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再入城隍探法阵

老城主确实给气着了，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能醒来，大夫来了之后以为仍是受了惊吓。老城主昏睡着，脸上并无明显表情，唯一明显的就是把脉时察觉跳动过快，因而没能分辨出来，毕竟受到惊吓，也是如此。

直至第三日正午时分，老城主才醒过来，第一时间便要去找萧千秋，最后还是陈管家拦着他，才没有离开床榻。

否则，那种状态之下，再受了风寒，老人能不能撑过去就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咚咚咚。”

“萧仙师您在吗？”

门外，陈管家的声音传来，正在教导李锦川写字的萧千秋应了一声，打开了屋门。

“萧仙师，老爷醒了，在找您。不过老爷刚醒来，不好受风，在下斗胆请您移步。”陈管家作揖道。

“没什么斗胆不斗胆的，我又不是没长腿，随便让人来喊我一声就行。”

陈管家引着路，走了几步之后，忽然道：“萧仙师，在下有一事相求，请您一定要答应。”

“嗯？”萧千秋微微诧异，道：“请说。”

陈管家叹了口气，道：“老爷年迈，这几年身子骨越来越弱，近来又是劳累、又是生病，更是孱弱了数分。在下不知那日您与老爷在书房说了什么致使老爷昏倒，但在下请您稍后见了老爷之后，别再说什么让他受惊的话了，老爷可不能再病了。”

萧千秋并未做出任何回应，陈管家也没再多说什么。直至萧千秋去了老城主卧房，陈管家才叹了口气，吩咐人去准备一些凝神的香薰，神情之中多是无奈。

如之前在书房时一样，关好门、系上符箓，这才坐在了床边。

老城主没有睡，但是疲惫几近写在了脸上，感觉到有人才睁开双眼，看到是萧千秋，止不住叹气道：“萧仙师，您说吧，老朽该如何做？”

萧千秋轻声道：“我告诉您这整个事情，是想问您，城中阵基或者灵宝何在。山水大阵关乎山阳城安危，在下若是不说清楚缘由，想来您也不会愿意告知在下。如今，城池如一方牢笼，灵气如死水，宋定山坐镇其中，城池便如他掌中物。因而，想要解决宋定山，必须先破除阵法。”

老城主合眸，似是在思量其中地利害关系。

许久才睁开眼，道：“老朽确实知晓灵宝所在，至于仙师所说的阵基，老朽并不知晓。那灵宝是一支白玉如意，当初修建城池之时，是老朽亲手放置。如今就埋在我这城主府正堂之下九尺深处。那白玉如意是我先帝陛下所赐，其上篆刻有三司统领大姓。此事只有老朽一人知晓。修城之时，城隍庙还未搬来，因而城隍爷可能不知道灵宝所在。此外，密录之中只记载了灵宝需放置于城池之内，并没有详细记载放置之地。萧仙师，老朽希望没信错人。”

萧千秋点头应道：“您放心吧。这样吧，您稍后与管家商量一番，于今夜将其取出。取出来之后，您先不要声张，灵宝只要还在城池中，山水大阵便不会有丝毫变化。等明日在下去城隍庙查看一番，等确认宋定山不在城池中，我再来与您求取灵宝。如此，即便不能解开大阵，也能让城池中灵气活过来，之后再想其他办法。”

“还有，您这几天一定要好好调养，如此紧要时刻，若是没有您坐镇此地，城中将会变成怎样地局面，在下将难以预料。”

老城主微微颔首，道：“萧仙师不必担忧，老朽知晓其中利害，即便是死，也不敢死在这种时候。”

“那好。在下先行告退。”

萧千秋离去之后，老城主与管家说了此事，但没有告知真正因由。

其实老管家，也就是陈管家的父亲，也是知晓灵宝所在的，只不过老管家至死都没有对他人说过，包括他儿子。所以，陈管家并不知晓，老城主则是用今年税收有些不够，要挖出传家宝做理由，让陈管家行事。

这话半真半假，今年赋税确实少了些，因为去年太多人逃离此地，田地荒废了一部分，师爷林显那般忙碌，就是想要补上这个缺口。因而陈管家并没有怀疑。而且，这次老城主并没有什么异样，也让陈管家安心了不少。

回到小书房，李锦川正在书写萧千秋给的字表，开篇书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孩子写地十分认真，每写一字，也会小声念出字音，如此往复。

只不过，孩子并不知晓文中含义，运笔时间又短，写出的字虽然已经有了些规整的样貌，却少了灵动与大气，但这件事急不来，只能让孩子自己去感受、经历，并非说教可学。

城主府因为要办公事，因而书房共有三处，之前老城主与萧千秋交谈所用的书房，基本上就是用来会客的，此外，师爷林显所用的书房则是公事，而这处小书房，原本是用来给老城主孙儿学文的，只不过上一次老城主孙儿撞见萧千秋之后，老城主便将孩子送往了南邻郡。因而那日宋定山才会对老城主下手，若是孩子在，宋定山对其孙儿下手，成效必定会更好。

老城主本就是南邻郡人士，前些年老宅没了人管，便让儿子回祖地了，创下了一份不算大的家业。如今，也就是每年年底，儿子才会来山阳城，不过孙儿倒是能来回跑，时不时来陪陪老城主。说来，过了年，小孙儿也就该上私塾了，原本是打算让孙儿陪老城主到年底的。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萧先生，这个字怎么念？”李锦川指着字表上的‘颡’字问道。

萧千秋笑道：“这个字与桑树的桑同音，而颡这个字，指的是额头，稽颡再拜，说的是跪地叩首、额头触地，再拜则是说拜了又拜。还有不会念的字吗？”

李锦川摇了摇头，道：“萧先生，我可笨，您莫要生气。”

“哈哈哈。”萧千秋大笑，点了点孩子额头，道：“你还笨啊，跟读了三遍就能记住可不算笨，当说是很聪慧才对。”

“是这样吗？”李锦川挠了挠脸颊，憨笑道：“我还以为别人都是读一遍就能全都记住呢。”

“锦川，你得记着，人不与人相同。确实有那读书人一目千行，却能丝毫不漏的记住，但也有吃书万卷，却只是腰肥体胖。你啊，不要想着与谁相比，记着，强过弱者不是本事，弱于强者也非错事。你要学的是，脚踏实地，不怠慢脚下每一步路，如此，你便可以一天强过一天，知道了吗？”

李锦川皱着眉头，好久之后才点了头：“我记下了。萧先生是让我以后看清路，不要掉泥坑吗？”

萧千秋大笑，揉了揉孩子脑袋，道：“好好写字去，这些事，你长大就明白了。”

李锦川不明白萧千秋为何这般开心，正如他听不懂那些话一样，就只是记下了，如一颗颗大树的种子般，埋在了心底。

次日午后的城隍庙内，萧千秋看着双眸失去了几分神采的城隍像，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间刚刚过了正午，城隍庙内基本没人，正殿之中更是只有萧千秋一人。他没有去往后堂，而是围着神像仔细观看，然而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但萧千秋没有放弃的心思，仔细查看神像身后的裂痕处，这一次裂痕更多了一些，不过裂口很小，应该是刚刚出现没多久。不过，透过这些裂缝，终究是发现了端倪。

那裂缝之中，隐隐能看到一些很浅薄的纹路，若是不注意，必定会将其当成裂痕的一部分。可这些纹路真正的用途，应该是一道法阵。不过露出的太少，萧千秋并不知晓阵法的用途。

这种阵法比较小，应该就是一道感应阵法，可能会有些防护用途，大概率是灵罡阵或者困缚阵，灵罡阵护身所用，困缚阵困束来人，属于小型阵法中比较好用的一类。

随之，萧千秋目光转向脚下，跟着查看桌案、石台，但再也没有任何发现。

直至抬头看去。

城隍庙的梁顶很高，比之正常屋子高出一倍左右，梁木错落有致、规矩整洁，但细细看去，那梁木之上也有着一道道很是细微的纹路。萧千秋若非修士，五感比之常人高出许多，根本不会注意到，甚至都看不到。

萧千秋沿着纹路，一处处寻找、推演、术算，在大殿走了一大圈，大体上将屋顶的阵法给推演了出来，那是一座由困缚、迷惑组成的阵法，这种阵法很是复杂，想要破解却并不困难，只需要找到阵眼所在，将其纹路改道就行，但想要推算出阵眼在哪儿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萧千秋也只是记了个大概，便不再理会，伸手按在了宋定山的神像上，微微催动灵气于掌中，神像瞬时金光大盛，一簇簇金光溢出之后并未消失，反而聚在神像周围化作流转的狂风，将神像护在其中。

此时，一位前来拜祭之人步入正殿之中，见萧千秋站在神像旁边，便拿怪异目光看了一眼，随之叩头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那金色罡风。

“果然是灵罡阵。”萧千秋微微眯眼，随之盘膝而坐，等着宋定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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