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开解小雀儿

　　哪吒得了木吒的信，赶来劝青鸟儿：“青儿，我二哥说了，这流霞峰云渡崖不比别处。不属于这里的人，看到的景象都是虚的。你就是在这里坐上一百年，也是见不到你兄长的！”
　　青鸟儿听了，不觉难过地流下泪来，她只得对着流霞大声喊道：“兄长，佛祖叫你安心闭关。待你大成之日，青儿就来接你！”
　　可青鸟儿却不知道，兄长此时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大青石上，眼眸随着流霞和云雾的飘落起伏流转。可兄长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细数着心里的悲苦，黯然神伤。
　　直到幕鼓擂响，夕阳斜照。直到流霞渐渐褪去，嫣红的天边变成淡淡的橘黄。直到看不清万物的眉眼，影影绰绰都是斑驳的黑影。
　　青鸟儿想：兄长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啊，肯定比被人掏了个大窟窿还要疼！
　　其实被关在流霞峰云渡崖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是，哪吒选择闭了嘴。因为青鸟儿看起来就像一棵霜打的茄子，他实在不忍心叫她雪上加霜了！
　　青鸟儿默默地在流霞峰陪了兄长三个月，一遍一遍地唤他，跟他说话。虽然兄长一句也没有回应，她也自顾絮絮叨叨说着话。
　　哪吒怎么劝也劝不动，只好拜托二哥悄悄去找临渊。临渊刚好这天出关，得了消息，一步不敢耽搁地赶了来。
　　偌大一座流霞峰，绚烂多姿，云蒸霞蔚。青鸟儿却孤单单地坐在峰顶上，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瘦削的少女抱着腿，弓着背将头埋在双臂间，哪里还是那个满身暖阳的小雀儿啊！
　　临渊真是心疼坏了！
　　若不是为了救娘亲的性命，他们兄妹就不会在地府暴露身份，青鸟儿也不必受两百年的禁闭之罚！兄妹二人若一起斩妖除魔，怎么会被人钻了空子暗害了孔雀？阿桐姑娘也不必为了救孔雀枉送了性命，孔雀更不会为了偷玉浆而受这一劫！
　　想至此，临渊长吁一口气，轻轻落在青鸟儿身旁。他慢慢蹲下来，往青鸟儿的手里放了一颗蜜糖，莲花味儿的。
　　“兄长！”
　　青鸟儿惊喜地抬起头来，望见小黑鱼的黑脸，一阵错愕。
　　“是我！”
　　临渊温柔地看着青鸟儿，小声说：“你兄长，他，一时是出不来的。”
　　这样近距离地看到这张黑的英俊不凡的脸，青鸟儿才意识到，小黑鱼已经不是那个取露的小少年了！他的眉眼间已经褪去了多年前的青涩，青眸更加深邃了，好像藏着浓浓的情绪。
　　青鸟儿嘴一揪，要哭，却因那一点没有预期的惊艳，硬憋着没发作，“小黑鱼，你长大了！”
　　本来心有戚戚的临渊，一下子被她又茫然又好奇又无所适从的表情，逗得哭笑不得。只好摸摸她的头，说：“你也长大了啊！”
　　“嗯？哦，对啊！”
　　青鸟儿还是忍住了，没哭出来。“我们居然都长大啦！”
　　临渊剥了一颗蜜糖塞进青鸟儿的嘴里，“须臾一梦，都已经过了五百年了！”
　　青鸟儿含着蜜糖，囫囵不清地念叨：“五百年了，是该长大了！我早该长大了！就是因为长得慢了，兄长才……”
　　临渊看着青鸟儿珍珠般的泪珠儿一颗颗急不可耐地往外滚，慌忙抽出绣了山茶花的帕子去擦。
　　“呜呜呜……”
　　这下彻底哭出来了，索性嚎啕大哭。反正，小黑鱼又不爱嚼舌根，不会将她的丑样子说出去！
　　临渊没有劝她，也没有哄她，就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哇哇哇……”
　　更大声了。
　　小黑鱼真是个好玩伴，一点也不聒噪！
　　临渊又给她擦了擦脸，青眸却好是温柔，泛着湖水的柔波。
　　“兄长，青儿对不起你！青儿若早肯用功，就早能与你并肩作战了，怎会叫别人害了你去？”
　　“青儿若一直跟你在一起，阿桐姐姐就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都是青儿不好！”
　　“哇哇哇……”
　　满腹内疚终于都发泄出来了！
　　临渊觉得这才是小雀儿原该有的样子！
　　青鸟儿哭的累了，嗓子也哑了，实在哭不动了。临渊便从腰间取下一袋花露，喂她喝。清凉甘甜，比蜂蜜水更清冽净爽，甜而不腻。
　　青鸟儿舔舔嘴，闪着一汪水盈盈的大眼睛夸：“小黑鱼，你这个蜜水与别的蜜水不一样，好好喝！”
　　临渊将水袋放到青鸟手中，道：“这不是蜜水，这是花露。”
　　青鸟儿又想起黑美人取露，便问：“是你给太上老君泡茶时取的那种花露吗？”
　　临渊摇头，“这种花露是趁着露水未歇的时候，取了花叶表层的水来直接喝的。精露是在花叶繁盛时，提纯了花叶的汁液用来泡茶的，不一样。”
　　青鸟儿望着临渊，“小黑鱼，你为什么这么多讲究？”
　　临渊说：“取精露会伤花木，所以一次只能取很少很少一点。但是取花露就不怕了，多少都可以。”
　　青鸟儿想起小黑鱼取精露的时候，用的是不足两指粗的小瓶，才使得那些花木都体面精神地活了下来，真是有慈悲心！这才抿嘴一笑，“佛祖若见了你，一定欢喜极了！”
　　临渊抿嘴，问：“肚子饿吗？”
　　青鸟儿摸摸肚子，果然咕咕叫唤开了。
　　临渊站起来，下意识地想牵小雀儿的手。但是青鸟儿一站起来，他就立马缩回了手。
　　现在的青鸟儿，已经不是五百年前的那只抱着就可以满地跑的小雀了！她已经彻彻底底长成了一个清丽脱俗风华绝代的小仙女了！
　　虽然是少女特有的纤细窄削的玲珑线条，个子却已经窜了上来，齐到临渊的肩膀了，比寻常女子要高出不少！
　　“小黑鱼，我还想吃你烤的蘑菇和竹笋！”青鸟儿讪讪一笑，“别人烤的就没有你烤的好吃！”
　　临渊点头，“走吧，顺便尝尝你的百花蜜酒。”带路下山，往竹林去。
　　青鸟儿颠儿颠儿地跟上，“我说你怎么没有做百花蜜糖呢，原来你改成酿酒了！”
　　“我埋了三十坛在碎雪沉香的净水底下，三十坛在浮云栈的合欢树底下，三十坛在莲池旁的柳树底下，还有十坛分装在了竹林里。”
　　临渊回头望着青鸟儿，“如今竹林里酒香诱人，今天我们喝竹筒里的酒。我怕我再闭关的话，那些酒就会被人偷喝了去。”
　　青鸟儿问：“是银鉴斧他们吗？”
　　临渊道：“不止他们，好多人都馋呢！”
　　“那就是小黑鱼酿的酒实在太香了，不怪他们要来偷！”青鸟儿眯眼，“怎么办，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
　　“那咱们比一比，谁先到竹林，谁尝第一口！”临渊期待地看着青鸟儿，想知道她被罚了五百年有多少长进。
　　青鸟儿拔腿便跑，“小黑鱼，我先耍个滑，你来追我！”
　　果然是青鸟儿，从不会坐以待毙，只会先下手为强！临渊咧开嘴笑了，笑完了才开始追。
　　但见竹林就在眼前，青鸟儿喜不自胜，以为自己耍个赖就能尝到第一口酒，几乎得意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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