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为公主庆生

　　到底送什么礼物给孟津公主，卫泱泱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冬月初二宋文如过了晌午便来接她，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到了大阳宫侧门。

                  在经历御林军检查车马和宫里的宫女搜身之后，马车就缓缓驶进了皇宫。卫泱泱看着一切都十分稀奇，在她来之前三嫂有教了她规矩，不能乱看乱说话，因此她虽好奇却也并没有发问。

                  孟津公主中午要和皇帝、柳贵妃一起用膳，她的女伴们都是下午来给她祝贺生辰的。大家送出的都是些精巧的小物件，宋文如送给她一副自己画的百花图，祝她像鲜花一样美丽；而卫泱泱送给她的则是一棵树，一棵用铜制成的树，那树大概半尺高，上面有八根树杈。

                  众人都不解，孟津公主发问：“这是什么？”卫泱泱向公主解释：“回公主，这树是水魔国王后使用的，可以放在梳妆台上挂首饰。这是我们卫家军攻打水魔国都时的战利品，臣女看着好玩就留下来做个纪念。水魔已灭国，对于咱们大阳来说少了一个心腹大患，此乃大吉，臣女想来想去将它送给公主是最好的了。”公主听完她的描述非常开心。

                  等众贵女都送完礼物，孟津公主又问：“你们最近在宫外有没有什么新游戏可玩的？说来听听？”朝臣之中排名第二的王次辅之女王青梅上前说：“臣女前几日陪同母亲出城去嵩阳县表舅家走亲戚，看到表姐妹们玩的一个小游戏：将象棋放在冰冻的河面上，拿着弓箭去射那象棋，要是谁能将象棋射得翻个个儿那就算赢了。”

                  众人都没玩过这游戏纷纷表示同意，宋文如还笑着起哄：“谁要是输了就罚她现场作诗，要用带花的句子来描述公主的美貌。”众人应允。

                  在场的共有十八位姑娘，公主就命人拿来十八把弓和十八枚象棋棋子。卫泱泱箭术虽好，但她从未玩过这游戏，以前练箭术时她试着射过各种各样的东西，就是射过象棋。加之因是游戏，公主命人准备的弓箭都十分小、箭头也并不锋利，和她平常所用的强弓利箭完全不一样。

                  卫泱泱并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将象棋翻个个儿，只得小声对着宋文如求助：“若我输了我不会作诗，你能不能先教我一首？”宋文如那日亲眼见到卫泱泱说射野猪右眼就右眼、左眼就左眼，简直是箭无虚发，就认定她在谦虚：“你怎么可能射不中？你若射不中那我们怎么办？”卫泱泱实话实说：“可我从没射过象棋，要射中不难、要把它翻过来就十分难了。”

                  众人拿着弓箭每四人或者五人分成一组，她俩话还没说完第一轮就开始了，卫泱泱只得硬着头皮上场。她手起箭落动作十分潇洒，力道却过大，那箭头向着河面飞去牢牢插进了冰面里。其他人也都没能完成，因此除了公主之外十七位贵女每个人都得作诗一首。

                  轮到卫泱泱时她左手紧紧握着弓愣在原地：“回公主，臣女不会作诗。”宋文如赶忙帮她求情：“公主，卫小姐是在军营里长大的，今年才搬来花都。这海西苦寒之地想来也没什么闲情逸致赏花弄草，不如罚她个别的?”孟津公主不依：“不行，那就不公平了。要不这样，你背一首诗也可，只要带花的便可，这你总会吧？”

                  其他人以为很容易的题目对于卫泱泱来说却是极大的难题，申明渊有教她练字，却并未教过她作诗。卫泱泱开始在脑子里搜索什么句子是带花的，众目睽睽之下她越想脑子越乱，大冬月里居然急出一身汗来。

                  宋文如提示卫泱泱：“不一定是带“花”字，只要有花朵名字的都可以，你的卧房不就叫做木兰阁吗？那样也行。”“木兰阁”，卫泱泱嘴里反复嘀咕着，忽然想起来卫秉钺曾经背过一首诗：“哦，我知道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诗虽然不是描述女子美貌的，但是含有“兰”字也算符合要求，公主勉强通过了。

                  第二轮卫泱泱发力太轻，那象棋只是跳了跳却并没有翻个儿。冰面十分光滑且坚硬异常，想让象棋跳起来转个身并非易事，大家这次又都没有成功。别人作诗时卫泱泱搜肠刮肚，在拼命想她听过的所有关于花朵的句子，忽然她想到在雷峰塔上申明煌念的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首诗是描述风景的，显然比刚刚那首更扣题，她又蒙混过关了。

                  第三轮时卫泱泱心想：“就算把我的脑袋提起来朝那象棋上砸去，我也想不出来什么诗句了，这次必须得射中才行。”刚刚两次她已经试准了这小弓的力道，这次她再无失手，那小箭准确无误地插入象棋和冰面之间，将象棋弹得在空中转了三圈又稳稳落下。众人都鼓掌叫好，她自己也很开心。

                  第四轮开始前宋文如小声提示卫泱泱：“你不能一直赢，今日是公主生辰。”卫泱泱这才反应过来，今天不是叫她来出风头的、是要陪着公主开心的，可是如果再输她是真的要丢大脸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这轮卫泱泱和公主、王青梅、宋文如一组，她看到冰面上的箭射得到处都是十分杂乱，那是她们玩游戏的成果，因此公主并没有命人将冰面上的箭枝收走。

                  卫泱泱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只顾着盯着象棋看，没有人仔细看她们手里的动作。虽是小箭但毕竟还是有危险，因此四人站得并不近，其他人站得更远。那河面上的箭枝七零八落也数不清楚，如果她同时射出四枝箭应该不会被人发觉。

                  这时候老天爷也来帮忙，天上居然下起雪来，西北风将雪花吹得在天空乱飘，其他人更加看不清楚她这里的情况了。等宫人这轮发出射箭的指令时，卫泱泱就用了一招四仙女，四枝箭同时射在四枚象棋上，将每一枚都翻了个个儿，四个女孩子都高兴极了。

                  接下来两轮卫泱泱如法炮制，继续用四仙女帮队友射象棋。到第七轮时却出了岔子，象棋刚刚落地孟津公主就叫起来：“我这箭还未射出，这是谁干的？”卫泱泱大惊失色。原来宫人口令发出时，因为天气太冷，公主感到手有点僵就活动了一下。箭还在她手上，怎么那象棋无缘无故就跳了起来？

                  公主看着她们三人：“是谁帮我射的？”卫泱泱知道撒谎是大罪，只要公主派人来检查她们三人的箭筒就很容易发现她的箭枝是最少的，她只得站出来承认：“回公主，是臣女。”

                  孟津公主很好奇：“为何你能同时射中你的和我的象棋？我不信，你再演示一次。”卫泱泱不知道会受到何种责罚，站着不敢动。孟津公主今天才满十四岁，还是任性的年纪：“你要是不肯我就派人去叫卫通判来，他来了你肯不肯？”

                  卫泱泱心想：怎么你和玉泉王都喜欢拿我家人来威胁我？她确实很怕三哥卫秉戈知道此事，就小心翼翼地开口哀求：“臣女可以再射一次，若公主满意了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兄长？”公主并没有答应她：“那要我看了之后满意了才行呀。”

                  卫泱泱不知是福是祸，只得拿起四枝箭枝架在弓上。其他的女孩子都很好奇，四枝箭要如何射？众人都围拢过来仔细看着她手里的动作。

                  卫泱泱先将眼睛闭起来强迫自己镇定，然后集中精神拉动弓弦，四枝箭就同时射出飞向不同的方向。众人看到河面上的四枚象棋同时跃起都翻了个身子，现场一片惊叹声，公主甚至叫了起来：“这是什么功夫？”

                  卫泱泱收起弓老老实实答话：“回公主，这是我们卫家家传的箭法，一弓可以同时射出七箭叫做七仙女。不过臣女比较懒散，只是刚刚练到五仙女而已。”公主问她：“五仙女就是能射出五枝箭？”卫泱泱点点头。

                  公主指着她：“那你射一次五仙女给我看看。”卫泱泱听到要射五仙女就没刚刚那么镇定了：“回公主，臣女的五仙女练得不好，可能第五枝箭不能成功。”  众人都闹着要她演示，公主就发话了：“没关系，我们只是想开开眼界而已，你试试？”卫泱泱只得从命，她拉起五枝箭然后松手，果然，第五枚象棋只是轻轻跃起却并未翻身。

                  虽然不成功，但是这箭法已经很让众人惊讶了，公主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期待：“这箭法好学嘛？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明年秋猎我也可以箭无虚发了。”卫泱泱低下头来回话：“回公主，大仙女好学，后面就越来越难。臣女五仙女已经练了快三年了，也只是勉强能射出而已。”

                  孟津公主不依：“大仙女也可以啊，你射一箭试试，让我们看看和我们平常射的有何不同？”卫泱泱先做了解释：“回公主，大仙女如果练得好力气够大，可以一箭穿透人的脑袋、或者射进树干里。不过这是玩具小弓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臣女可以试试它的准度。”说完她拉起弓箭对准湖边的一颗柳树：“臣女可以将箭从那片柳叶中间穿过。”

                  寒冬季节那片柳叶已经枯黄，柳树枝最是柔软，这时北风呼啸柳枝柳叶随风摆动，想射中并不容易。卫泱泱对准那柳树辨别着风向，她看准了柳枝摆动的方位一箭射出，那枝小箭真的从柳叶中间穿过掉在了地上！

                  众人又发出一阵惊叹声，公主带头向柳树冲过去。她们站在树下，人人都看到了那枯黄的柳叶上确实有个箭头穿过的小窟窿。卫泱泱展示了这一手绝技，虽然不算百步穿杨但在花都也是很难见到的，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从她刚刚背诗时的轻蔑已经转成了佩服。她们将卫泱泱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应该如何做才能像她一样射得这么准？

                  卫泱泱知她们刚刚只是清高并非恶意，就耐心地解答了她们的问题。在贵女们还在讨论的时候孟津公主已经等不及了，她拿起弓对准另一颗柳树，催促着卫泱泱：“你快点教我这个，我现在就要学！”

                  公主力气很小，箭飞出去显然是射不中树叶的，谁知这时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居然走出了几个人！那箭对着人群飞去，虽是小箭要不了人性命，但若射中眼睛也是能射瞎人的。众贵女都发出惊恐的呼声，对人群处大喊：“快快躲开！”那箭极小，加上北风呼啸地面上枯叶翻飞，来人并未看到有什么东西射来，也就未做出闪避的动作。

                  卫泱泱连忙搭弓又射出一箭，她的力气比公主大得多，因此后面一箭反而去势更快，在前面一箭射中人之前将它击飞了出去！两枝箭同时摔在石头上，这才将危机解除。众人正准备松一口气，突然发现来的居然是三皇子到六皇子等四位皇子！

                  为首的就是申明煌，他看到摔在石头上的箭，一眼就知道这是卫泱泱的“杰作”。皇子们越走越近，孟津公主带着众贵女向他们行礼。

                  申明煌平复下心情走到卫泱泱面前，他见对方当众生事，心里虽有意替她开脱，但也不得不先斥责她一番：“你好大的胆子啊，敢行刺皇子？”卫泱泱大气都不敢出，凤泉王最讲规矩，在姑苏就处处看她不顺眼，只怕今天又要骂她。

                  申悠然知道是自己的错赶紧开口解释：“皇兄，不是的，是我刚刚射着玩，没想到你们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事发突然，卫家女才补了一箭将我那枝箭撞偏的。”

                  申明煌听完申悠然的话很满意：卫家女儿心里果然有我。想到这里他脸上才有了笑意，对着卫泱泱说：“你免礼吧。”对方这才敢起身。

                  申明渊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游戏，怎么人人都拿着弓箭？这大冷天连鸟都没有，你们在射什么？”申悠然对他说：“我们在玩一个新游戏叫做射象棋，就是那些。”  她指了指湖面：“要将象棋射得翻过来才算过关。”

                  皇子们本就是散学之后来给申悠然庆祝生辰的，一听这话都来了兴致。三皇子淮阳王申明銴问她：“我们也可以参加吗？”做游戏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申悠然很高兴：“当然。”皇子们就和众贵女一起准备射箭，公主忽然转头对着卫泱泱说：“你不能参加，你每次都赢。”卫泱泱听了这话简直求之不得，连忙推开几步：“好，臣女不参加，只在一旁观战。”

                  第一轮没一个人射中，第二轮轮到别人射时申明渊将卫泱泱唤到自己身边，开始问她要如何拿捏力道。卫泱泱附在他耳边将发力要领讲给他听，因为两人已经在一起练习了小半年，所以他一听就懂，这次一下子就成功了。

                  申明煌看到两个人亲亲我我聊得十分热闹，卫泱泱在申明渊面前时非常放松，在自己面前时就比较拘谨。不行，得赶紧采取行动才是，卫家的势力绝不能让老六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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