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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恍然如梦,大梦初醒。

        面前的费谦还是费谦,并没有长发,也没有红衫束冠。

        看见面前那张脸,他居然有些难过。

        费谦:“嗯?然然宝贝儿你怎么哭了?”

        费谦低头看见陶然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受什么刺激,泪腺飙上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他一会儿不注意就看见陶然哭了?

        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陶然愣了,这跟他刚刚的感觉一样,他不是那被人拥进怀里的少年,却想象过自己就是那少年,此时此刻,他占了独属于少年的位置,有些心虚,却也贪恋,舍不得推开。

        他在心里暗暗地想,我就偷偷抓一下?

        这样想着,陶然不安分的手悄悄地抓住了费谦的一片衣角,然后又立即垂下了手。

        他“被迫”靠在费谦的怀里,学着刚刚所看见的一幕,闭上眼睛把脑袋靠在费谦肩膀上。

        恍如当年,梨花树下两个相偎的人影。

        费谦轻轻的拍陶然的背,脸颊轻放在怀里人的头顶。

        程衍陷入愁思没空关注这些,钟昂之看到了也不懂,小冉从李奇家回到缚灵处之后,费谦就让她待在缚灵处好好看着,也就是值班,用费谦的话来说就是——“你好好看家”。

        只有楚尘远远地看见这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垂下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然也就无人看见楚尘垂在身侧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如果能回到往夕,他一定不忍心破坏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

        费谦安慰完了陶然莫名其妙来的情绪之后就松开了怀里的陶然,当做无事发生的继续寻找着陈媛被杀案的线索。

        陶然似乎还沉浸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有点恋恋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费谦思考的样子,他在心里想,如果我,曾与费谦相熟

        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干成,线索都白白跑了,众人也确实有些心力不济。

        他们吃的还是前两天陶然“多买的水果”。

        吃什么自己拿,这时候倒是个个手里都有个苹果,除了钟昂之不吃东西,还不用喝水睡觉,程衍完全没了陌生感,大口咬着手里的苹果。

        “然然你耳朵怎么样了?过来我看看。”费谦招手把陶然叫过来。

        闻声的陶然便转过来头看着一脸无知的费谦:“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

        费谦:“上药呀。”

        陶然被噎了一下,有些气恼,也不知道在气恼个什么劲:“我去医院也能上药。”

        “人家有空吗?”

        “”

        费谦:“快点,我在这儿就能给你把纱布换了,非要跑那么大老远,不嫌麻烦啊。”

        费钱:“快点,来了。”一拍大腿跟逗狗似的。

        陶然被这欠欠的语气给气恼了,面红耳赤,但是对那大腿又有些心动,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大发慈悲的过去了。

        在费谦面前蹲下身扒在费谦腿上侧头让他看。

        他才没有喜欢人大腿这种特殊的癖好。陶然心里想。

        见着陶然小动作,费谦眼里晃出淡淡笑意。

        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带着温柔用手拆解陶然脑袋侧后的纱布,本来问题不大,过了两天外面看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不过费谦还是拿医院里医生给开的药膏用棉签细细地涂抹上去。

        耳朵里传来冰凉的感觉,痒痒的,陶然趴在费谦腿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到十分羞耻,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红嫩鲜艳。

        费谦坏心眼的还在故意往耳垂上捏了一下,陶然大惊,“腾”地一下往后直退两三步远,撞得桌子椅子还有上面的杯子哗啦作响。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动静给转移了过来,看着这边狼藉一片。

        陶然扭过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能不示人就不示人,他还想扇自己一巴掌,至于吗,就上了个药,被人捏了一下耳垂,他心里没鬼谁会信,他简直羞愤欲死。

        “你干什么!”陶然冲罪魁祸首吼道。

        不想罪魁祸首·费不但没觉得羞愧,还坐在上座看他笑话。

        罪魁祸首·费:“我就看你耳垂子特别软捏了一下嘛,然然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装模作样露了一手。

        陶然:“”

        而听见这句话的楚尘:“”

        程衍:“”

        小冉:“”

        连不懂情感的傀儡纸人都:“”

        陶然更是羞愧难当,最后直接道:“走开!”

        陶然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不用你给我换药了。”

        那让谁换药?

        只见陶然一脸气愤的从费谦手里把药和纱布拿走选定一个人来到她面前:“小冉,你方便吗?”

        小冉:“”

        最后还是方便了,费谦在一旁看着还一脸可惜了的样子,一副“千不该万不该”的丧气样,苦恼的耷拉着个脑袋。

        “受伤了?”一个面态苍老脸上沟壑丛生的的白发老翁被突然闯进来的人给惊了一下,他上前几步来到那人面前,虽说着关心的语气,可脸上并不见丝毫担心模样。

        来人正是被费谦打成重伤的那只青羊器灵。

        青羊器灵捂着自己被震伤的胸脏口处,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声音明显的有些虚弱:“受了一掌。”

        听到这个回答,眼前的人竟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似乎是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比眼前的人更厉害的,那声音略显苍老,却诡异尖锐地道:“有人还能伤了你?”

        青羊器灵自认身份尊贵,瞧不上眼前这人,可是想到眼前这人对他还有点用处,就说出自己想说的:“你知道什么,那人厉害得很,轻易动不了他。”

        那略显苍老的声音说:“他厉害,你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在他手上受了伤。”

        “你”

        苍老声音:“劝你还是休养生息得好,省得敌人找上门来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那青羊器灵听到这话显然已被气极,没说任何“哼”了一声便往内室去了。

        眼看着那青羊器灵拖着一副残躯破体样儿进了内室,桐木门关闭,常绥远才把视线从那边移开看向外面。

        他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如果常绥远能一直这么静立不动的话倒是像个陷入愣神的老人,可这老人眼里精明的光倒是出卖了他内里有个年轻的灵魂,正是死去的年轻小姑娘陈媛。

        突然想到了什么,老人眼里迸射出暗沉沉的光,嘴角弯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在一个充满各种仪器装备的实验室里,一个羸弱老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手上摆弄着几个铁瓷碎片。

        这个时间悦城大学的学生不见多少,常绥远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

        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常绥远眼底一道阴影闪过,安静的实验室里便便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进来。”

        只见门被缓缓推开,门外走进来一个文文弱弱的身影。

        “常绥远”记得他,那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学生。

        “老师。”那文弱男生说,正是此前的蒋东升。

        “什么事?”常绥远看着他。

        “我是来想问您,陈媛的一些事情。”蒋东升说。

        “她怎么了?”“常绥远”眼底划过一抹阴影,手上的指甲突然变长,也变成了黑色,他把手上的瓷片放回鉴赏台,“陈媛的死我心里也不好受,但这件事已经交由警方,你就别再多管了。”

        “不不是,老师,”蒋东升似乎有些激动,“她在死之前曾经找到过我,向我发出过求救的信号。”

        “她说了什么?”“常绥远”声音很有穿透力,当教授也得有点能镇得住手底下的学生的样子。

        “她没说什么,”蒋东升摇摇头,“只提到了她的家人,她说她从小过得苦,老师是对她唯一好的人,她对我说过,您是她最重要的人。”

        “常绥远”看着他,在蒋东升颤颤巍巍地等待时间里,“常绥远”对他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蒋东升点点头:“好的,老师。”转身就走。

        就当走到门口时,他握住门把手,“常教授”突然叫住了他。

        “蒋东升”

        蒋东升没回头,细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好像一团棉花哽在了嗓子眼里,说这话十分困难。

        后面的声音迟迟没传来,就在蒋东升要忍不住心里的害怕时,背后的人才终于放过了他,声音却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声:“蒋东升,你知道对吧?”

        蒋东升没回答他,脑门上却已经渗出了很多汗水。

        “东升,你出去吧。”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苍老。

        经过先前那一番折腾,陶然冷静下来,他单人单座坐在一张沙发上,支棱着脑袋脑子里想些没谱的事儿。

        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在面对费谦时反应总是格外的大,他就用手指戳了他一下,自己就能一蹦三尺远。

        陶然独自一人生起闷气来。

        你怎么就这么不禁逗呢。

        “现在不能动那个陈媛,手里也没有其他的线索,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程衍说。

        现在常绥远的身份除了他们还没人知道,如果这时候去捉常绥远,等于是打草惊蛇,青羊器灵狡猾得很,如果察觉一丁点不对劲就会让它跑了。

        它跑了事小,再继续害人就事大了。

        程衍的声音把陶然拉回了神。

        说起陈媛,陶然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动不了那个陈媛?陈媛身上是有什么吗?之前他就一直在心里纠结这个问题了,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我能问问,那个陈媛为什么动不了吗?”

        他想搞个清楚。

        楚尘、费谦、程衍三个同时看向了他,他有些讪讪,脸上笑道:“我就一直不明白”越说声音越小。

        费谦:“陈媛不能动的理由是,她是‘常教授’。”

        这话从费谦嘴里乍一说出来,陶然还不理解,可他看费谦的神情,才恍然明白过来。

        众所周知,陈媛已经死了,按照普通人的思维习惯,如果把陈媛抓过来,她顶着常教授的躯壳,抓的就是常教授。

        先前费谦告诉他,常教授已经死了,否则不可能感受不到半点常教授的气息所在。

        那么常教授一死,陈媛便占据了常教授的身体,试想一下,一具尸身一个灵魂,刚好达到契合度,重新活着也不是什么难度事。这在凡人眼里是不可思议的,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在费谦、楚尘他们眼里,这样的事在修习灵术的人类中,都是司空见惯的。

        一个邪恶的灵抢占另一具身体,抢不到,一辈子都躲在暗处,抢到了那身体自然就是你的。

        所以他们没办法动“常教授”,凭空少了一个人解释不清。

        就算他们和普通凡人达成某种协议,异常事件由他们接手,近几十年也让他们见识到了他们这类人的特别之处,可是要让这些人真正信服还是不太可能,况且现代崇尚科学教育观念愈打愈烈,很难让普通人接受这类人的存在。

        “常教授”不能动,可是如果“常教授”不是常教授呢?

        顺着这条思路,脑子里有根线好像在牵引着陶然,常教授已经死了,那么用他的尸身做一些“好事”总应该能成的吧?

        “我想到一个办法。”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陶然。

        陶然睁着大大的眼睛。

        小冉:“什么办法?”

        程衍也看着。

        楚尘的眉头就没舒缓过。

        费谦说:“你说。”

        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他都到这份儿上了,不好意思开口也得说了,他道:“常教授不是不能动吗?那能不能动被附身的常教授?”

        “嗯?”费谦不太理解。

        陶然:“你不是说常教授的身体已经是陈媛的了吗?身体是常教授,可灵魂是陈媛,一个人的灵魂是没办法跟身体分开的,除非死,那就让常教授再死一次啊。”

        一阵沉默。

        陶然还以为自己所想的办法行不通,羞赧道:“我只是随便想想,你们当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说完自己尴尬地在一旁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开玩笑,这么简单别人肯定早就想到了,如果行得通怎么可能轮到他先想到。

        然而陶然不知道的是,这办法确实可行得通。

        他们先前早就想过各种各样的办法了,当然也包括陶然所说的这个办法,但他们入缚灵处太久了,和平常人思考的方向不太一样,他们做事有些可以不计较后果,比如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放到现在,法律所允许的,可不是一命偿一命。

        可现在陶然都这么说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干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今天这样的夜晚的确很容易出大事。

        天说阴就阴,还在摆摊的陈大娘突然感觉脸上凉飕飕的,她褶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抬头看了看天,这才知道是下雨了。

        正好也到了收摊的时候,今天下雨,早一点收摊也不至于被雨淋。

        陈大娘苍老的身躯每一个动作行动起来都十分缓慢,出来维持生计,想多为家里赚点米面钱,谁都不容易。

        陈大娘收拾好,推着三轮车往家里走,她已经上了岁数,但从那张沟壑丛生的脸上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韵,想必年轻时也是个漂亮美女,只是岁月无情,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吭吭哧哧地推着那辆跟随她三四十年的小三轮好像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途径一个滑坡时,连带着陈大娘也一并滚了下去。

        要说世界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这时候就充分地展现了出来,监控下路人纷纷赶过来把老人扶起,再把陈大年三轮车上的橘子一个个捡到了袋子里,陈大娘一边感谢,一边愁苦地看着这些橘子。

        捡是捡回来了,但是怎么带回去呀,她一个老弱年迈躯体,一个人根本提不了那么多。

        然而,路人能做到的也仅止于此了,替陈大娘捡回了橘子就各自散开了。

        好心也仅止于此。

        正在愁眉发苦之际,另一个苍老略显年迈但是精气神焕发的老者站到了她的面前。

        陈大年抬起头。

        那比她年轻不了多少的老者对着她阴惨惨一笑,随即陈大年一声大叫,吸引了路人。

        路人纷纷走上前来,其中一个小胖青年走上前来,伸手晃了两下陈大娘身体,随之栽倒在地。

        吓得小胖青年也是一声叫,一屁股坐在地上,连退数步,周围的人也都一哄而散。

        众目睽睽,一个老人就这样悄没生息地咽了气。

        接到电话的时候,鉴于先前一事,这次是费谦接的电话。

        他“喂”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电话里的男人说:“城南死了一个。”

        简单在电话里说了一下起因经过,费谦听后沉默不语,等他挂了电话,才对身后屏息看着他的众人说:“城南。”

        在赶去的路上,费谦转述了一遍电话里男人说的,一位每天定时起早贪黑卖水果的陈大娘突然咽气在大街上,过往路人竟无一人看见陈大娘是如何死的,只听见陈大娘惊恐地声音,众人便立即上前围观,死相恐怖,说是突发心脏病死的,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费谦赶到时,周围围了一圈人,警方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费谦猫腰进去,有个人还呵斥他是干什么的,被小东警察赶过来一把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谦哥,新来的。”小东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那名无知的小警察,这不能怪他,一般没官职的都不会知道缚灵处,就算有官职,也只是听说过“缚灵处”这三个字,并不了解。

        费谦笑着回视小东:“又见面了啊,小东同志。”

        小东:“是是是,我这也刚接到民众的报警,就赶来看看,一看之下,觉得不对这才把您给叫来。”

        费谦扬手搭在小东肩膀上:“做得好。”

        小东:“哪里哪里,不如您厉害。”

        “哪儿呢?”扫了一圈没看到。

        “在那边,我带您过去看看。”小东忙着献殷勤,再看见费谦身后的楚尘,便是更加放大了眼。

        费谦揶揄地朝楚尘挤了下眼。

        楚尘只当做没看见。

        拉警戒线的地方还挺远,死尸完全被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挡住了。

        费谦和楚尘、钟昂之走过去,这次只有他们三个过来,费谦没让陶然他们来,一是担心缚灵处有什么急事,能及时收到消息,二是让他们好好休息。

        费谦走到死者面前,低头端详了一下。

        陈大娘面目枯瘦,几乎只剩下了骨骼外包着的一张皮,骨瘦如柴形容她的死相再合适不过。

        费谦看到陈大娘的脖颈上有四个深坑,像是被什么猛兽嘴里尖利的犬牙咬的,他也不嫌弃地伸手拨了拨尸体的脖颈,一个圆滚滚的头当着众人的面掉落下来,连接头的脖颈处一片血肉模糊,筋和喉骨都露了出来,在场都是一些小小刑警,还有的是新来的,资历浅,没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看见这一幕当即便忍不住转过头恶心地吐了起来。

        不光咬,还把脖颈咬断了。

        还有一些还能撑得过去的,但是在看见费谦伸手抓向那血模糊的脖子断面时,各种恶心的糊了他一手,他还把手顺着喉管直冲胃里。

        这下是忍也忍不下去了,跑到一棵树下吐了起来,连升上一个小队的队长小东同志都有股酸水往上冒。

        “谦哥您这是?”他看着费谦把手就那样直接伸进死者胃里,翻搅了一下,在胃里似乎寻找着什么。

        他也没给人一句解释,楚尘也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

        不多会儿,又当着坚强的小东的面从死者胃里把手伸出来,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一团黑色的阴影。

        他定睛一看,还是个会动的。

        小东这下不淡定了,他腿发软地看着费谦手上会动的阴影,哆嗦着手指着它说:“那那是什么东西?”

        费谦一手把它捏爆,凄厉的声音穿透人的耳膜,有受不了的捂上了耳朵,费谦给他解释说:“不是什么东西,只是寄生的虫子。”

        说是虫子他们没人信,哪有虫子长成那样的,如果是红色的,他们还能说是会蠕动的一团肉,只是长得那个颜色罢了,可他们却接受不了费谦对着一只浑身上下黑乎乎,只是一片阴影的东西说是虫子。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费谦没骗他们,那的确是一只虫子。

        一只大虫子。

        那是魂体腐烂之后成的那个样子,一般好的魂体都是白色或者透明的,但是黑色的就是腐烂了的,就像烂了的西红柿那样烂掉。

        如果不趁它在弱期赶紧杀了,后期吞噬灵力变得强大了也是一种阴祟。

        楚尘递给他一块布巾。

        “你看出来了吗?”费谦接过擦着手上的污秽,蹲着跟身后的楚尘说。

        “怨气。”楚尘说。

        费谦点点头:“是怨气,应该是陈媛的怨。”

        楚尘皱起眉头,他猜到了。

        费谦站起来,看着地上头身分离的陈大娘,说:“小东,把现场清理了吧,没什么要看的了。”

        小东犹犹豫豫,不敢看那具血淋淋的尸体:“那个”

        费谦知道对方在害怕什么,他对着小东笑了笑,说:“没事,没危险,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尽快通知她的家里人,安顿好吧。”

        小东:“是。”

        费谦拍拍人肩膀走了。

        回到车上,钟昂之还在里面等着他们。

        “昂之,回去。”费谦对驾驶座上的人说。

        驾驶座上的人点点头,发动了引擎。

        现在不如以前了,以前常人还可以和缚灵好好相处,一同参谋意见,可现在身为人类的那一方代表看他们越来越不顺眼,认为他们修灵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把他们这群凡人踩在脚下,为奴为婢,各种打压,可缚灵处的代表也不是吃素的,被打压了也只得反抗,双方不得已才签订协议。

        我不动你,你就不能动我。

        两方扯开的拉锯战也越来越重,因此在某些观念上常常出现偏歧。

        既然决定用陶然所说的办法,那就实行。

        文物局的器灵那么多都用来献祭,而青羊鼎完好无损,就是说明所有器灵的灵力都被青羊器灵给吸走了,也可能就是青羊器灵害得它们一起自愿献祭也说不定。千年前就是如此,八千器灵只为给周灵王的儿子造一个绝无仅有的鼎棺,以此来复活那位被冤杀的皇子,可最后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周灵王并不知道器灵献祭复活某个人是需要媒介的,中间得有一个牵引人,这牵引人得是至亲血肉,而那位皇子的至亲血肉除了他母后就是他父王,芸妃早在生下那位皇子之后就已经死了,那么便只有皇帝本人来当这个媒介了,当时周灵王民间找的那术士大言说可以复活皇子,可你得给我点好处,听到自己儿子有救,那周灵王自然是爽口答应,“只要你能救孤皇儿,孤便封你为国师”,一句话,便封为国师。

        那术士实在不算什么真正有能的术士,只是人间行骗的走相。

        那走相不知从哪儿听来献祭能复活死人,便来周灵王这儿碰碰运气,他曾试着找到一个入棺刚死之人,然后用了这种法子把人救活,没有灵,照样可以搜刮,又恰好看见那病恹恹躺在床上的人的脖子里吊了个水滴玉坠,便扯下来烧了。

        神奇的是,一炷香的功夫棺里身体都凉透的人竟奇异般地活了下来。

        之后那走相被当地人供奉为神仙在世,救苦救难,自此那走相也装摸做样的做成高深莫测的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称闭关修炼,实则做着苟且暗害之事。

        某一日,“闭关修炼”成功的走相从家里出来,肚子咕咕乱叫,腹中饥饿,便上街寻找吃的。走在大街上,人们只觉他变得更加高瞻远瞩高深莫测,身上都透着神气之光,对他投来友好问候,好吃的新奇的都塞给了他,他心中一阵洋洋得意。

        看到榜上贴有悬赏令,眼珠一转,对这一万两黄金起了贪念,于是揭下皇榜,大步摇摇朝着皇宫中的方向走去,却不知道他的结局已然注定。

        焚鼎献祭一炷□□夫没能救活皇子,心中大惊,急忙翻阅宫里有没有此相关珍藏典籍,脑门额头冷汗密布,手也愈抖愈烈,大火烧了十三个日夜,直到火星都熄灭,周灵王也不闻棺中皇子复活,这才知道自己被诓骗。龙颜大怒,长桌龙案用力一掀,把国师抓来。

        复活死人的典籍珍藏还真让他给翻着了,只是自古就没人成功过,看完整本典籍,大惊失色,被抓来问询也不敢说出来,横竖一死,他最后干脆闭着眼睛说了,但是没等他说完,项上脑袋已滚落在地,面红耳赤,眼睛大睁,好一副怨死样,触怒龙颜,周灵王叫士兵把人眼珠挖了喂猫,头颅喂虎。

        这整个过程就发生在台下一位宦官腰间玉奎的眼前。

        一开始费谦他们还不知道青羊器灵想要一个肉身,既然这青羊器灵想要一个肉身,干嘛要找陈媛?随便拖来一具刚死不久的尸身吸走器灵的灵力之后找到那尸身至亲,也不需要杀人,一滴心头血就能完美塑造。

        可是后来想想,便不是那个味儿了,要想有个肉身,只有两个办法,要不然是复活一个已死之人,要不然就是塑造一具躯壳,复活和塑造不是一个道理,复活是让死人复生,塑造是重新打造一副躯壳,没有灵魂。

        两者区别太大。

        那么加上李奇是陈媛男朋友呢?

        他们查了才知道,十七八|九还在上学年龄的李奇竟是二十三四陈媛的男朋友。

        这个答案不光程衍陶然和小冉,就连费谦和楚尘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楚尘和小冉在第一次碰到突然袭击他们的李奇时,是在陈媛家,那时候楚尘的第一想法是替死魂跟死者陈媛有什么关系,之后就一直误以为替死魂是陈媛误杀死的,然后制成傀儡是替怨杀人吸取灵力提高战斗力的。

        没想到不是。

        陈媛想必就是青羊器灵最先挑中的人,而李奇是被误杀的那个,代替陈媛变成了替死魂。

        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对象,李奇不是被陈媛误杀死的,而是被青羊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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