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两天后，苏晓和秦复乘坐私人飞机去了明湖。

        由于他们带上了秦天爱和何存知，因而随行人员较多，所以他们不住酒店，而是住到了新区的别墅。这是苏晓第一次来到明湖的这处别墅，没想到，竟然以是客人的身份。是的，因为她和秦复已经离婚，所以秦复住主人房，她住到客房。

        他们到达明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因此第二天才去看许氏夫妇，过两天再去看樱花，这是秦复给的行程。看样子，他完全是为了兑现诺言才带她来明湖的。

        就这样，离了婚的两个人装作没事一样，陪着秦天爱玩耍。小家伙看到妈妈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玩到夜里九点多，才肯跟何存知去睡觉。

        秦天爱一走，一切就打回原形。

        秦复回到自己的主人房，苏晓则回到了客房。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但是她也没有起来，而是望向落地窗外的夜色。夜色并不漆黑，因为花园里的灯亮着，装饰着这夜间的豪宅。不得不说，这景致真是美丽。

        以后，她还有机会来这里吗？

        忽然，一个声音问：“你舍不得这一切吗？”

        没错，是袁婉华的声音。

        苏晓答：“必然的。”

        “可是，他已经给了你足够的物质。”

        “我要的不是物质。”苏晓说，“我要的是他的人和他的爱。”

        袁婉华笑了，“我不信，而且，他也未必相信。”

        “我要怎么做，您才信？”

        “时机到了，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好的，我等着。”

        苏晓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第二天很快到来。

        用过早餐，秦复便带着苏晓和秦天爱到广仁街去见许氏夫妇。但是陪同的只徐斌和何存知，再两名女佣和安保何，算是低调了。

        一行人驾着三辆车朝老城区行进。一路上，苏晓抱着女儿，给好奇的她讲着窗外的风光。她一边说，一边回想着一年与秦复游明湖时的种种，甜蜜与苦涩充斥着她的心。

        车子开上灵桥的时候，秦天爱兴奋地说：“妈妈，桥！”

        “嗯，这是灵桥。”苏晓说，“妈妈只是知道个大概，你爸爸比较了解它。”

        一旁的秦复伸出双手，“天爱，来，爸爸给你讲灵桥的故事。”

        苏晓把秦天爱交到秦复的手中。

        在接住孩子的时候，秦复的手难免要碰触到她的。不夸张地说，她有触电的感觉。她想起当初他第一次来工作室的时候，他坐在钢琴前，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她难以忘记，他给她带来的安全感。

        可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又虚幻的梦。

        很快，他们就到了广仁街。

        由于巷子窄，车子进不去，他们只能下车，抱着秦天爱去许家。

        就像上次一样，许氏夫妇仍在老宅门口等着。但是和上次不同，他们这次显然更高兴，因为他们终于见到了秦天爱。

        许老太太八十来岁了，加之个子小，是断然抱不动秦天爱这个胖娃娃的。她只能抚着小家伙的脸蛋，时而用普通话时而用明湖话不断地说：“洋娃娃，真是洋娃娃。”

        秦天爱似乎听惯了别人对她的称赞，她咯咯地笑了。

        许老先生笑说：“老太婆，先让他们进屋呀。”

        “是，是。”许老太太恍然大悟，“我高兴得连这个也忘了。”

        她马上牵着秦天爱进屋。

        苏晓看到她这样喜欢秦天爱，不禁莞尔，心中的忧愁消散了一些。

        秦复牵住她的手，“我们进去吧。”

        苏晓想起他说过许氏夫妇并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于是她配合着甜甜地说：“好啊。”

        秦复笑了，十分满意。

        进得屋内，大家围着茶几坐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秦天爱身上。

        不得不说，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也不嫌弃这处简陋的老房子。她好奇地这走走那看看，何存知和许老太太乐呵呵跟在她身后。

        苏晓看着这个场面，心中百感交集。

        许老先生忽然说：“晓晓，看到你们三口子这样好，我真是欣慰。老太婆总担心你会被秦复欺负，我看这完全是多余。”

        苏晓真是有苦说不出，可是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只能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的关心，秦复待我很好。”

        “那是。”秦复搂了搂她，“天大的事情，我都听她的。”

        苏晓给他说得混身不自在，但也只能忍着。

        旁边的徐斌唯有苦笑。

        可是不知道真相的许老先生很是高兴，连连说好。

        这时候，秦天爱逛了一圈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朵茶花，晃晃悠悠地跑过来，扑到苏晓的怀里说：“院子里有花，妈妈快去看。”

        苏晓不想和秦复演戏，于是她顺水推舟，自己来到了后院。

        这个后院的一草一木她都清晰地记得。由于现在只是四月中旬，兰花未开，吊兰绿着，只有几盆茶花开着或药或粉或白的花朵，这些花儿盛开在这朴素的后院里，显得十分清幽。而盆栽的蔬菜们，只有小葱冒出了嫩芽。江南特有的湿润气候，令这些植物分外的水灵。

        苏晓在这里院子转悠，好像所有的忧愁都消失了，她得到了暂时的安宁。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看，是秦复。

        他走到她跟前说：“许阿姨特别喜欢天爱，所以我要带他们夫妇到别墅住两天，让他们和天爱多玩玩。”

        苏晓懵了，“那我们离婚的事……”

        “我自有办法。”秦复揽住她，“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苏晓没办法，只能听他的了。

        回到客厅，苏晓看到秦天爱挨着许老太太坐着，许老太太剥桔子给她吃，何存知在一边帮忙。秦天爱胃口好，她吃得有滋有味，其他人都很高兴。尤其是许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老人家都喜欢小孩，何况是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

        苏晓看着此情此景，决定好好配合秦复演戏。

        可是，这一切又能瞒多久？

        秦天爱看到妈妈来了，赶忙从沙发上下来，跑到妈妈面前，“妈妈，吃桔子。”

        苏晓蹲下来，扶着女儿，吃掉了她递来的一片桔子。

        秦复摸着女儿的头说：“天爱，我们带爷爷奶奶回家，好不好？”

        小家伙当然说好，那对老人家又笑开了花。

        苏晓也很高兴，但是她也纳闷，许氏夫妇过去的话，她和秦复分房的事情要怎样才能不被发现？算了，不管了。既然秦复说他有办法，那就让他来解决吧！

        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别墅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所以许氏夫妇只要人过去就行了。在安顿好老人家后，秦复把苏晓拉进了自己的卧房。

        苏晓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

        秦复指着房间里的长沙发说：“这两天，你睡沙发。”

        苏晓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秦复，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

        “不然呢？你想一个？”他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分开住，佣人是能守口如瓶，可是老人家并不傻，难道看不出来？”

        苏晓叹了口气，“这不是长久之计。”

        “怎么不长久？”秦复反问，“他们又不常来。”

        “可是……”

        “如果你嫌沙发不舒服，我睡。”

        “不是的，”苏晓可不敢，“我个子小，沙发够睡了。”

        秦复说下去：“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不用再回去拿了。”

        “你根本就是有预谋的！”苏晓终于受不了了。

        “预谋又怎么样？”秦复冷笑，“谁让你莫名其妙地要跟我离婚？跟你做的事情比起来，我这只是小儿科。”

        苏晓真是没办法了。

        她比了一个投降的手势，“都是我的错，我听你的。”

        秦复双手抱胸，满意地颌首。

        就这样，许氏夫妇在别墅住了下来，苏晓也搬进了秦复的主人房。

        凭心而论，其他时候都好应付，苏晓自认为自己演得不错，可是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极其的别扭。毕竟，她和他已经离婚了。

        现在，夜里十点，秦复躺在大床上，苏晓窝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别说，她睡在这沙发上是一点不挤，毕竟她个子小，人也瘦。而且她睡觉安稳，不太会发生翻身摔下沙发这样的事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最后，还是秦复先开口了。

        “晓晓，素琴的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苏晓马上想起那个梦中的诅咒。

        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要他听到那些残忍的话，更不忍心破坏那位不幸的老人家的形象。所以，她只能说：“袁阿姨跟我说，她也在梦中见过我。那个情形，与我在梦中见到她的一模一样。”

        “你果然很灵，你们也确实有缘份。”他的声音很温柔，“她还讲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去福建，为什么放下念恩，为什么嫁给了姚世玉的堂爷爷，以及后来为什么想起了一切。这些，你也早都知道了。”苏晓叹了口气，“没想到，新月姐的绘本起到了那样大的作用。”

        秦复却说：“起作用的人是你，她看到你那张脸，也就想起了素琴和所有的一切。”

        “是的，这张脸惹出了许多是是非非。”苏晓好不感慨，“小时候，妈妈为了保护我，吃了好多苦头，以至于性格扭曲，直到死的时候都不能原谅自己。”

        “晓晓，你会怪我吗？如果我当初没有找上你……”

        “不，我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天意。”

        “你很相信天意吗？”

        苏晓反问：“难道你不信？”

        “看情况。”他笑了，“对我有利就信，不利就不信。”

        “你的心态极好。”

        “是你的心太软了。”

        苏晓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秦复说：“你会再找对象吗？”

        “我说过了，我以后就自己过。”苏晓不高兴了，“不要总提这件事好不好？”

        “可是你单着，梁自得和谢超群难免不会想入非非。”

        又来了，难道她是什么公害吗？

        她耐着性子解释：“我和他们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说真的，我现在很少见他们，除非真的有事情。”

        “是吗？”秦复笑了，“前几天偶遇谢超群，两天前又和梁自得逛蛋糕店。”

        苏晓腾地从沙发坐起来，“你连这个也知道？”

        “别激动，躺下。”秦复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件事是梁自得告诉我的。他说，他偶遇到你，发现你消瘦不少，于是向我询问离婚的真相。”

        苏晓躺下来，“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不知道，我是莫名其妙被你抛弃的。”

        “对不起。”

        “你欠我好大一笔帐。”

        “……我知道。”

        原以为秦复接下来会跟她算帐，没想到他说：“梁自得还请我帮王霖找一份新工作。”

        苏晓叹了口气说：“我原想让她来我公司上班，待遇比原来的好。但是我想，她可能不太乐意。”

        其实，沈明玉已经将王霖看到她和梁自得在蛋糕店吃东西的事情告诉她了。她知道，王霖是不可能来她的公司上班了。

        果然，秦复笑了，“她乐意才怪。”

        苏晓不服气，“你又知道了？”

        “人家拿你当情敌，你还要凑上去帮忙？”

        苏晓唯有叹息。

        秦复打趣她：“你一天不再婚，王霖和庄家璇就不得安生。”

        “要我再嫁，我宁可去死。”

        “为什么？”

        “经历过就行了，没必要再来一次。”

        秦复叹息，“你才三十岁。”

        “你管我呢？”苏晓的心揪痛着，“有时间还是琢磨你的新太太吧！”

        秦复没有接话。

        过了几秒钟，他问：“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苏晓的心如被电击。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我不再爱你了。”

        秦复叹息。

        他们不再说话，各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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