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是小孩

“……”

        常念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说实话季安自然是不信的，但编谎话也编不出来啊。

        她想了良久，回道：

        “难不成猜对了？”

        “……”

        那边没有回复。

        常念等了一会，见仍没有消息，便关上了手机。一闭上眼，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季安的模样。

        自医院那次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季安了。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很快，就到了六月底。

        下半学期最后一场考试也结束了，接踵而来的则是漫长又短暂的假期。

        一下考场，常念便快速的向宿舍赶去。

        到了门口，她已经气喘吁吁了。

        她一手推开门，果然，空无一人。

        常念把放在阳台角落的行李箱拉了过来，然后打开，开始往里面放各种东西，叠好的衣服、生活用品…

        收拾好七零八落的东西后，她便背上书包，拖着行李箱大步朝校门外走去。

        途中，她顺便打了一个去往车站的车。走到校门口时，恰逢车也到了。

        司机师傅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搬进了车的后备箱，然后又坐回到了驾驶位。常念正欲抬脚上车，耳间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念，拼个车吗？”

        常念回头定睛一看，是凯文。

        凯文拉着一个镀银色的箱子，正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常念这才想起来，凯文有跟她提过，他也住在湛江。是他外婆家还是姑姑家她也不记得了。

        顿了几秒，常念说：“好。”

        司机师傅很有眼力见的把后备箱再次打开，凯文顺势把东西放了进去，随后跟着常念坐进了后座。一路上凯文仍然和往常一样喋喋不休，常念也习惯的听着，偶尔也给他些回应。

        不久，便到了庆临南站。

        下车后，常念和凯文一起进了车站，由于车次不同，后来他们就分开了。

        刚分开没多久，常念便收到了一条转账通知，两百元，后面还附着一句：假期愉快。

        凯文这人，向来是实干派。碍于他们的关系好，常念没再把多出来的退还回去。

        刚到站，常红英的电话就打来了，似是掐着点般。

        “到了吗？奶奶在出站口，穿的蓝衬衫。”

        她还是把常念当小孩。

        常念边走边回，语气中带着些无奈：“我知道了，您站在那别动，我马上出来。”

        一到出站口，常念就看到了穿着蓝衬衫的常红英。别说，还挺容光焕发的。

        常念朝她招了招手，然后走了过去。

        常红英接过常念的书包，还想要帮她拉行李箱，但常念没给她。

        常红英是开车来的，所以很快他们就到家了。

        小半年下来，暖阳（孤儿院）几乎已经重建好了，只剩几个器材室还没有完全修整。

        小豆芽听见外面的声响，晃晃悠悠的从房间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秦莲花。

        “念念姐姐，我好想你呀~”豆芽跑到了常念面前，有点结巴的说。

        “姐姐也想小豆芽呀~”常念蹲下来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

        常红英把车停好后，从正门走了进来。

        秦莲花走上前去，犹豫了下，说：“常姐，我想请两天假，回去休息休息。”

        常红英顿了顿，说：“好，不过还是要走流程。”

        暖阳虽然不大，但却很正规。所有的在职人员包括院长都需要节节把关才可以上任，所以请假也需要走院里的流程。

        秦莲花点了点头，等常念和豆芽亲近完，才抱起豆芽回了房间。

        常念也赶快回了房间，把东西大致整理好后，便打车去往了丽锦二路的那家咖啡厅。也是离湛江消防总局最近的咖啡厅。

        回来的路上她就算好了，今天是六月二十六。建党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日，按照惯例，他们局里会放一天假。

        而季安，一定会来这家咖啡厅。

        常念清晰的记得，六年前他们刚在一起时，第一次约会，季安就带她来了这家咖啡厅。季安说，没认识她以前，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看着不远处的通往总局的路。也就是从那次起，常念才慢慢的接受了咖啡这个东西的存在。

        不过说来也惭愧，直到现在，常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季安喜欢这家咖啡厅。尽管他们经常来。

        果不其然，刚一下车，常念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依旧是那个靠窗的位置，男人手中握着蓝绿色的纸盒，远眺着窗外，依稀可见他眼下乌青色的暗沉。

        常念推开门假装不经意的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修和六年前一模一样。黑白色的吊灯，木质的座椅和亮黑色的玻璃圆桌。

        “您好，需要喝些什么？”吧台小妹也还是一口甜腻腻的腔调。

        “一杯焦糖玛奇朵，热的。”

        等小妹做好后，常念十分自然的拿起那杯走到了靠窗的位置。

        季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请问这里有人吗？”常念问着，没等他回答，她便坐了下来，并把手中的咖啡放到了桌上。

        季安欲言又止，拿起咖啡浅饮了一口。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常念故意问道，她想听到季安说是。

        季安抬眸，自上而下的扫了一眼，道：“是吗？”

        这段时间没联系，还真把她忘了。

        常念正无语时，一个满含温柔的女声便从她的身后传来。“小朋友，这是我的位置。”

        怎么都把她当小孩。

        常念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于是回过头看，居然是她！那个在病房和季安闲话家常的女孩。

        那女孩看到常念似乎也有点惊讶，走到季安身旁问：“你们真的不认识？”

        季安摇了摇头，随后示意那女孩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幸好，这个靠窗的座位是四人的，不然常念就要舍座让美人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救我的哥哥！”常念装作恍然大悟的说。

        季安的目光从咖啡转移到了常念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说：“好像是吧。”檀褐色的眼眸里还带了些玩味。

        那女孩闻言不由的笑了出来，但笑声不大，只有他们三人听得到。

        常念听得出来，那女孩不是在笑话季安不认识她，而是在笑季安的回答。停了会，她语气坚定的说：“不是好像，本来就是。”

        季安没有理会她，反倒是那女孩接了她的话。“我记得你，那天在安哥哥的病房门口，所以那天你是去看他的？”

        安哥哥？这称呼…

        她和季安什么关系！！？

        常念没时间去仔细琢磨，只管顺着那女孩的话说：“是啊，我也记得了，你是那天在病房门口的那个漂亮姐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直至现在，常念也不知道一旁这个对季安称呼亲密的女孩叫什么。

        “齐诗怡，你呢？”齐诗怡面带微笑的回问她。

        齐诗怡——常念不记得六年前季安身边有这号人物啊。还是说季安隐瞒了她？不，季安不是那种人。

        “我叫常念，念念不忘的念。”常念回道，看似在跟齐诗怡聊天，但她的眼神更多停留在季安的身上。

        季安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时不时的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一两口，视线几乎从未落到她和齐诗怡身上。嫩绿的桑树叶被风刮了下来，顺着窗户落到了地面上。季安的目光在树叶身上停留着。

        齐诗怡点了点头，说：“还真是挺巧的，竟然能在咖啡厅碰到。”

        说话真的是门艺术，齐诗怡这话明显是在说她是别有用心。

        “是挺巧的，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这家店是我经常来的。”常念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听见这句话，久不做声的季安才把目光从窗外转移了进来，到常念的身上，问：“你也经常来？”

        “对啊，而且我还知道这家店已经开了四个年头了。”常念振振有词的说，就像小孩子拼进全力守护属于自己的领地。

        季安眉宇间浅浅的阴霾终于散开，与之交换的则是似有若无的笑颜：“是吗，我都不知道。”

        季安怎么可能不知道。

        六年前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季安就跟她讲了关于这家店所有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然也包括开的时间。

        “是啊，看来我才是骨灰级顾客。”常念顺着季安的话讲了下去。“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吧？哥哥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没机会报答~”

        有齐诗怡在，这次总不会拒绝了吧？

        齐诗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而后从白色皮包里拿出了手机，说：“哪儿能让小朋友请客，我们加个微信吧，下次我做东。”

        “我成年了，我请。”常念并不喜欢被叫小朋友，她已经成年了，而且还是正正经经的大学生。当然，季安除外。

        季安靠在木质椅背上，静静地看她们“争执”。

        最后，齐诗怡还是把二维码亮在了常念面前，常念只好打开扫一扫，添加了她的好友。

        等小闹剧结束，季安才缓缓开口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常念：？？？

        季安突然的主动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的计划被打乱了。

        本来以为齐诗怡的梗插一脚就很麻烦了，没想到季安也突然变了。

        常念只能妥协，失去这次机会，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灵光一现下，常念决定带他们去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是一个集中西式菜和酒馆于一体的high歌餐吧。

        餐吧的装修偏中式一些，忍冬纹的窗格，檀木桌椅和餐具。她们到的时候，大厅的店员正在唱“后来”。

        怕人太多排队，常念在路上就订好了位置，所以等他们到了便直接进去了。

        “这家店也是我常来的，菜式比较多，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常念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把菜单推到了他们的面前，说。

        她其实一点也不担心，季安的口味她了如指掌，但总要象征性的问一问，毕竟还有齐诗怡在。

        “吃得惯。”

        齐诗怡总是抢在季安前面回答常念的话，或许是同性相斥？

        季安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压根没看菜单。

        等齐诗怡点完，菜单才又回到常念的手里。令她震惊的是，齐诗怡点的几个菜居然都是季安爱吃的。她更加怀疑他们的关系了。

        “你几岁了？小朋友。”齐诗怡忽然问。

        或许是身高的缘故，再加上圆乎乎水嫩嫩的小脸，常念经常被同龄人当成是小孩。

        “十九岁，我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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