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情世故

“文良叔……”

“文良叔，别激动啊。”

“文良叔，小心那人装成你儿子，却是土匪派来的骗子。”夏聪等人一看这老人发怒要打他大儿子夏纲，赶紧七嘴八舌劝了起来。

在这样争吵中，不知哪句话说动了老人，于是老人闭嘴不说话，眼神如果可以杀人，那他正在亲手处决他那大儿夏纲。

夏纲比起夏牧来说，身高要矮半个头，但身材比夏牧要强壮得多。头发用根布条束着披在身后，身穿灰色棉衣。发黄的脸色，显得生活很不容易。

避开老父亲吃人的目光向前一步，双手撑在墙垛上，身体略微前倾并向下一探：“你说你叫夏牧是我弟弟，那我问你，你是几时离乡，跟谁离开，今年又几岁？还记得家里其它人名字和事情吗？”

夏牧哽咽说道：“哥哥，我是庚辰年甲午月庚午日，也就是夏至那天出生。恰逢那日夏祭先牧，故取名牧。我八岁那年，哥哥十三岁，姐姐夏英十七岁。姐姐是当年立秋那天出嫁的，记得我当时还拉着姐姐的手不放，哭着不让她走，为此还挨了一顿打。后来过了中秋节，我就跟着师傅李松云离家游历。哥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毕竟离家时太小，很多事也记不太清楚了。”

夏纲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脑袋却让老父亲给狠狠拍了三下，骂道：“你这不孝子你还想问什么？牧儿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不是他是谁？生辰八字、取名源由都一清二楚。连你姐姐出嫁的日子，他不说连我这老糊涂也想不起具体是哪天了。快快，快放吊蓝，先把牧儿给拉上来。快去啊……”

夏聪、夏纶、夏纬、夏强、夏捷五人，听到这也基本明白过来，下面站着的夏牧确实是本庄文良叔家的小儿子，于是将藏在后面的吊蓝等支撑起来，赶紧放下去。等夏牧站在吊蓝里又慌忙拉上来。

夏牧还没等吊蓝放稳就跳了出云，一步跨到父亲面前弯腰道：“不孝子牧儿，跪见父亲大人。”

“好……好……牧儿终于长大了，也长高了，比我还高。好好，快快，快回家，你娘还在家等你，肯定等急了。”说完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夏牧，生怕他就消失不见似的，就往山上冲去。

夏纲也抢步过来，从左边穿过去，扶着高兴万分的父亲。

待这三人走了几十丈远，夏聪又想到下面还有一人，准备再放吊蓝时眼前一花，只见一道黑影跳上来，跑去追夏牧去了。

众人赫得一跳，连呼见鬼。这么高的崖口，此人怎么跳上来的？

夏牧一家三口，急切地向上院子家里爬走。特别是老爷子，一路上兴高采烈地跟听到消息过来打探情况的宗族乡亲打招呼：“你好你好，我儿牧儿今天回来了，我们先回家去，改明天我叫牧儿亲自来拜望你们……”

~~~~~

三人刚爬完石板路，面前是铺满青石板的大晒场，走过去就到家了。夏牧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与记忆重叠一起。

一座坐北半封闭式木瓦结构三合院，北面正中为堂屋，左右分别为客厅、粮仓、厨房、卧室等。有道泥墙将东西厢房连接，正中开着两扇大门。房屋四周种有花草，不正是梦里经常出现的老家房子吗？

此时，院子正大门前的台阶上站着四人，站最前面的一位中年妇人，扶着一位老年妇人，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两小娃儿。

老妇人还时不时擦着眼泪，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的晒场。旁边的小道上，站有十来个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和老人。

“老婆子，快来快来，看我把牧儿接回来了。”

“嗯……嗯……”后老妇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夏牧心中一痛，丢开父亲后直接跑到印象中的慈祥母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去：“孩儿跪见母亲大人。”

慢慢跟上来还喘着粗气的老父亲和哥哥，走到夏牧身后，说道：“牧儿才刚回来，娘俩刚见面就抱头哭，成何体统？没皮没脸的让人看笑话。快起来，先进屋说话。”

“好好。”

“嗯嗯。”

夏牧当先站起来，上前扶着母亲的左手，同时向右边扶着母亲的嫂子牛耘点头示意：见过嫂子。

跨过大门，一行人进了大堂屋。夏牧夏纲分别将父亲母亲放在正中的椅子上坐好，再退出来。夏纲来到东面，站在父亲下首，旁边是牛耘，再后是侄儿夏光琪、侄女夏光琀。

又是扑通一声，夏牧跪下去行礼：“不孝子牧儿，跪见父亲、母亲大人，拜见哥哥、嫂嫂。”

老父亲心情算是平复得差不多了，于是端起架子来，声音很是沉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家终于团圆了。对了，纲儿明天去把你姐姐也叫回来，今年就在这里过年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团团圆圆过个年。”

“是，父亲，明天我就去请姐姐回来。”

“牧儿，你也站起来说话。”

“是。”

“我说，纲儿还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捉只鸡宰了，媳妇你赶紧去烧水。还有老婆子，把家里的好菜好肉都拿出来，煮上一大锅。今晚，我要与牧儿好好喝两杯。”

夏牧在笑，眼里含着泪。离家十八年，今天终团圆，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摸摸摸。”

咦，今天只顾与家人团聚了，居然忘了还有个尾巴。夏牧站起身来，走出堂屋，用手招过路昶过来与家人认识。

路昶也很高兴，眼睛红红的，眼角有泪花，应该是替夏牧高兴时把自己感动哭了。

老父亲待家人都忙着安排晚饭时，拉过夏牧与来访的左邻右居打招呼：“大伯好！”

“二伯好！”

“三叔好！”

“侄儿好！”

“侄女好！”

“……”

认了一圈人，说了一堆话，等众人散去，晚饭也好了。

在堂屋放着一张大桌子，摆满了各种好吃的。一家人七人，不，加是路昶共八人，就着烛火和笑语，快快乐乐吃着团聚饭。

当夜家宴场景不再细说。

夏牧家的房子正房有五间，中间是堂屋不能住人，东边第一间是厨房，第二间是两老卧室。东西两侧还有两排厢房。

东厢房两间，分别住着哥嫂和俩孩子。西厢房也是两间，因为没人住，存放着粮食等物。

正房后面还座酿坊及柴棚，东厢后面有猪牛圈。

因马上过年，打扫陈灰、收拾房间等早已完成，俩人很快就各自安住。

夏牧的房间挨着堂屋，有一架床、一个书桌和一排书架。还有小时的一些玩意什么的。路昶住在最西房。

~~~~~

且说夏牧、路昶，各在房间打坐醒来时，天刚初亮。俩人起来收拾好被褥，来到院子前的洗衣台清洗衣服。

昨晚老娘很热心，烧了两锅水让他们洗尘，本还想把俩人衣服给洗了，让夏牧拒绝了。

今天夏纲、路昶各换了一身白衣服。凡眼之下是普通白衣，实则是昆墟洞天乾元派门下弟子通过考核后，赏赐给正式入堂弟子的仙衣，名曰：纯阳仙袍。此衣穿于身上，刀枪难入，水火难伤，寒暑难侵。

两人将换下来的衣服，用皂角清洗后拿去晾好。找出扫把，将院子通扫了一遍才去洗脸漱口。夏牧昨天的内伤还没完全好，脸色显得苍白。

等一家人刚吃完早饭后，夏牧来到父母居室，细心关上门后，取下左右手上的指环，嘴里念了几句口诀。

只见从两只指环里，冲出无数包裹来：酒、茶、布料、衣服，以及瓜子、饼子等小吃，及其它小孩玩意儿，还有一些散银、铜钱等，差不多堆满了半个屋子。

两老看得目瞪口呆：“这得花多少冤枉钱？”

夏牧笑说：“这些都是小钱钱，是我回家路上走走逛逛顺手买的。这里有吃的穿的还有玩的，本意也是买来当见面礼送人。两老可酌情商量，如果有相好的左邻右舍，或者其它族人前来拜访，不妨送些给他们。”

“牧儿这话在理。常言说：事有成，必归乡，归乡必有赏。你虽没功名在身，也没经商发财，但在外多年才归乡，回来后多少对乡亲有点意思表示一下，才是人情世故和乡理。”

夏牧又说道：“我哪能想到这些人情世故？当然，你们觉得哪些可以留下来自家用的随意就行。”

“牧儿啊，这么多东西，就装在你手里那什么东西里面的？”

夏牧给老父亲解释说，这指环在修道人眼里，佛家叫须弥芥子环，道家叫袖里乾坤环，更多人的叫他乾坤指环或芥子指环。有的乾坤指环能把一座大山装进去。

父亲又问，你见过吗？夏牧说没有。

那你这两个指环能装多少东西？

我这一只乾坤指环能装的东西，这间房子应该摆不下。

简直就是神仙手段，不同凡响，那你炼成仙家手段没？

夏牧右手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修炼了些，但没炼成。”

“没炼成是什么意思？”

“大概估计，就我现在炼成的本事，可以打百十来个哥哥这样的人不成问题。”

“你这叫什么话，要打打外人、打土匪，不能打你哥哥。”

“呵呵，我怎么可能打我哥哥呢，我就打比方。”

“也不能打比方，万一比方是好人，那就不好了。”

“呃……孩儿记住了，不能打比方。”

“如果旁人问起你，问你这些年在外都干了什么，你怎么说？”

“就说我在外面读书、四处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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