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章

玉咺华走后，玉咺姀愣了片刻神儿，起身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对于翻手云覆手雨的神仙来说，出行自是不必特别准备。但如今打着凡人的身份出门，怎么也得做做样子。左瞅瞅右瞄瞄，玉咺姀犯了愁。行李怎么收拾？需要带什么？关键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啊。

        与玉咺姀的茫然无措截然相反，莫襄有条不紊的把自己和阮嫣的行李归类打包。稍晚，和阮嫣一同前往一品居，算是出行前的小聚，顺便聊聊具体规划。谁知，一顿晚餐没结束，小插曲一出一出的上演了。

        这次是玉咺姀亲自在包间里招待的他们。自从知道她是玉氏的人，又是老板的亲妹妹，一品居的神秘性也被稍稍揭开了一角。

        阮嫣同莫襄到时，除了鞠谣和庄侑宸，倪游游和朱元也预料之内的出现在饭桌边。除此之外，玉咺姀身边一陌生面孔，如白梅般淡雅，似睡莲般圣洁，正是谈心袂。以及，意料之外的蒋冰羽贴在鞠谣身侧，做小鸟依人状，唇边含笑，静默不语。

        玉咺姀除了与鞠谣闲谈两句之外，大部份时间同谈心袂低眉轻语，唇角弯弯，笑意盈盈。平日里的高冷疏离不见，倒有了几分同龄人该有的顽皮活泼。鞠谣等人碍着两位女孩子在场，并未如往日般肆无顾忌的扯闲篇，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蒋冰羽甘愿做听客，其他人也并无搭理她的意思。

        此时的阮嫣觉得，蒋冰羽还是有两下子的，至少她做不到像她这般，脸皮比城墙还厚。

        “来啦。”见她在门口愣神，鞠谣语调平平招呼道。

        “嗯。”阮嫣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声。

        人到齐，原本或坐或站的众人纷纷落座。

        阮嫣和莫襄自是坐在一处，庄侑宸本想坐到莫襄一侧，却被玉咺姀抢先占给了谈心袂，自己则坐到另一侧。鞠谣自然地走到阮嫣身边坐下，顺手拎着庄侑宸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身边的位子。

        倪游游和朱元顺势坐到了庄侑宸的另一侧。以防蒋冰羽影响朱元食欲，顶着翻绞的厌恶感坐到了最外侧。

        蒋冰羽一愣一愣的看着其他人入座后，只得悻悻地坐到玉咺姀和倪游游中间的位子坐下。

        玉咺姀将谈心袂介绍为她的发小，这次会跟自己一同去西北。

        众人微讶。

        西北之行，除去辛苦不说，一切都是未知数。而谈心袂白皙纤细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大家小姐。跟去西北能做什么呢？怕是不添乱就算好的了。然而人是玉咺姀带来的，许就是玉氏要求的，他们也没有反对的立场。

        而更令阮嫣意外莫襄厌烦的则是，蒋冰羽也要同行。

        “行吧，又是老爷子安插进来的。”阮嫣腹诽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嫣觉得谈心袂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和莫襄之间打转。虽是第一次打照面，阮嫣确信谈心袂的目光并无危险性，除了探寻和好奇，还多了些关切。

        然而未及让她细细琢磨，包间的门在两声轻轻的抠门声后，被从外推开。走进来的，是前不久刚刚见过的刘开，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阮嫣微微一愣，想起那充满算计的一面，并不打算主动打招呼。要说熟悉，这里有跟刘开更熟悉的。

        见自己没得到该有的招呼，刘开也不尴尬，冲阮嫣笑笑道：“阮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对只见过一面的人，装个失忆勉强还说得过去。都点名招呼还装聋作哑，就有些失礼。

        “刘先生。”阮嫣微微点头，生疏又不失礼貌的回道。

        没等到下文，刘开只好再次开口，道：“这位是金老板，刚看到阮小姐进来，便过来打声招呼。你们这是？”

        刘开打量屋内众人，大半在鞠家老宅见过，想来是朋友聚餐，仅一面之缘的自己怕是不好擅自攀熟。又瞟见那日宴会上引起众人关注的玉咺姀，心道若是公司内部聚餐，那么涉及到商业机密，他更是没有留下的可能性。于是他拉了个老长的尾音，余光有意无意地瞥着蒋冰羽。

        “不过是朋友之间吃顿便饭，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吧。”蒋冰羽一副主人的模样招呼服务员添两个位置。

        鞠谣蹙眉，庄侑宸一脸忧心地看向不知何时会掀桌子的莫襄。见蒋冰羽出面招呼了，阮嫣乐得转头跟莫襄聊天，有一句没一句的逗她开心。倪游游一脸看戏，朱元目空一切。站在上帝视角的玉咺姀和谈心袂对视一眼，听之任之。

        自我感觉良好的蒋冰羽彻底放开束缚，以主人之姿招呼刘开和那位金老板。

        “刘先生跟金老板也是来谈生意的吗？”蒋冰羽主动跟刘开搭话。

        “是啊，尚杰筹备了一部新剧，金老板是投资人之一。”刘开跟蒋冰羽搭着话，眼神却不时的瞟向阮嫣，“原本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但女主突然辞演了，我们这儿正发愁呢。”

        “那现在有找到替代的新演员吗？”蒋冰羽顺着刘开的话假意关心。

        “哪儿那么容易啊。”刘开叹口气，继续说，“我们这剧导演特别的严苛，有代表作的不用，没经验的不用，长相太过惊艳的不行，太过清秀也不行，更不能是大众脸，之前的女主是他跑遍各大院校精挑细选出来的。可遇不可求啊。”

        “那还真是不好找。”蒋冰羽低头沉思片刻，又道，“不如我给你推荐一位？”

        “请说。”

        “阮嫣啊。”蒋冰羽笑意盈盈地看向正跟莫襄交头接耳的阮嫣，“阮嫣虽没正经演过戏，但从小的表演经验却很丰富，也不算是零经验。再者”

        “阮嫣长得五官精致，不夸张，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特别可爱，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个至少五岁。若是在妆容上下点儿功夫，还能演年龄更小的角色。不知，刘先生觉得如何？”

        刘开假模假式的打量阮嫣片刻，偏头问金老板：“金老板觉得呢？”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一进门眼神就在桌上的众人间打转。商场多年，即便满肚子肥肠也是有看人的眼光的。

        玉咺姀的玉氏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他自是不敢招惹。虽然现在是男色时代，但他对男人不感兴趣。莫襄太朴素，蒋冰羽太妖艳，阮嫣是被刘开看上的。故而，他的一双贼眼始终在气质脱俗的谈心袂身上打转。这样露骨的眼神，在场众人都看在眼里，时刻准备着掀桌子。当事人本人，确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阮小姐确实优秀，可惜太年轻了，气质尚且不稳。”金老板假模假式的评价一番，又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番其他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谈心袂脸上，毫不掩饰的说，“这位姑娘气质沉稳，长得干净端庄，亮眼却不扎眼，倒是合适这部剧的女主。”

        这番品头论足，哪里是在找演员。金老板心里的龌龊心思，在场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既是玉咺姀的朋友，又身处他们的聚会中，若让这满腹肥肠的金老板把人弄走，俊峰以后也别想再跟业内混了。

        虽说娱乐公司安排艺人作陪是业内潜规则，分寸全看公司底限。小艺人没靠山没家底没人脉，若想在这圈内混出点儿名头，谁也不敢得罪公司。但这要么是小门小户自己手里没资源，才拿手下艺人做礼物去讨好投资方，要么就是掉进钱眼儿里失了底限，为了捞钱完全不顾自己人的尊严和权利，艺人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工具，坏了一个再买一个就是。然而这样的行为，无论做的多大，在大部分人心里，都是失了道德底线的腌臜。别说实力艺人流量明星，哪怕有点儿可能性的，也不会把自己卖给这种公司，不定哪天自己就会沦为被牺牲掉的炮灰。

        这种行为，鞠谣深恶痛绝，即便谈心袂不是他旗下艺人，也绝不能让她跟自己眼皮子底下除了差池。

        然后，众人脑洞大开想着怎么把这满肚肥肠剖腹取肠时，谈心袂却一脸无辜的问玉咺姀：“什么意思？”

        “大概有人想潜你。”玉咺姀毫不收敛音量，笑呵呵地答道。

        谈心袂仍旧一脸无辜，问：“我看起来像那么容易被潜的吗？”

        “大概你长得太无公害了。”玉咺姀的笑快收敛不住了，忙伸手按了按嘴角，以免裂到耳朵后面去。

        谈心袂眨么眨么眼睛，走到门口拉开门，冲站在外面的服务员说了一句：“麻烦拿个暖壶过来。”

        “客人您是要添茶吗？”谈心袂是随玉咺姀一道来的，服务员不敢疏忽。

        “不是，我要暖壶，开水，烫嘴的。”谈心袂并不多做解释，执着于自己的要求。

        “好的。”依旧不解其意，服务员只得照做。

        不过片刻，拎着暖壶的谈心袂走回包间，将门关严。打开壶塞，热气瞬间氲了所有人的视线。

        看透她心思的玉咺姀低头扶额。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热气还未散尽，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包间，吓得门外的服务员连忙推门进来察看。

        “麻烦叫下救护车，有人烫伤了。”谈心袂淡定的对服务员说道。

        打眼望去，金老板捂着裆部蜷成一团躺倒在地，脸色惨白扭曲，声音已渐渐弱了下去。

        饶是一品居的服务员也没见过这种情形，忙冲出去打电话。刘开后知后觉的扑到金老板身边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说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金老板浑身湿透也不知是水是汗。不多时，救护车将金老板接走，刘开作为陪同人随救护车一同前往医院，包间里再次恢复宁静。

        其他人虽被谈心袂的举动吓得不轻，但对于金老板的言行也生不出什么同情心来。鞠谣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后续如何为谈心袂脱罪，毕竟谈心袂是蓄意伤人。

        只有蒋冰羽，瞪着一双媚眼，喊着要报警。

        “这姑娘跟哪儿受的训练，明明满眼厌恶，眼神还能这般妩媚。”谈心袂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问玉咺姀。

        玉咺姀低头憋笑，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提醒道：“你有点儿刚刚烫了人的觉悟好不好！”

        “什么觉悟？”谈心袂问。

        “你没看这里有人担心你吃官司，有人巴不得送你去吃牢饭吗？”玉咺姀耐心为她解惑。

        “牢饭我是吃不成了，”谈心袂颇为遗憾的赏了蒋冰羽一眼，抬头看向鞠谣，“你在担心什么？”

        拜谈心袂所赐，鞠谣第一次怀疑人生。

        “谈小姐，你刚刚烫伤了人，对方是可以告你的。”鞠谣难得耐心为这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解惑。

        “若真如此，你们打算怎么做呢？”谈心袂问道。

        “谈小姐放心，金老板出言不逊在先，俊峰绝不会置之不理。”鞠谣不许不现实的承诺，但他会努力。

        “鞠谣，她是蓄意烫伤金老板，你怎么可以是非不分呢？”蒋冰羽一脸不敢置信，继而走到鞠谣身边压低嗓音说，“金老板可是这个圈子的大佬，俊峰绝对不能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得罪了他。”

        鞠谣不屑的瞥她一眼，并不搭话。

        见鞠谣并不回应自己，蒋冰羽再接再厉，道：“等金老板恢复，绝不会放过谈心袂。金老板和谈心袂，选择哪一边还需要想吗？”

        蒋冰羽虽压低了嗓音，但此时包间里寂静无声，她的话让屋里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此时屋内众人皆向蒋冰羽投来了‘你怕不是个傻子’的眼神。

        玉咺姀不屑的轻笑出声，谈心袂连眼神都懒得赏她了，只对鞠谣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见她不欲多作解释，鞠谣也不做多问，只道：“若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

        “多谢。”谈心袂道。

        并非谈心袂不愿解释，只是，天庭中的处事法则，她要如何对一众凡人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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