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扑朔迷离

　　沈默与程处嗣他们跟着戴胄一同走进了一处房间内，一进屋众人便丝毫不客气的自己找座位坐，

　　看的戴胄脸色更黑，心中只想着尽快给他们做笔录，然后赶他们回去，这帮小‘混蛋’，那可真是看见就头疼啊。

　　戴胄轻轻拍了拍手，就从外边走进来了两个拿着笔墨纸砚的文书，坐在戴胄旁边，一边磨墨，一边记述着戴胄与程处嗣他们口中说的话。

　　程处嗣与牛师赞他们几个抱着打趣戴胄的态度在这絮絮叨叨，从他们去参加相亲大会开始说起，再到在相亲大会上玩的游戏。

　　叨叨叨叨的说了半天，听的戴胄那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盖乱跳，也惊到了程处嗣他们。

　　“程处嗣，牛师赞…你们一个个的就别捉弄老夫了，人命关天，岂容你们儿戏。

　　沈默，你也是我大理寺的一员，应该明白其中的轻重缓急，现在由你快快讲来，莫要再含糊其辞，糊弄老夫了。”

　　沈默瞅了瞅戴胄那冰冷的脸庞，也知不能再玩下去了，冲戴胄拱了拱手，然后讲出了他们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

　　讲完之后又向戴胄询问此案情的发展，那具尸体是否被找回，又是何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袭杀大理寺的差役。

　　谁料听完沈默所问的问题，戴胄脸上也同样是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叹了一声气后朝以沈默说道。

　　“唉，沈默，你有所不知，此事事发突然，我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头绪。

　　先前袭杀我大理寺差役的贼人，在抢到那具尸体后便在城中消失无踪了，可见这隐藏在背后的人肯定具有一定的地位以及权势。

　　老夫已命人在城门各处严防死守，保管这些贼人逃不出去，只是如何将他们搜寻出来倒让老夫感到为难了。

　　既然能在短时间内隐藏到长安城中，想必现在已是销声匿迹。

　　沈默，你向来有不少主意，不知有何搜寻贼人的建议，不妨讲来。”

　　听到戴胄的话，沈默也是一副低头思索的模样，然后又向戴胄询问了一些他们已得知的细节，最后答应戴胄明天他将亲自带人调查此事，争取早日寻找到幕后真凶。

　　此刻天色已晚，外边早已经黑漆漆的了，他们也不可能留在这大理寺中过夜不是。

　　虽然之前程处嗣他们也没少在这待着过夜，可是今天他们没犯错呀，那自然也就不会有留下来的心思。

　　几人同戴胄闲扯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了。

　　走出大理寺的门，感觉外边空气都是甜的，方才在大理寺中虽然没什么约束，但是跟戴胄同处一个房间，看着他那张阴沉沉的脸，也是很压抑的好不好。

　　月亮在天上高高挂起，可惜朦胧的月光根本不能照亮这黑漆漆的夜色。

　　“处嗣、师赞、长孙冲…咱们明日再见吧，净街鼓都敲了老半天了，可困死兄弟我了。”

　　“哈哈，沈默，你早点儿回去歇息吧，我等今夜就不回去了，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那自然是要去翠花楼找小娘子戏耍一番啦…”

　　沈默与程处嗣他们分别后就回到了自己家中，方才在大理寺中听到戴胄的话搞得沈默心里乱糟糟的，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天都没睡着。

　　究竟是何人敢在长安城中行凶，这与沈默之前斩杀突厥人还大不相同，突厥人在大唐过得再好，终归是异族，就算杀了他们也无伤大雅。

　　可是这大理寺的人手乃是朝廷官员，且代表着朝廷的威严，如今被人贸然袭杀，其后必定有蹊跷，还有那具死因奇特的男尸。

　　在人员密集的街道上突然吐血而亡，听那仵作所言，好像是中了一种叫什么紫枯散的剧毒，才会七窍流血而死。

　　究竟是死于内服还是外创，还得等找到那具尸体再说。

　　沈默躺在床上思虑了半天才缓缓睡去，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又被果儿和红叶的吵闹给叫醒了。

　　果儿在前段时间就回到了沈家，毕竟她是沈默的义妹，又怎能长时间住在江夏王府呢。

　　至于沈默昨天举办的相亲大会，在城中可是引起了不少反响，果儿年龄虽幼，才八九岁，与李泰年龄相仿，但她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小姑娘呀。

　　所以今天一大早便拉着红叶前来找沈默，想问一下沈默何时再举办第二次相亲大会，听说可好玩了。

　　此时沈默心中只想着如何去调查那具尸体以及大理寺差役遇袭的事情，哪有心思再举办第二次相亲大会呀。

　　好言安抚了老半天才将果儿给哄了过去，有句话说得果然没错，十五岁以下的小姑娘还好哄一点，这要放在小影身上，指不定得怎么哄呢。

　　言归正传，沈默安抚过果儿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又随便吃了点点心便出门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了。

　　行军作战讲究兵贵神速，这破案自然也是同样如此，越早调查，得到的证据和线索才会越多。

　　等他来到大理寺后，发现少卿戴胄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不仅如此，还有另外几名捕头和差役在旁等候沈默差遣。

　　沈默也毫不客气的让这几名差役跟在自己身后，朝着大理寺遇袭的那个方向走去，昨日在发现那些大理寺差役的尸体后，戴胄就命人将其封锁起来了。

　　现在去应该还能找到不少线索，当沈默带着众人来到大理寺遇袭的这条街道时，发现到处都是围观的百姓。

　　自古以来，爱看热闹一直是人们的天性，没见后世大马路上撞死一头驴都能引的众人围观吗。

　　更何况昨日发生在长安城中的惨事，那可谓是闹的沸沸扬扬，再加上大理寺差役遇袭的事令人惊扰，所以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也算正常。

　　沈默迈步走上前，出示携带的令牌示意大理寺办案，让百姓们闪开，围观的百姓看到沈默他们的身影后也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沈默也看到了那几个差役倒在地上的尸体，掀开遮盖在他们身上的白布，便看到了他们身上那鲜血遍布的伤口和临死时神色惊恐的表情。

　　这使得沈默心中也莫名感到一阵哀意，这可都是对大唐尽忠职守的官员，怎会突然遭此悲剧，一切的一切，还都要怪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凶手。

　　为这些同僚默哀了片刻后，沈默便甩掉了脑中嘈杂的思绪，要想让这些同僚们走的安详，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帮他们找到幕后的凶手。

　　沈默朝跟在身后的捕快和仵作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搜索可能出现的线索，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

　　忽然眼角瞥到了些用鲜血写成的模糊字迹，连忙走上前让跟在后面的差役将那字迹旁边的尸体给抬开。

　　尸体被抬开以后，沈默也看清了那些模糊的字迹。

　　“袭杀吾等者，皆着皂衣，幕后主使为梁…”

　　前端的字迹模糊不清，到了这里只能看到一个梁字，再往后就是点点血滴了。

　　不知是他力有所尽，还是被贼人发现直接杀了，但是从他留的这点遗书中也能看出其幕后之人名讳中有个梁字。

　　沈默命人将这些血字临募下来，又让人将这些同僚的尸体收敛带回大理寺中。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调查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在长安，名讳中带有‘梁’字，且拥有一定权势的官员并不多。

　　沈默命人前去调查，将这几名官员带回大理寺问话，可是等沈默真见到这几人的面貌时。

　　自己都不相信他们会是幕后凶手，为什么呢，原来这五个名讳中带有‘梁’字的官员都是国子监司业。

　　虽然身具权势，但他们几人都已是花甲之龄，白发飘飘，且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生活中都是堂堂正正，行事光明磊落之人。

　　又怎会是这惨案的幕后凶手呢，但沈默也知人不可貌相，不能以他们几人的面相和声名就排去他们行凶的嫌疑。

　　仔细询问了一下他们几人近日的行程，以及昨天家中仆役的行踪，可是却没得到丝毫线索。

　　他们几人这几日一直在国子监中筹备新科举的试题和策论，连家都没顾得回，至于他们家中的仆役也大都是上了年龄的老仆，怎么可能袭杀得了那大理寺的差役呢。

　　询问过后，沈默朝几人连连致歉，又送上了几份古籍作为赔礼，让大理寺的差役将他们送了回去。

　　至于他自己，则是看着手中的卷宗暗暗发愁，同时也在思索那同僚临终留下的字迹究竟还有什么线索，那个‘梁’字指的又是何人。

　　如今城中名讳中具有梁姓的官员名单都尽皆在此，从这里面也看不出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呀，看来还得从那具男尸上面入手…

　　正在沈默低头沉思之际，忽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砰砰，砰砰，与此同时还听到了那捕头展丰的声音。

　　“沈评事，沈评事，下官可否入内，刚得到消息，有人发现了那具男尸的线索。”

　　听闻此言后，沈默直接朝门口走去，打开房门正好看到神情激动的捕头展丰。

　　“展丰，你来的正是时候，现在线索皆断，唯有那具男尸才是关键，你们是在何处寻到的那具尸体，在旁边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速速带我前去。”

　　展丰见沈默这幅模样，也不再犹豫，边在前面带路边对沈默说道。

　　“回禀沈评事，那具男尸乃是今早城东一个卖杂货的摊贩在河道边发现的，发现之后便报到了咱们大理寺，下官已经派人去查探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唯一的发现，便是这具尸体好似被人摸索过，身上衣物也破乱不堪…”

　　沈默便听展丰的话边跟着他一同坐上了马车，没过一会儿便来到了展丰所说的那处河道。

　　此时河道两边已经被大理寺的衙役给围住了，清晨去大理寺禀报发现尸体的那个摊贩也在旁边接受询问。

　　“回禀官爷，小的名叫刘麻子，乃是城外的一个小摊贩，今天起早来城里打算摆摊的时候，在这河道旁边看见了这具尸体。

　　这可把小的给吓坏了，小的可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摊贩，何时见过这个呀，再加上昨天就听闻了长安城中发生的事。

　　所以小的也没敢耽搁，连忙去了大理寺向你们汇报此事…”

　　沈默走上前在旁听了片刻，也知这摊贩纯属意外看到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儿玉佩丢给他当做赏赐，然后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待到这摊贩走后，沈默走到那具尸体面前，向正在探查尸体的仵作询问是否有何发现。

　　经历昨日尸体被抢一事，这仵作也不敢再做耽搁，在来到河道以后便开始了验尸。

　　此刻听到沈默的问话，两名仵作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起身朝沈默拱手道。

　　“回禀沈评事，此具男尸体型魁梧，且双手虎口处有厚重的茧子，可见其是时常习武之人。

　　具体身份还要等寺中其他人调查后才知，但是他的死因也很是奇特。

　　经老夫探查过后，虽然看起来像是服用紫枯散中毒而亡，但体内肺腑好似遭受过重创一般，在小腹位置还有一淤青的伤口。

　　至于此重创是何所致，还要带回大理寺中，剖尸后才能得知。”

　　说完之后，这两名仵作又冲沈默拱了拱手，沈默听后脸上也是一副思索的态度。

　　死因奇特，他是亲眼目睹这男子断气的人，本以为是中毒而亡，没想到身上竟然还有其他伤口。

　　看来此事背后的牵扯恐怕会很大，这男子身上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被人谋害后竟然连尸体都没放过。

　　思索片刻后，沈默便命人带着这具男尸一同返回大理寺，让他们自行去验尸房中验尸。

　　而他自己则是去寻找少卿戴胄，向戴胄禀告自己的发现，同时再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思索的方向。

　　当沈默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发现都告诉戴胄以后，戴胄也是一副思索的神情，思索了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朝沈默问道。

　　“沈默，你说你是亲眼见到那具男尸断气的，那你可知他是从何处而来。

　　昨日城中百姓甚多，若是前去询问，必当能够找出那男子是从何而来，得知其从何处而来后，在他最后存在的地方必定能发现不少线索。

　　至于冯计他们临死前留下的线索，老夫也会派人仔细调查的，毕竟这城中姓梁的官员，且身具权势的人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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