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司晨回到楚国之后，按照原定的计划，以楚玄的名义向江国正式提出联姻的请求，江阆谁也没告诉，就在去看莲昭容的时候说起过，莲昭容马不停蹄地就来告诉江娢了。

        “你说楚玄想娶我？”江娢剧烈地咳嗽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是莲昭容受盛宠，父皇也知道自己和莲昭容关系很好，这可能是透过莲昭容，让自己先有个心理准备。

        莲昭容替江娢擦了擦嘴，“据说是因为楚国上一任国君楚天和我们打仗闹得很僵，所以楚玄想让两国结亲以修秦晋之好。”

        “那为什么又是我啊？”江娢无语凝噎，先是兰敖，后是楚玄，难道她真有什么祸国殃民的魅力？

        和亲一般都是送不怎么受宠的公主出去，有的甚至随便找个人封为公主都行，像这种指名道姓要长公主的，在兰敖那会儿叫落井下石，现在叫蹬鼻子上脸。

        江娢问：“那父皇是什么打算？”

        “陛下当然是尊重公主的意愿，只是……陛下还说公主在江国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如意郎君，那个楚玄有谋略有手段，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

        江娢对楚玄的了解微乎其微，上一世他的封地虽然就在江淮，但为了不惹楚天猜疑，行事特别低调，今世却夺了楚天皇位，难不成上一辈子的他其实也怀着这样的狼子野心？

        她倒不担心父皇会擅自做决定替她答应，但她总是要做出决定的，某种意义是说楚玄算是她的恩人，嫁给他的话至少能保江楚两国百年和平，曾经因为她的任性导致江国覆灭，她能下定决心嫁给兰敖，也能下定决心嫁给楚玄。

        只是比起当初的决绝和洒脱，现在却很心烦，如果重台知道了，会怎么样？

        在江娢不知道的地方，江垣已经因为和亲的事顶撞了江阆，回到王府，觉得不解气，又到西岭苑去，说道：“你知不知道楚国的皇帝想娶我们家娢儿？”

        楚玄算算日子，司晨回到楚国还做了不少事，他说：“嗯，现在知道了。”

        江垣恼怒道：“你不是说喜欢她吗，为什么这么平静？我跟你说，父皇不会明面上逼迫她，但只要娢儿自己点了头，这件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殿下会让公主同意吗？”楚玄反问。

        “当然不会。”不说他和楚天的那点恩怨，光是想到妹妹出嫁之后此生都无法再相见，她受了委屈找不到人诉苦，江垣就难以忍受，他宁愿带兵踏平楚国，也不会让江娢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楚玄说：“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担心和不用担心是两回事，江垣觉得重台现在的变现更像是前者，他说：“我不让她同意不管用，前几个月她为了让兰国出兵，已经决定嫁给兰敖了，她的想法谁也别想干涉，到时候她应允了，你可别后悔。”

        楚玄说：“等公主来王府，我会好好劝他的。”

        “这样才对嘛，”江娢拍了拍楚玄的肩膀，“比起兰国的太子和楚国的皇帝，我还是更看好你。”

        至少在自己眼皮底下，料重台也不敢欺负江娢。

        江娢很快就来了王府，并且准备去西岭苑一趟，可能是怕今天的谈话不会太友好，江娢把白露留在红霜那里，让她教导一下红霜的三个侍女。

        取血的流程江娢已经很熟悉了，只是今天白露不在，所以今天割腕和包扎都是楚玄亲自动的手，当他的手握住自己手腕的时候，江娢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他揉捏，灵魂都在颤动。

        然后她坐在小板凳上休息，重台一个人看江垣和红霜两个人的药，江娢偶尔也会帮帮忙。

        楚玄说：“刚才太子殿下来过。”

        “皇兄？他来干嘛。”

        “让我劝你别答应和亲。”

        江娢摩挲膝盖上的纱裙，“这是他的意思……那重台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楚玄当然想让江娢答应，把水搅得越浑越好，于是说：“我怎么想，很重要吗？我和楚玄都是公主的追求者，而楚玄比我好得多，公主若是选择了他，我也不会奇怪。”

        江娢很失望，即使她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期待，“我又不是除了楚玄和你就嫁不出去了，再说楚玄再好，先生手中还握着我皇兄的命，这便是最大的筹码。”

        楚玄失笑，“如果我想用这个来逼迫公主，那我们早就成婚了，而不是等到现在，解太子身上的毒是我与他的约定，不会因我和公主之间的关系而发生改变，公主大可放心。”

        “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江娢起身向重台行了个礼，到如今她才真正钦佩他，得到了重台的保证，她说，“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如果江娢放心地答应，楚玄最为开心，他不想再进行什么美男计了。

        但是接下来几天，江垣没再来过，江娢每天来，却没有提过和亲之事，司晨的消息又来得没那么快，一直之间，他都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

        江娢也在等，等重台憋不住气那天。

        终于，当院中第一朵梅花绽放，散发出缥缈的香味时，楚玄问：“之前和亲的事，为什么没下文了。”

        江娢笑笑说：“先生比我想象中的更沉得住气，你要是心中有我的话，难道不应该每天过问一遍吗？”

        对楚玄而言，和江娢调情，没有感情还要装作情根深种的样子，比当皇帝还难，他说：“只是怕听到结果太伤心，所以格外珍惜现在在公主身边的每一刻，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以后回想起来才不觉得遗憾。”

        “那为何今日又问了？”

        “每天像凌迟一般痛苦，公主不如直接告诉我，让我死得痛快一些。”

        江娢被楚玄的比喻逗笑了，他越来越不像世外高人，像个浪荡公子，更接地气，更平易近人，也更像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了，“先生可以放心，我已经拒绝掉了。”

        楚玄错愕，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江娢自然把楚玄的表情当成了惊喜，径自说道：“现在的情形不比当初，用不着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皇兄也说了楚国和兰国现在乱成一团，没有闲心再对我们开战，就算有，皇兄也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楚玄沉默，他承认江垣有军事才能，但就是因为太光明磊落，才容易在微末之处遭到算计，他身上的毒就是这么来的。

        “你怎么一副很遗憾我没嫁出去的样子。”江娢开了个玩笑。

        可不是遗憾吗，楚玄说：“就是太过惊讶，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皇兄在，你那些担心本来就没有必要，”江娢把扇子还给楚玄，“先生继续安心熬药便是。”

        楚玄没有拿扇子，而是握住了江娢的手腕，肌肤相触，掌心一片温暖，他把江娢往自己这边一拉，直视着江娢的眼睛问：“不知道公主做出这样的决定，有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我？”

        江娢目不斜视，“先生说过无论如何都会治好我皇兄，我就不会为了讨好先生而做任何事，只是因为我想拒绝，所以就拒绝了。”至于促成她这样的想法的因素里有没有重台，江娢不去深思，也不敢深思。

        楚玄放开了江娢的手，从江娢的眼中看不到一点点的喜欢，那他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玄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江娢即使不喜欢他，也不能喜欢别人的方法，夜里便修书一封，十万加急送到司晨手中。

        司晨前脚收到江国拒绝和亲的消息，正在犯愁，后脚就收到楚玄的信，看完之后不禁说道：“缺德，真是太缺德了，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么损的招儿呢。”

        白露发现这几天公主总是捏着自己的手腕发呆，要是说她手疼吧，她又是用受伤的左手握着没受伤的右手。

        江娢发现白露在看自己，就把右手伸出来说：“白露，你捏一下我的手腕。”

        白露听话照做。

        江娢闭上眼睛，好像不是那天重台握着自己手腕的感觉，她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回事呢？”

        白露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问道：“公主，你好像瘦了。”

        “怎么可能？！不会的!”江娢反应很激动。

        白露歪了歪脑袋，以前她说公主瘦了公主明明都很开心的。

        江娢才不承认自己会因为重台茶饭不思，为伊消得人憔悴，她说：“肯定是你长胖了。”

        “哦。”白露就淡定得多了，冬天本来就是长膘的日子，跟着公主也不缺好吃的，会长胖也很正常。

        江娢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令她不好过的罪魁祸首好过，于是她又独自一人去了一趟墨池斋。

        伙计上前介绍道：“姑娘，这幅山水画是很久之前……”

        江娢听着自己送过来没多久的画被冠上了各种离奇的故事，看了看伙计问：“你是新来的？”

        “啊，是的。”

        江娢说：“那今天就给你增加点业绩，包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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