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所以此时翠琅只能在屋外高声叫喊。

        沈吱吱亦是扬声回道：“让他进来。”

        沈小小笑道：“自从四年前你送了他一个丫鬟以后，他老实多了，还跟你亲了不少，那丫鬟不会是阿棠看中了要来做妾的吧。”

        沈吱吱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等我出嫁了，玲珑我还要要回来的，只不过是先去看着他，免得他不学好。”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四年过去，沈棠越发高大了，原本清俊的五官也更加精致了，甚至精致的有几分女气，沈吱吱和沈小小坐在那儿，看着他手里拿着个梨花木小匣子走过来，沈棠看了眼沈小小道：“大姐姐好。”

        沈小小笑意温柔地点了下头，沈棠就坐下了，把匣子放到桌上。

        沈吱吱不乐意了，撅着嘴假嗔道：“哼，都不给我见礼，我生气了。”

        沈棠笑道：“我平日也不与你见礼，你不也不生气吗？”

        沈吱吱斜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我和大姐姐都在，你只理她不理我，我不该生气吗？难不成我不是你姐姐？”

        沈棠扬起的唇角僵了一下，旋即又自然地笑了起来，笑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左手食指轻弹，小匣子就到了沈吱吱面前，沈棠道：“打开看看，你看了就不生我的气了。”

        沈吱吱本来也是装的，但还是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后，沈吱吱原本就闪亮亮的杏仁眼更亮了，惊喜道：“这是前朝开国皇后大婚时的牡丹十二金步摇，早就失传了，我就是随口一提，你怎么弄来的？”

        沈棠摇了摇头：“这不是真品，是我又找人重新打的一套，不过，用的原料和前朝那一套是一样的，你喜欢吗？”

        沈吱吱兴奋地连连点头：“喜欢，当然喜欢，光是造这十二朵小花的海螺珠就稀有的很，我记得这是我三年前跟你提的，没想到你竟然一直记着，太谢谢你了。”

        沈吱吱把小匣子捧起来凑到沈小小面前，美滋滋地说：“姐姐你看，这些海螺珠做的小花还发光呢，我听说一万颗海螺珠里才有一颗会发光的，我从来没见过一次能凑齐十二颗发光海螺珠的首饰，这可比前朝皇后那一套还要厉害呢。”

        沈小小看了一眼匣子，又看了一眼一直深深地看着沈吱吱的沈棠，眼神回落到熠熠生辉的海螺珠牡丹小花上，僵着嘴角笑道：“是啊。”

        沈小小又看着沈棠，眸中带着深意道：“阿棠对吱吱还真是上心呢，我都吃醋了。”

        沈棠收回落在沈吱吱身上的目光，正色地看着沈小小道：“大姐姐若有什么需要，我也必回竭尽全力的。”

        沈小小看向又把小匣子扭到自己那边，看着步摇傻笑的沈吱吱，轻轻摇了下头：“不必了，只是阿棠，姐姐劝你还是要摆正心思为好。”

        听见这话，沈吱吱的笑脸垮了下来，把小匣子放到桌上，一本正经地对沈小小道：“阿棠现在可乖了，能文能武，产业也做的很大，不过比我还是要差那么一点儿的。”

        说到最后，沈吱吱拿手比了一个一点儿，口气颇有些自豪。

        沈小小浅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吱吱自然是最好的。”

        沈棠也附和道：“大姐姐说的是。”

        沈小小又用带着深意的眼神看着沈棠道：“去年吱吱去奇货斋买首饰，回来还跟我讲知府大人的小儿子对她一见钟情，向她示爱，说此生非她不娶，被吱吱拒绝了，听说，那位公子被拒绝后相思成疾，不久就郁郁而终了，阿棠，你说好笑不好笑，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如何能与吱吱相配呢。”

        沈棠放在桌上的左手猛地一颤，仍是浅笑着：“是啊，五姐姐是天之骄女，一个知府之子怎么配肖想五姐姐呢。”

        沈吱吱却是疑惑地看着沈小小道：“大姐姐，你记错了吧，什么非我不娶，我拒绝那只肥猪就是因为他儿子都两岁了，还觍着脸说要娶我，而且，他明明是因为在青楼和人争风吃醋被人扔下楼摔死的，什么相思成疾，你恶心我呢？”

        沈小小脸上笑意不变，仍然直勾勾地看着沈棠：“是吗？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沈棠敛起笑意，目光幽深地看着沈小小：“听说太子殿下向圣上求娶大姐姐，圣旨正在拟呢，我还听说，大姐姐和永亲王走的很近，不知道大姐姐这个故事到底该讲给谁听呢？”

        沈小小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讽刺我是吧？！哼！

        沈吱吱此时一脸担忧地对沈小小说：“姐，虽说你一直喜欢永亲王，可再过一个月他就是你小叔子了，你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毕竟太子殿下看着不像是个傻子。”

        沈吱吱越说声音越小，沈小小被气的冒烟，严肃道：“你想什么呢，我和永亲王本来清清白白，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儿什么一样。”

        沈小小在心里小声说：就算有，那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沈吱吱眨了眨眼，把沈小小头上的一只簪子取下来，在沈小小眼前晃了晃：“上次拜月宴我和三姐姐散步到玉莲池边亲眼看到永亲王给你戴头上的。”

        沈小小伸手夺过来，重新戴在头上，气鼓鼓地说：“一只簪子而已，用得着小题大做吗？”

        沈棠也“好心”劝道：“大姐姐若是不想旁人误会，最好还是销毁吧。”

        沈小小狠瞪他一眼：“要你管。”

        沈棠仍是浅笑着看着沈小小，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话你怎么不对自己讲呢？

        沈小小猛地回过神，也终于反应过来，他早就不是能被三言两语吓唬住的人了。

        当晚，沈小小就去了筑玉楼。

        沈棠的院子原本叫碧落阁，四年前沈棠亲自改成了筑玉楼，当时沈小小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来，却像是有点儿什么了（沈吱吱的院子叫弄玉筑）。

        沈棠坐在正厅上首左侧，右臂搭在方桌上，看着右手边隔着一张方桌的沈小小笑道：“大姐姐从不来我这儿，今儿这是怎么了，先在五姐姐那儿见了我还不够，又亲自跑来看我。”

        沈小小冷哼一声，讥笑道：“我怎么了你心里清楚，当着吱吱的面没拆穿你，就是不想让你和吱吱连姐弟都做不成。”

        沈棠却是一脸茫然地笑着：“姐姐说的，阿棠不懂，若是大姐姐没什么事就请……”

        沈小小截断他的话，冷声道：“想赶我走？这不能够！”

        沈棠赔笑道：“这怎么是赶呢？只是如今已入夜，大姐姐是该休息了。”

        沈小小猛地看向仍装糊涂的沈棠厉声道：“阿棠，你与吱吱虽不同母，那也是同父的亲姐弟，你心里想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沈棠嘴角含笑，一本正经反问道：“我心里全装的是对五姐姐的敬爱，就如同对大姐姐一样，难不成我这个做弟弟的连敬爱姐姐都是不可能了？”

        沈小小又是讥笑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日日给我送茶点，为什么不隔三差五陪我放纸鹞子，为什么不砸重金给我造前朝古物？还有很多，还需要我一一列举吗？”

        沈棠面不改色道：“大姐姐原来这么关心我，我实在感动。”

        沈小小看他不知悔改，沉下脸斥他：“我今天下午盘问了翠琅一个时辰，她都跟我说了，你以为这些只有我问得，旁人问不得吗？若是父亲看出来，你能落得好吗？”

        沈棠仍是面不改色地说：“五姐姐待我好，我待五姐姐好，父亲知道了，定是要夸我们两个的。”

        沈小小干脆挑明了，咬牙道：“你别跟我装糊涂，你和吱吱是姐弟，你分明就是想和她，想和她……”□□。

        最后两个字实在难听，沈小小怎么都说不出口，但意思还是很明白的。

        沈棠回过头，扬了扬手道：“都退下吧。”

        正厅候着的下人连同沈棠的小厮多宝和沈小小的丝萝都退下了，沈棠沉下脸：“大姐姐大可告诉父亲，你因为我送了五姐姐点儿零食首饰，陪五姐姐玩过几回就胡乱猜测我对五姐姐的心意，你觉得父亲会怎么看你。”

        沈小小嘲笑道：“我问了你这么半天，你始终顾左右而言他，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思见不得光，最好死了这份心。”

        沈棠似乎应付沈小小应付地有些疲惫，靠到椅背上，慵懒地问：“人还活着，心怎么死？”

        这便是承认了。

        沈小小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难不成等父亲发现你对自己的亲姐姐有不轨之心，把你打死的时候，才能死心吗？”

        沈棠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语调仍是懒懒的：“姐姐又想吓唬我，你觉得，父亲会为了我喜欢一个女人就把我打死吗？”

        沈小小蹙眉急道：“她是普通的女人吗？她是你亲姐姐。”

        沈棠仍是闭着眼，恶趣味地说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小小心头一凛，这是威胁！□□裸的威胁！

        沈小小这下真的紧张了，指着一脸无所谓地沈棠威胁道：“我提醒你，你要是真敢对吱吱做什么，你就完了，父亲就算不杀你，也得废了你。”

        沈棠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叩扶手，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道：“姐姐请回吧，我累了。”

        说罢，丢下一脸惊诧的沈小小大步走出正厅，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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