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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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夏自那次听安芸说过后,即使在学校再遇见周淮川,也是匆匆擦肩而过,目光躲闪,连招呼都不再敢打了。
日子过得很快,温夏好不容易混过了期中考试开心了几天。
成绩出来后,温夏又开始为了数学烦恼,果然,有学霸的笔记也没用,数学哪有那么简单搞定。
听说理科班这次闯出了一匹黑马,总分只与常年位居第一名的宁钦扬相差八分,名列第二。
温夏向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所以没多问。
数学课时,安芸转过头问她“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温夏纳闷极了,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不是我咯。”
“是周小少爷呢!”安芸凑到她耳边,音量低了不少。
周淮川?
虽然温夏有些震惊,但仔细想想,周淮川之前本来底子也不差,只是经常翘课去打球,只要想学,名列前茅对他来说还是不难的。
见温夏发呆,安芸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
“咋啦?你也傻了啊。”
温夏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开口“我傻什么,难道年级第二是我嘛。”
安芸笑了她几声,便也没再多嘴,转回了头专心听课。
讲台上的老师讲解着函数,复杂难懂的公式和密密麻麻的板书,让温夏觉得枯燥与烦闷。
她不是天资聪颖的天才少女,她也没别人口中那么好看,她的家庭也没平常人那么完整富裕,她只是一个从沿海小镇转来城里上学的普通女孩而已。
可是,当一个普通人喜欢上一个并不普通的人,又怎么敢说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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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过后的第二个周六是周淮川生日,安芸说周淮川过生日不喜欢太吵,生日也从没叫过人去庆祝。
终于等到周六,可是在周六这天,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周淮川。
温夏一大早就在电话里听安芸说起这事,不免有些惊讶。
早上七点半,勤叔做好长寿面后敲了敲周淮川的房门,敲了半天里面没动静,可以往周淮川敲两声就开门了的。
勤叔喊了几声后依旧没动静,于是他打开房门,发现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勤叔在周家当了二十年管家,以往是陪在周淮川的爷爷周老先生身边的。
几年前老先生病逝了,先生和夫人工作忙,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也不上心,周淮川是勤叔看着长大的,所以老先生临走前,把周淮川交给了勤叔。
勤叔有些着急,挨个给周淮川的朋友们打了电话询问。
电话打来安家时,安芸还在睡觉。安妈妈叫醒安芸,问她知不知道周淮川在哪。
安芸想都没想就摇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周淮川在哪呢?
好不容易周六,想睡个懒觉,没想到被可恶的周淮川打搅了,安芸越想越生气,打了个电话给温夏抱怨。
电话刚拨出去,温夏便接了,像是专门在等她的电话似的。
安芸有些好奇“夏夏,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知道啊,睡不着了。”温夏回她,顿了顿,她又说“怎么了?你失眠了吗?”
“不是,一大早被我妈喊起来,问我知不知道周淮川在哪。”安芸气鼓鼓地说。
“周淮川?今天不是他生日吗,他不在家吗?”
安芸越想越气,索性从床上坐起来说“对啊,我也纳闷呢,他们家管家找人都找上我家了。”
温夏没说话,安芸以为她没听见,又说“小夏,你说周淮川这是闹哪样呢,生日这天闹失……等下!”她提高了音量,突然停住。
“怎么了?”温夏被她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到了。
“我想起来了,再过几天好像是周爷爷祭日!”安芸大声说。
温夏惊呆了,周淮川该抱着怎样的心情过自己的生日呢?
她想了想,说“小芸,周爷爷的墓在哪?”
安芸想了好久,最后告诉了她地址。
挂断电话后,温夏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找他了。
即使明明知道不该靠近周淮川,即使明明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依旧去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她最大的勇气。
-
海城的郊外,有一座山,因为常年迷雾缭绕,当地人称之雾山。
这里离市中心有一个半小时车程,温夏赶时间,打了辆出租车到了这。
隔着好远,温夏看见了山脚下那抹亮眼的蓝色。
是周淮川的机车,周淮川果然在这。
山不高,温夏在山上绕了好久都没看见周淮川,山上雾蒙蒙的,温夏走得久了,脚有些软,一不小心被地上掉落的树枝绊倒了。
膝盖传来疼痛感,她低头看,膝盖红彤彤的,但所幸只是磨掉了皮,还没出血。
温夏有些不认路,她爬起来又绕了好久,才看见了地上的脚印。
山上因多雾,土壤湿润,这脚印看样子是刚留下不久的。
温夏顺着脚印走,终于看见了一处墓园。
温夏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她不敢进去,只敢在外面小声喊周淮川的名字。
喊了半天,没人应,于是她鼓起勇气探头往里面望。
这一望,就看见了周淮川。
少年抱了一束花,孤身坐在墓碑旁。
今天天气不大好,乌云压着天际,周淮川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温夏看见他后,突然不怕了,走近了些。
周淮川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她。
“你怎么在这?”
温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家都在找你。”
周淮川听了,漠然笑了笑,没再说了。
“你想他吗?”温夏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问。
周淮川没回答,他的眼睛是红的,看样子是一晚上没睡觉。
“他一定不希望你这样的。”温夏又说。
“那你觉得,他希望我怎样?”
“他一定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周淮川听了,回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好半晌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站了起来“走了。”
温夏有些疑惑“去哪?”
“去看海。”
“啊?”
“那时候老头说等他病好了和我一起去看海,他失约了。”他顿了顿,又说“这次我代替我们,完成赴约。”
温夏听了,低头想了想“我带你去,我知道海在哪。”
周淮川往前走着,没回头,也没回她,不知有没有同意。
温夏在后边跟着,因为膝盖摔了,她走得有些慢。
“周淮川,走慢点,等等我。”
周淮川还是没回头,一直大步往前走着。
往后好多年里,温夏总梦见这一幕,半夜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尔后漫漫长夜,她再也没能睡着。
十七岁的周淮川大步往前走着,温夏在后面追他。
她让他等她,可他没有,他一直往前走,仿佛听不见。
她追不上他了,她不怪他不等自己,她只怪自己走得不够快。
如果能再快一些就好了。
如果能跑起来就好了。
这样就能追上他了。
这样就能和他并肩前行了。
可惜她没有做到。
她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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