了，最后万般气愤之下的她就左右开弓打了丈夫两个耳光。还是觉得不能解脱她心头的恨意，又拽着丈夫的头撞向床里面的墙壁啦！

        说到这里，郝庆升不由得叹息着：哎，结果就是他的头皮被撞破了流血了，幸好我立时想到将他背到村赤脚医生的家里。否则，赤脚医生说了后果定将不堪设想。额，说出来真是让万局长耻笑。可是，我与生俱来就是不想也不会撒谎啊！

        听到这里，万俊林不由心中一凛：咦，俗语说“爱屋及乌”。百忙之中的郝大伯不做生意来市里，肯定也是来找我调出“宁县去年调动教员的档案”。从中查出侯卫东、李月娥的下落呀！

        想到了这件令他忿忿不平的事情，万俊林不由得转向身边的老人探寻地说：老伯，您老是宁县鼎鼎大名的厨师。平时人家举办红、白宴席总会邀请您老掌厨烹饪美味佳肴，听闻您老的生意繁忙至极。今儿个却来市里，是为了郝建的事情来求我帮忙吧？

        话儿蹦出口之后，他就感觉到心里像被堵上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憋屈得快要窒息啦！

        郝庆升当然能够理解万局长的话中之意，他急得脸颊都涨得通红了。急乎乎地说：万局长，你真是“门缝里看扁人”了。试问天底下的父、母亲，有几人愿意自己生育出来的孩子不懂事、没有情义呢？

        闻听此言，万俊林心里的大石块才猛地“化为乌有”了。他惊喜万分地说：老伯，偌大年纪的您，还能拥有耿直、善良的品性来市里“亡羊补牢”。真是太好啦！

        说到这里，他习惯性地抬起手腕凑到眼底下看手表。看见表尖才移到了十二点半，他不由脱口而出：老伯，宁县郝家庄离市里也有百十里的路程。您老这会儿一定刚下汽车不久，恐怕还没有吃中饭吧？

        郝庆升一听，苦笑着说：今天早晨，郝建对我说他想喝鳖汤和吃鲜虾。我信以为真地赶去镇上集市里购买了，等我骑到家门口却发觉“铁将军看着门”。老伴肖华急得站在门口大喊，建儿，我替你将李医生喊来了。你去了哪里啦？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叹息着说：哎，今天早晨看到郝建对着蔡雨露情真意切地赔礼道歉。我真的想不到小时候一向乖巧懂事的郝建，长大了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编出美丽的谎言哄骗妻儿和父、母亲。他真是“孺子不可教”呀！家里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浪荡子，我哪里还有心情呆在家里吃了中饭。再坐汽车来市里呢？

        听到这里，万俊林拉着郝庆升的手臂急忙说：老伯，人的身体绝对不是钢铁铸成。就算事情已经发展到严峻紧迫的地步，您老都必须吃饱喝足了再做打算。走，我带您去这里附近的一家“拉面馆”吃一碗拉面吧！

        说着话儿，他就拉着郝庆升走出汽车站来到相隔仅三家店铺的“拉面馆”。对站在门前一位正在忙碌着拉面的光膀子男人说：老板，我老伯刚下汽车还没吃中饭。麻烦你给来一大碗拉面吧！

        闻听此言，那位拉面男人头也不抬地高呼：明华，这位老伯刚下汽车一定饿极了。赶紧给他下一大碗拉面吧！

        立时，里面就传来一个女人银铃似的招呼声：老伯，快进来坐下稍等一会。看见万俊林拉着郝庆升走进去寻了一张空桌坐下，她又笑眯眯地说：老伯，要加点什么佐料吗？鲜美的、麻辣的、肥腻的，全都有。随便您老挑选、享用哦！

        郝庆升一听，就笑着说：老板娘，咱对饮食不太讲究。你就加点葱蒜叶、生姜丝、一筷子猪油，就“万事齐备”啦！

        余明华听到这里，就麻利且讨好地说：好咧，就听您老的。看您偌大年纪了，我给您再加点含有营养成分的蛋花。不加收您的费用哦！

        这时，万俊林挂在腰部的传呼机哼起了欢快的乐曲：嘀、嘀、嘀－－－－

        他急忙侧身扯下传呼机凑到眼前，看清楚上面显示的几位数字。就将嘴巴贴着郝庆升的耳边说：老伯，是您小舅子肖林在呼我。我给您透露一下，“宁县教育局调动教员”子虚乌有。只是路建华为了能够顺利搭救李月娥逃离苦海，才想出这个这个学期应对郝建的幌子啊！

        接着，万俊林就面色凝重地说：老伯，路建华已经向市、县两级教育局递交了，调到孝县表姑父的学校任职的申请书。等学期结束放暑假了，他就会迁出全家的户口携妻带子地去孝县工作、生活。郝建这次的行动，真是太早了点啦！

        郝庆升猛地伸手握拳“呯”地一声砸在饭桌上，站起身来脱口而出：万局长，一定是郝建求他找你帮忙调出宁县调动教员的档案。走，咱不吃拉面了。现在就去拽回这个浪荡子吧！

        他压根就不知道：刚才，自己一拳砸向饭桌的时候。“拉面馆”的老板娘余明华正将盛好的一大碗，飘着葱蒜、生姜和鸡蛋味的拉面放到他面前的饭桌上。他那一拳震得一大碗拉面跳起来了，幸好这个女人眼疾手快地及时按住了。那一大碗拉面，才没有翻倒在饭桌上面哦！

        眼下，听见郝庆升说“不吃拉面”四个字。吓得这个女人急忙转向万俊林说：万局长，咱们夫妻俩开这个“拉面馆”只是小本生意。可千万不能让这个老伯开了这个先例呀！

        立时，周围的食客们全都望向这一桌。那眼神，就像拍照片聚焦似的全神贯注啊！还有人在唏嘘：哎呀，刚才万局长到底和这个老头说了什么事呢？惹得他情绪竟然如此激动呀？

        万俊林急忙强行按住郝庆升坐下来，转向面前的女人温和地说：老板娘，咱老伯这样情绪激动只是因为心情不痛快。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里就没事。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望着眼前的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拉面，听着万俊林和余明华的对话。郝庆升这才醒悟了：刚才，自己差点就做出对不住“拉面馆”的事情。于是，他抬起头冲着余明华红着脸说：老板娘，我这个人就是性子急易于激动。你千万莫要见怪呀！

        话音刚落地，他就端起那碗拉面“狼吞虎咽”起来。几秒钟的光景，他就端起空碗对着面前的女人笑着说：老板娘，这拉面的口味真不错。下次来市里，我还会来这里享用哦！

        说着话儿，他伸手掏钱包。余明华急忙摆手说：大爷，万局长已经付了这碗拉面的费用。您不用再付啦！

        闻听此言，郝庆升急忙站起身拉着万俊林快速奔出“拉面馆”。迫不及待地说：万局长，虽然我此刻的行动只是“亡羊补牢”。但是，为了不让郝建做出对不住两个拜把兄弟的事情。我绝对必须尽快将他带回宁县啊！

        万俊林一听，指着自己自行车的后座说：老伯，我能够理解您老的心情。快坐吧！

        看见郝庆升坐上了车后座，他就跨上自行车脚下生风地蹬动着脚踏板。还是只骑了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就回到了桃源市教育局大门口。就看见：肖林带着郝建站在门口，焦急万分地瞅着前面的街道。

        看见万俊林停稳了自行车，郝庆升就跳下自行车奔跑几步抓住郝建的肩膀。气愤至极地说：建儿，你今天早晨竟然哄骗了全家人。你怎么变得如此狠心呢？你给我听好了，休想做一个“六亲不认”的混账。赶紧随我回宁县吧！

        郝建一听，急乎乎地说：爸爸，我来之前给您和妈妈留言了。说我找不到李月娥，就算被您找到了也绝对不会跟你回去。拜托您就“高抬贵手”吧！

        因为和郝建差不多大的年纪，肖林能够理解他不爱蔡雨露的苦衷。于是，他急忙帮腔：二姐夫，建儿说了李月娥是他这辈子最最最爱的女人。只要拥有了她相伴到老，他绝对不会再去爱别的女人。另外，他还向我发毒誓保证了蔡雨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后，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抛弃她和艳儿。你就不妨随他－－－－

        还没等到肖林说完话，郝庆升就气得吼叫起来：肖林，建儿脑子犯浑。你身为他的舅舅，怎么能够也跟着犯浑呢？你也给我听好了，咱们郝家列祖列宗没有昧着良心干缺德事的先例。我绝对不会让他做下，对不起拜把兄弟的混账事。从而丢尽郝家列祖列宗的颜面啦！

        接着，他转向郝建严肃地说：建儿，你和侯卫东乃是生死结拜的铁哥们、好兄弟。古人尚且知道“朋友之妻不可欺”的原则，你身为新社会的一校之长。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说着话，郝庆升猛地跪在郝建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劝说：儿子，为了朋友之间的情谊；更为了郝家列祖列宗的颜面。爸爸求你就别再“执迷不悟”啦！跟我回家，守着你的糟糠之妻、艳儿。尽你的责任和义务好好地过日子吧！

        此时此刻的郝建，心里满满当当地全都装着“李月娥”婀娜多姿的身影。他压根就听不进去爸爸的苦苦相劝啊！

        只见，他望着跪在面前的郝庆升泪流满面地振臂高呼：爸爸，我这辈子爱定李月娥。我绝对绝对不会跟您回家呀！您走吧，就给我一些自由。让我自主选择一回，让我的晚年多一些快乐。拜托您快走吧！

        闻听此言，郝庆升心知肚明：自己的努力，全“付之于东海”了。他机械地站起身来绝望地说：建儿，既然爸爸无法劝你“回心转意”。那么，就让咱爷儿俩阴阳相隔。眼不见为净吧！

        他的话儿就像一支支冰冷且锋利的剑尖，直刺进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被吸引过来的行人）的心窝。任谁都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儿被一片片地撕裂了，一阵强胜一阵的酸痛感袭上每个人全身每个细胞里。这种酸痛感，任何词语都难以表达出来啊!

        顷刻之间，众人的眼泪就如同那“开了闸板的洪水”一样，争先恐后地挤出眼眶肆无忌惮地侵略着脸颊。于是，大家纷纷掏出手帕擦拭入侵脸颊的泪水。时不时地，还有人呜咽成声啦！

        突然，郝庆升转身奔向一辆疾驰而来的面包车。随之，车主急忙调转车头偏向南边路牙紧急停下了。然而车子停下之前的力道，还是未能幸免地碰倒了直撞过来的老人。并且从他的身上滑行过去啦！

        接下来，众人不敢置信的事故发生了：郝庆升痛楚万分地倒在血泊之中，一只血肉模糊的小腿触目惊心地飞离了他的身体。

        直到这个时候，郝建才猛地扑向郝庆升。嘴里追悔莫及地直嚷：爸爸、爸爸，我跟您回家。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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