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反抗

宋宁安听说了这个消息，找到谢怀打听消息，这才知道原来是南诏国的传统，皇帝驾崩，无论妃嫔有无子嗣，都要陪葬。

而在大梁，不用陪葬的妃嫔有三种，一是有膝下有子女，无论是否亲生，二是入宫不满一年，三是年龄不足17，这三个条件让许多妃嫔有作弊的空间。

南诏完全不给人留活路，难怪妃嫔们的反应这么大。

宋宁安整理了一下思绪，发现不合理之处：“按理来说，这既然是南诏国的传统，顺贞帝又何必要留一道遗诏？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临危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不应该是继位人选吗？为何交代的却是无关紧要的事？

谢怀也觉得可疑，“这道遗诏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除了拿出圣旨的礼部尚书和宣旨公公，再无第三个人见过，或许是有心之人相借机引起混乱，造了个假的。”

当日废太子的圣旨他亲手检查过，没有问题，以丞相在朝中的地位，顺贞帝把遗诏交由他保管也无可厚非。

但礼部尚书平日与三皇子来往甚密，顺贞帝并不属意三皇子，又怎么信得过他的人？

所以说，这第二道遗诏很可能是假的。

心腹来报，德妃带着十几个嫔妃闹到了万明宫，几位皇子和文武百官正在万明宫议事，侍卫拦着不让进，她们便跪地齐声喊冤，严重影响朝政。

谢怀和宋宁安赶过到，德妃正在和四皇子交涉。

“四皇子，本宫最后再说一次，我们有话要说，请让放行。”德妃态度强硬，一改往日温柔娴淑的形象。

四皇子该说的都说了，还是没能劝走她们，无奈地扫视一圈，惊喜地发现人群末尾的谢怀和宋宁安，连忙使眼色给身边的人，太监小跑着将人请上前。

“五弟，你劝劝德妃娘娘吧，我是说不动了。”四皇子双手一摆，将这个烂摊子丢给谢怀，他自己溜了。

早已知晓内情的两人没有多问，宋宁安问了德妃两个问题，一个是：“德妃娘娘认为凭你们的能力可以逆转局面吗？”

德妃的回答是肯定的。再不为自己说话就只有等死了，何不如赌一把，换取生存的机会？其余嫔妃同样是这么想。

第二个问题是：“如果家族和自身性命要舍弃一个，她们选哪一方？”

不出宋宁安所料，众人沉默了。

宋宁安往前几步，清早的第一缕晨曦落下，刚好笼罩着她，整个人散发出神性的光辉。

她情真意切地道：“我知道，能进宫来当妃子的都是世家贵族的大小姐，你们以家族利益为先，一生都身不由己，所以才会在今日被一道圣旨扼住性命。”

“倘若进去后大臣们、甚至你们的父亲、兄弟劝说你们顺从旨意给先帝陪葬，又当如何？”

“难道就这样舍弃自己的性命吗？”

“若是如此，今日何必闹这一出？”

德妃自惭形秽，默默低下头，宋宁安一番话完全戳到她的心上，正是因为要为父亲和兄长贡献势力，她才会进宫，这么些年过得如履薄冰，就是怕犯错连累家人。宫中的女子和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几十个人，竟没有一个敢坚定地说会选择自己的生命，宋宁安有些失望。

她并非一定要她们二选一，只是想考验一下她们的决心，如果足够坚定，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继续往前走，只有这样，她们最后才有可能成功。

谢怀叹了口气，带着失落的语气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回吧。”

其实他还挺想看看这群困在宫墙里，被家族当作棋子的女子，能不能逆转局面，救自己一命。

“等等！”德妃叫住要离开的两人，她目光坚毅，语气沉稳而缓慢，仿佛在宣读誓言：“我可以坚定自己的立场。”

一呼百应，妃嫔们纷纷表态：“我也是！”

宋宁安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表情，一个眼神递下去，谢怀会意，命令侍卫退下，妃嫔们进了万明宫。

殿内正在议政的大臣和皇子皆吓了一跳，四皇子没想到谢怀真敢把人放进来，脸色十分难看，正想着把人拉到旁边问一下，谢怀直接忽略了他，与宋宁安走在最前面开路，大臣们被迫后退让出中心的空间。

“德妃娘娘，可以开始说你的诉求了。”宋宁安做了个“请”的手势，自觉退到一边，把舞台留给她们。

德妃的位份仅次于皇后，又是后宫资历最老的人，加上母家手中有兵权，没有几个人敢得罪她，有怨言的大臣只得先按兵不动。

“本宫带着众姐妹不顾宫规闯进这万明宫，只为一件事——我们不陪葬。”

话音落下，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皇帝驾崩，妃嫔陪葬仍南诏一惯的礼法，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德妃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们虽是先皇的妃子，但亦是母亲，是女儿，是姊妹，凭什么要剥夺我们生存的权利？”

“都说陪葬是礼法，但开国至今，有多少条不合理的制度被修改、删除，又有多少条法规是为了适应当前的局面新增的？那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们后宫的姐妹，将这陪葬的规则剔除？”

“不破不立，今日本宫就当一回千古罪人，说什么也要废了这祖制！”德妃的话语铿锵有力，因为她的声望还算不错，所以有一小部分大臣被打动了，同意去掉这一条礼规，但大部分还是持反对意见。

双方的矛盾一触即发，唇枪舌剑争论了半个时辰，仍旧没有得出个结论。

德妃知道，不能再拖了，时间就是生命，于是搬出自己的母家，若是执意不同意废掉陪葬的制度，便飞鸽传书回去，让母族向南诏发兵。

南诏内忧外患，若此时和别国开战，必输无疑。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更多大臣站到了德妃的阵营，眼见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德妃的贴身宫女匆忙来报：“娘娘不好了！赵答应、陈采女她们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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