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东京的晚上比宫城县稍微凉爽一点，温差有点大，因为在郊外，晚上很安静，只有偶尔的蝉鸣与鸟叫。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在周六傍晚终于匆匆赶来。

        虽然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凭借怪人快攻立刻赢了几局，但是很快，随着练习赛的次数增加，乌野又陷入了困局。

        归雁槿拿着装水的背包到休息区给他们接水，一会很快要和生川打练习赛，装好水正好休息的时候喝。

        休息区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满厅只有水流的声音。想起刚刚场上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争吵，她皱了皱眉。

        外面风从窗户开着的小角吹进来，归雁槿喉咙干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晚上吹了风受凉，她有点感冒的迹象。

        忍着喉咙的不适，归雁槿把水龙头关上，将水瓶放好送到体育馆内后，她和清水洁子打了个招呼，就拿了感冒冲剂给自己泡药去了。

        因为天气热，开水的水蒸气都没那么明显了，归雁槿抱着水杯心下无奈，大夏天感冒，她估计是第一人了。

        感冒药的药味慢慢逸出，水很烫，归雁槿抬头看窗外的风景消磨时间。靠着窗户，大片树荫盖下，已过夏至，正是植物长得最盛的时候，枝上垂下的叶子绿的鲜艳。

        小小的窗户嵌住了绿叶、蓝天和白云，倒像一幅自然的画作。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慢悠悠地吹了吹杯子里的药，小口小口地喝。

        等到晚上洗完澡，她又泡了一杯，也不敢到户外吹风，就呆在房间里，连着喝了两天药，等这次短暂的合宿结束的时候，她的感冒也好了。

        只是还是担心感冒没好全，归雁槿在回程的大巴上挑了个单人的位置，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喝了药后的困倦感一点点染上意识，归雁槿眯了眯眼，透过一旁窗户的倒影看去。影山飞雄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似乎是和日向翔阳怄气的原因，他脸对着窗外，眉头依旧皱得很紧。

        高速的护栏从眼前快速地闪过，看得她有些累，车上很安静，归雁槿戴上耳机也睡了过去。

        回到学校已是晚上，夜幕笼罩，武田老师和乌养教练简单地嘱咐了几句就解散了。

        归雁槿理好东西，拎了包就打算离开。绕过教学楼，她下意识往体育馆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幢幢漆黑的楼舍中体育馆的灯光显得格外瞩目。

        风大了点，她一个没注意呛了一下，听到她的咳嗽声，远处的清水洁子回过头问：“还很严重吗？”

        “没事！咳咳！”归雁槿连忙摆手，平缓了下呼吸，又抬起头，“被风呛了一下。”

        “行，那你注意一点。”见状，清水洁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早点回去。

        归雁槿点点头，脚步却往体育馆方向走去。

        体育馆果然还有人，只是没有打球的声音，远远地，归雁槿看见了谷地仁花。她加快了速度，踩上台阶，“仁花，你——”

        “哼——”

        影山飞雄忽然将拉着他衣服的日向翔阳甩了出去，身体砸在地板上的闷响叫归雁槿一下停了嘴。

        面前气氛剑拔弩张，他们脸上都带了怒火，第一次看见男生在面前打架，两人都是一触即发的状态，归雁槿也被吓到了。

        听到她的声音，谷地仁花连忙跑到她面前，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小，小槿，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影山！”

        日向翔阳怒喊他的名字，猛地冲了上去抱住他的腰，眼见他们又要打架，归雁槿急忙拍了下谷地仁花，也来不及安慰她，“仁花你快点去叫田中学长，他还在外面，我在这看着他俩先！”

        “好！”谷地仁花也顾不及那么多，立刻拔腿就往外跑。

        “放手！”影山飞雄按着日向翔阳的头和肩膀，试图把他拉下来。但他紧紧扯着影山飞雄的腰，一只手推他的下巴。

        “如果你不给我传球，我就不放！”他固执地说。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了影山飞雄心里的着火点，他的眼神一下沉了下来，明显是生气了。他手抬了起来，意识到他真的要动真格了，归雁槿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上前拉住他。

        “影山！日向！你们冷静点！”

        她从背后拦着影山飞雄，他的体格和力量远远大于日向翔阳，平日里日向翔阳速度快也习惯了他的攻击模式，但现在他俩有心打架，不拦着肯定会受伤。

        “上次我们的快攻不是被拦下来了吗！”

        “你是想怪我传球传得烂吗！”

        等田中龙之介匆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影山和日向死死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连归雁槿拉都拉不住。

        他想也没想，直接两拳揍了过去，“你们俩给我适可而止啊！”

        两个人一人一拳，一下被打懵了。

        影山飞雄本来就被扯着后仰，这一分开，他重心往后移，身体也连带着后退，站在他身后的归雁槿连忙扶住他。

        整个体育馆弥漫着死一般的安静，田中龙之介又在气头上，没人敢说话。

        担心他们又会吵起来，半响，归雁槿心一横，牵了影山飞雄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抱歉，田中学长，我带影山去擦个药。仁花，日向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带着他离开体育馆往社团活动室走，影山飞雄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跟她走。

        活动室里没人，归雁槿开了灯，拉着影山飞雄坐下。

        男生低头坐在椅子上，手放在膝盖，黑发垂下来掩住了他眼里的情绪。归雁槿抿了抿嘴，拿着消毒酒精和创可贴走到他身边。

        她慢慢蹲下身子，给他小心地处理伤口。他跟日向翔阳打架也没怎么受伤，只是一点小的刮蹭，最严重的还是田中龙之介最后的那一拳。

        给他身上的伤口抹上药，归雁槿拿着棉签移到他脸旁，“如果痛的话跟我说。”

        “……”

        男生垂着眸，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沉默着。

        心脏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事，还是因为现在的独处，归雁槿心里却没有什么旖旎的情绪。

        给他脸侧贴上创可贴，她收拾好药盒站起来。

        体育馆的灯也被关掉了，整个学校只剩下他们这一处光亮，归雁槿抿了下嘴，转过身看他，轻声说：“我站外面等你。”

        “嗯。”

        听见他低低的应声，归雁槿扯出一个微笑，替他带上门。

        晚上的风大了点，但还是那么燥热，喉咙又有些干，归雁槿靠在门边想，下次记得往包里装点润喉糖好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着急。

        门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影山飞雄关了灯走出来，觉着他这会不太想说话，归雁槿便主动开口，“走吧。”

        “嗯。”

        她平时坐车的站点跟影山飞雄回家的路不一样，走到路口处，归雁槿捏了下包带，想跟他告别。告别的话到嘴边，却见影山飞雄径直往她走的方向跟了过来。

        “我送你。”他站在前面等她。

        “……谢谢。”

        只愣了一瞬，归雁槿便回过神来，她落了他两步走，时不时抬眼看他。

        天色昏沉，她跟在他后面，看着地上路灯照下的影子，发觉他步伐停了下来，归雁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告示栏。

        他视线在一张儿童排球兴趣室的广告上停了下，又继续往前走。

        送她到站点那，影山飞雄没有走，归雁槿也不问他原因。她静静地站在他身边，感受他心情的阴晴转变，只是偶尔用余光瞥他一眼。

        旁边的围墙上传来猫咪的叫声，一只小猫探出身子摇了摇尾巴，又钻进了灌丛中，远处隐隐有公交车的喇叭声。

        归雁槿抬眸看向道路那头，公交车的车灯照亮拐角，向这边驶来。她伸手拦了拦，然后转头望向影山飞雄。

        “我走了——”

        倏然亮起的灯光映在少年的脸上，归雁槿踩上台阶，忽然看见了那双蓝色眼睛里尚未掩住的失落，和犹豫。

        他在怀疑，在重新审视自己的决定，那个□□的王者在尝试去改变，只是他笨拙得厉害，不会表达。

        心被猛地击了一下，影山飞雄的身影逐渐从车窗外掠走，归雁槿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大胆点，去试试。”

        母亲的话在脑中响起复杂的情绪散落一地，却被尽数掩盖，心底想见他的念头冲破一切。

        说到底，她所求也不过就是这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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