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些人，只有遇见了才知道多珍贵

那天顾席带着秋音去到排练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所以没在那边呆很久就回来了，此后的排练秋音几乎没缺过席。

        “秋音，如果部门会议和电声的排练冲突了，你会怎么办啊？”前些日子采访秋音日常的时候，夏陌问过这个问题。

        “我选电声。”秋音回答得毫不犹豫，

        “哦？为什么呢？什么理由让你无条件选择了这个部门，而不是其他？”这样肯定的答案还真的不常见，作为采访记者感应了可以挖掘秘密的讯息。

        “因为电声就好像一个大家庭，很温暖，我很喜欢那里。”

        梦想最初孕育的时候可能是悄无声息地扎根，然后再自己慢慢地萌芽、成长，这个过程无人知晓无人关注，只有它自己知道。而孕育梦想的这些各种元素，来自四面八方，而其中就有那么一个元素叫做——陪伴。

        当你无依无靠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想要回去的地方是哪里？很多人会说家。的的确确，家是一个我们成长的最初环境，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这个地方。家，是你永远的避风港，而家人，永远是你最坚强的肩膀。

        那，离开家了呢。很多人初入社会这个混沌的环境，受到委屈以后第一反应依旧是家，但是后来慢慢地就会发现，有一处地方还能让自己栖息疗伤，甚至还会有人与你共同分享喜怒哀乐，而这里——一般都有一类人，他们叫“朋友”。

        很显然，秋音把这个地方定位在电声，这个给了她梦想实现舞台的地方，这个给了她温暖避风港的地方。

        “顾席，最近怎么不看你排练了？”这几天好像都是苏与在带排练的事，秋音跟去了好几期，但是都没看到顾席在场，漫咖啡里昏黄的灯光打在顾席的侧脸上，他好像在想什么东西，心不在焉的样子让秋音有些奇怪。

        “啊，你刚才说什么？”显然刚才顾席没有听到秋音说话，他愣愣神抱歉地说道。

        “哎……你是怎么了？感觉魂不守舍的。”秋音咬着吸管看着顾席那张笑脸，用嘴叼着吸管碰了一下柠檬水里的冰块，冰块撞击的声音让顾席又一次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还是沉默着。

        “诶，”顾席突然淡淡地开口，“秋音，你认识团里的所有人吗？”

        “啊？”秋音被这么一问有些愣住了，认识吗？好像说认识也不算很熟，但是大家的名字至少经过几天的接触都能对上号了。“还行，我能叫得出名，怎么了吗？”女孩儿如实回答了少年这个毫无来头的问题，

        “呐，其实电声聚集了很多有故事的人。”顾席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比如说，阿瑞。”

        “阿瑞？”这个名字是哪个人？

        “嗯，就是那个吹萨克斯的男生，”顾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屏幕上的钢琴努了努嘴“别小瞧他，他除了萨克斯，那玩意儿他也玩的很棒。”

        “双项全能？”女孩儿的脸上中流露出一种羡慕的神色，

        “嗯，可以这么说吧，然后你听我说。”兴许是刚才太久没说话了，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有点多，少年拿起桌上未曾动过的那杯柠檬水灌了下去，“他说，他本来被叫去民乐团吹萨克斯。但去了两天发现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氛围，他从小时候学的就是很古典的东西，但是他从小喜欢的就是beyond这种，他喜欢的是很摇滚很激情很个性的。因为不是自己想要的，就出来了。”

        “他选择了爱情！”秋音笑着说，人总会在自己内心深处选择最吸引自己的东西，比如说她选择了吉他，选择了贝斯，选择了电声。

        “大抵是这样，而且——他来到我们这儿的时候，东秦民乐团是河北高校乐团的第一梯队。他比你更早进来——”说到这里，顾席拉长了自己的尾音，“也就是说，那会儿我们一无所有，甚至是排练室都没。”

        本以为秋音会很惊讶地看着自己，所以在抬眼的时候顾席已经做好了迎接女孩儿满脸惊奇的准备——可是秋音没有，相反她很平静，而是嘴角带着理解的笑意，好像她知道为什么阿瑞会这样选择的原因。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我也是这样，无关名分，只求快乐。”

        无关名分，只求快乐。这是她来到电声的初衷，只是为了能够遇见更好的音乐，拥有一个展示自己的空间。

        “哈，学语言的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是有分量的。”顾席笑了，他看着屏幕上角色在钢琴键盘上挪动的手指，如溪水流淌般悦耳的琴音从黑白键之间倾泻出来，“你看，那个钢琴。”

        秋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欧式的老钢琴，演奏者的修长手指在上面挪动，秋音没明白为什么这会儿要让她去看钢琴。

        “这几天我没去，但是我想应该有一个男生经常偷偷摸去我们排练室吧。”顾席抿着嘴笑了一下，那家伙的电钢琴还在排练室。

        “哦？好像是。跟我们一般大的一个男生。”秋音回想起来，这几天好像排练的时候的确是老有一个男孩子来找苏与。

        “圳是我认识的一个南方的好朋友。”讲到自己这个朋友，顾席不禁觉得心里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谢和快乐，“我们起初，你应该知道就是一无所有。”讲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悲凉，一个乐团创立之后居然这么空荡荡，甚至是没有排练室。

        “我们刚创下来的时候，第二天他就找我了，”说到这里突然插了一句“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个好朋友。”

        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配得上“重要”两个字的，但是在此时的顾席眼里——圳值得。

        “我还记得那天他跟我说的话，”少年轻笑着回忆着那天圳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就好像事情发生在昨天一样。“顾席！太好了~我把我的电钢琴放在你那里。你替我保管起来！就不担心它没地方放了~你们也可以用”。

        “轻描淡写地把电钢琴给我，并且表现出我并不欠他这个人情。”这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

        “真好。”女孩儿轻轻地感叹道，大概这就是朋友，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毫无保留地给你，并且关照你的情绪，守护着你的自尊，哪怕微不足道的只言片语，满满的——都是感动。

        “是啊，然后你知道吗，我们的初代，到进来之前，都是寥寥无几的家当。”即使是很稀少，但是还是很重视这些为数不多的家当，顾席掏出手机递过去，那是一张照片。

        “这是……？”秋音看着图里面的乐器，然后指了指屏幕“都是……家当吗？”

        “呐，我给你解释一下这些都是啥吧，首先你看到的这个在最前面的是阿瑞的萨克斯，然后旁边这三把吉他是其他成员的，它们后面的是音乐联盟400块钱淘的n手伊拉克战场成色古董架子鼓。”一口气把这些乐器说完了以后，少年发现手边的杯子已经见底了，招招手示意加水之后接着说道“再往旁边看一下，这就是圳的那个电钢琴，在它前面放着的这个，是音乐联盟二百块钱淘的破音箱。”说到这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这个破音响真的不是一般的有年代感。

        “这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席解释完这些东西的来历，秋音咂舌。

        “这些都是借的，哈哈。”顾席毫不掩饰地说道，的确那会儿的大家真的一贫如洗，“很明显我们很贫穷，因为搞乐团的把萨克斯放在最前面，明显把自己打肿脸充胖子~”

        虽然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但是秋音好像明白了不少为什么顾席魂不守舍的样子，大概撑起这个团，不容易吧。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下次我再给你讲别的事情。”秋音很认真地在思考顾席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的时候，顾席突然站起身来歪歪头，示意秋音周围的人都走了，他们也该撤了。

        “啊好。”

        两人离开漫咖啡，一起走到了大学会馆前，秋音突然停了下来。

        “你，不用送我了，回去休息吧。”她对着顾席说道，这让顾席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女孩子都是这么想到啥就做啥吗？好突然。

        “怎么了？”

        “这些天为电声这么奔波，你也该早点休息了~回去吧~我先走啦~”说完就朝着顾席挥挥手，朝着宿舍方向跑去。

        少年目送着女孩扬尘而去，有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感觉开始慢慢蔓延，是体贴吗？大抵是关心吧，感觉，还不错？

        夏季的末端总是伴随着渐响的蝉鸣开始慢慢离开，可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那场意外，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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