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钱知府

　　卫泱泱被申明煌带着去山塘街玩到很晚才回江王府，她生怕卫秉钺责骂，赶紧跑到他住的青士水榭里准备主动认错。哪知道对方比她还过分，居然整夜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卫秉钺在军营中一见到卫泱泱就问她：“山塘街好玩吗？”卫泱泱知道瞒不过他，只得说：“好玩，不是说你要带我去吗？怎么让殿下来了？”昨夜给安排酒局之人果然是凤泉王！卫秉钺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就随口哄她：“我有军务要处理耽搁了，殿下闲来无事就带你去逛逛。”

                  卫泱泱听着听着忽然凑到他近前，尽管他已洗漱干净换过衣衫，可是身上仍有挥之不去的酒味、还有很浓重的脂粉味，就对他撇了撇嘴：“什么紧急军务要一堆姑娘帮着处理，连自己妹子都不陪？重色轻友。”

                  卫秉钺大为尴尬，只得编个理由来搪塞她：“你懂什么，这是为了麻痹敌人，传出去我们在这里花天酒地，敌军才会放松警惕。”卫泱泱才不信他：“说你花天酒地人家姑且信，殿下平常那么勤勉，居然没事跑来带我去逛街，传出去谁会相信？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计谋？声东击西还是暗度陈仓？”

                  自苗碧琳遇害之后，卫秉钺痛失所爱，日日被卫家祖传的情伤所困，几乎每时每刻都头痛欲裂，难受时恨不得拿刀将自己心口挖出来才好受些。他深深地明白“情”字能有多伤人，若非自己意志坚定，只怕早就被折磨成一个疯子了。

                  卫泱泱十八岁前不能定亲，就算到了十八，凭她的资质也绝对进不了凤泉王府。不管凤泉王是怎么想的，是真对小妮有情也好，是利用她也罢，总之为了避免被始乱终弃，小妮绝对不能对他产生感情！人总是这样严以待人宽于律己，卫秉钺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己妹子，他就绝不允许小妮受到一点点伤害。

                  申明煌贵为亲王，他若真是在感情上利用了卫泱泱，其实卫家一点办法也没有。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个亲王就算玩弄了臣子的女儿，难不成臣子还敢有怨言？可是卫戍平手握重兵，若真想利用卫家，申明煌就算再不喜欢卫泱泱，也得将她纳入凤泉王府，不管是侧妃还是王妍，总归要给她个正式的名分。毕竟凤泉王再蠢也没必要为了个小女子开罪兵部重臣，更何况他一点也不蠢，非但不蠢，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若凤泉王肯给小妮名分，那利用就利用吧，也无可厚非；若他不肯给名分，那小妮在他那里不要陷入情网受了伤才好。想到这，卫秉钺接着卫泱泱的话说：“是瞒天过海，殿下假意和你约会，故意让跟踪之人看见，贼人就会相信他只是个喜欢玩乐、不懂军务的王爷。”

                  约会？卫泱泱并不知道男女约会是要做什么，她只偷偷跟踪过卫秉钺，看到他和苗姐姐在碧波城的主街上走走玩玩，一边说着笑话一边买了好多好吃的，原来这就是约会！看来凤泉王让自己给腮波一帆写信、同自己约会都是为了麻痹敌军，他一定已经想好了取胜的计划！

                  想到这里，卫泱泱高兴极了，原来自己早已参与到了这瞒天过海的大计划之中，她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计划要如何推进。卫秉钺看她的样子，知道她信了自己的话，便顺理成章地开始询问她昨夜是如何与凤泉王约会的。

                  过了几日，申明煌又召集各将官议事，研究决战地点。他先开口：“本王倒是有个主意，只是还未想通其中关窍。我们现在是没办法将海盗引到固定的地点，不妨换个思路，海盗在杭湾水域只能在三府上岸抢掠：陵州郡的姑苏府、浙州郡的钱塘府和甬鄞府，其他两府都是伏击的好地方，只有姑苏府无险可守。那咱们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海盗以为姑苏府驻有重兵不敢来此？只是如何让他们不敢来，这倒是个难题。”

                  卫秉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是说，不敢来姑苏，他们就只能选择其他两府？”  申明煌继续说：“是，而且海盗多是大阳人，可以将他们的亲属抓到甬鄞，迫他们不敢在甬鄞上岸。那么他们就只剩一个选择：杭湾最深处的钱塘府。”

                  裴有志提出了疑问：“殿下，杭湾风大浪急，就算是海盗进入深处，咱们也没办法将他们全部剿灭。”  申明煌反问：“裴游击，你有没有听过两桃杀三士的故事？”裴有志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个故事他是听过的，就点了点头。申明煌又问他：“想将海盗和水、海联军一起剿灭，并不一定要杀了他们，对吧？”  裴有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申明煌。

                  申明煌开始解释：“水魔、海斯和海盗，共有三股势力，其中最大的一股是水魔的托不经。以利相结合者，自然会因为利益不均而反目，倘若我们拉拢托不经，给他想要的金银和粮草，你猜另外两股势力会怎么对他？”  卫秉钺摇摇头：“殿下，凭末将对托不经的了解，他不会接受我们的拉拢。”

                  申明煌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表示了他对那三股乌合之众的鄙视：“我们不需要真的拉拢他，只要让另外两人认为我们在拉拢他，甚至只要让他们认为托不经在我们这里得了最多的好处，就可以了。不过如何让托不经上套，我想了很多办法都行不通，只能将这计划暂时搁置，先研究决战的地点。”

                  卫秉钺笑了起来：“决战的地点殿下算问对人了，末将有办法。”  申明煌惊讶地问：“卫将军有办法？”  卫秉钺的手在地图上指了一指：“我们可以将他们引到甬鄞去，那里山多，最适合在山上设埋伏。”  申明煌追问：“如何引去？”

                  卫秉钺咬了咬牙：“坚壁清野，将姑苏、钱塘全城的百姓全部撤走。海盗在海里没办法找粮食，没东西吃就得出来抢。他们若在别处抢不到，就算知道甬鄞凶险，到时候也不得不来。”

                  安落表示反对：“姑苏、钱塘两府都是繁华之地，将百姓全部撤走，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卫秉钺坚持已见：“他们前天才抢了一次，最多只能吃半个月。他们自己不能造渔网，连捕鱼都不行，岛上又不产任何食物，半个月之后必须得再来。若百姓不撤走，我们只要留给百姓半月所需口粮，将多余食物全部运走，那守不守姑苏、钱塘，也实在是没什么打紧的。”

                  申明煌思索了片刻：“将粮食全部运走这倒不难。”  卫秉钺又说：“军队也可以撤走，就让他们进姑苏城随意掠夺，他们抢不到自然会转战钱塘，再抢不到就只能去甬鄞。而我们养精蓄锐对阵疲惫之敌，必胜！”

                  卫秉钺此言一出，帐内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个疯子，这一定是个疯子！军旅之人大多听过卫秉钺三里营之战要和敌军同归于尽的故事，海西和陵、浙不同，海西全民皆兵，就算敌军攻进城，百姓也能人人杀敌、战至最后；可陵、浙两郡很少遭遇战火，海盗若攻进城来，百姓只是待宰羔羊！更何况本地将官家眷都在城内，这如何使得？

                  因此王成丹他们都纷纷劝说申明煌不要采纳卫秉钺的建议！裴有志甚至急得站了起来：“殿下，姑苏、钱塘皆是千年古城，一旦遭遇战火，损失无可估量，请殿下慎重！”

                  申明煌有些犹豫，卫秉钺说得不无道理，那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击溃海盗，海域之危可解。可姑苏、钱塘两府皆是重镇，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卫秉钺看他犹豫不决，改了口风：“殿下，这事急不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末将来了这两个月，只在姑苏呆过，还未去过钱塘和甬鄞，要不然您许末将前去这两处查看之后再做决定？”

                  申明煌同意：“是，不可操之过急。这样吧，卫将军你先去甬鄞府，建造巨型战船的船坞就在那里，你正好可以去参观一番，顺便察看地形。”  他又看了看安落：“安游击，你是甬鄞人、又在钱塘任职，地形最熟，你陪卫将军去吧。你们不用着急回来，务必勘察详尽。”  两人站起来领命。

                  晚上，江王府。卫泱泱听到他们要去甬鄞府，很是高兴，她围着卫秉钺问东问西：“我们要去多久？带五套衣服够吗？只有咱们两个人？蓝营的将士不和咱们同去？”卫秉钺打断她的话：“是我和小浩，没有你。”  卫泱泱气得双手叉腰：“凭什么不许我去？”  卫秉钺说：“你要留在姑苏，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他和安落走后，姑苏大营内运送粮草、训练军士、督造炮弹等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众位将官发现，凤泉王最近心情很好，不仅仅是因为官军部署越来越周密，还因为那卫家大小姐。

                  申明煌虽然礼贤下士，但毕竟是皇子，很自律又有点严肃。当他不笑的时候看人，连平日里征战沙场、早就看惯了血流成河的武将们都有点害怕。现在就算是这些粗野的军旅中人也都看得出，凤泉王看向卫戍平女儿的眼神是越来越温柔了。

                  卫泱泱养伤养了一个多月，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卫秉钺走前还莫名其妙地给她派了一项任务，叫她去给凤泉王做侍卫。她心想：“老八真是奇怪，凤泉王的侍卫不是盛淮盐吗？为何不要盛淮盐跟着，而要我跟着？”卫泱泱生长在军营，从小就知道军令如山，哪怕她每次偷偷溜出去玩，也知道一路留下记号方便家人能找到自己。因此这任务她虽然想不通，但还是接受了。

                  可是这个凤泉王好生奇怪，每日里也不怎么去军营，今日跑去赏花、明天跑去观水。卫泱泱只想跟着卫秉钺去甬鄞府，看看那七百尺长的战舰造完了没有，听说那舰的四周被厚厚铁皮包裹，别说刀斧，就算敌军拿大炮轰都炸不坏。

                  她心里抓肝挠腮痒痒得不得了，纵然是姑苏城美景如云，她现在也无心观赏了。再说了，这小河小溪花花草草，虽然美，但天天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为何还要每天换个地方看？这就是老八说的“更重要的任务？”

                  昨天卫泱泱还听说兵部运送了一批新的大炮过来，威力更大。她今天根本就不想和申明煌出去玩了，只想去见识见识那个“能把地上砸出个直径十五尺大坑”的新炮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因此当申明煌提出要带她去钱塘府游玩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非常不耐烦的神色。这姑娘平日里要说就说要笑就笑，高兴不高兴都挂在脸上。她今日里出门时闷闷不乐，一句话都不肯说，申明煌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当他们准备出城门的时候，卫泱泱终于忍不住了：“殿下，这道门不是去军营方向的。”申明煌点点头：“是啊，我们准备去的是钱塘府。”  卫泱泱只得回绝：“不经过我兄长同意，我不能去别的地方。”

                  申明煌那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她，眼神好似钩子一般：“不必担心，卫将军叫你来给我做护卫，你听我的便是。”  卫泱泱这个理由也被对方拒绝，更加郁闷。

                  申明煌看她的样子有点不高兴，就哄着她：“那钱塘府的知府钱艾被人弹劾，说他贪赃枉法，我们这次微服出巡，是要去看看这钱知府到底是不是个大贪官。”一听说抓贪官，卫泱泱来了精神，恨不得跳起来：“是吗？我也可以去？”  申明煌对她笑笑：“当然，你与我化装成一对情侣，去钱塘府看一看好不好？”

                  他说的“装成一对情侣”原是男子拉近与女子感情的常用手段，没什么稀奇，装着装着假情侣也许就变成了真情侣。可是申明煌讨好女孩有经验，卫秉钺比他更有经验，提前几天就告诉了卫泱泱凤泉王和她是假装约会。因此，当卫泱泱今日听到凤泉王这么说，更信了卫秉钺的话，以为这也是那个瞒天过海的大计划其中的一环，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卫戍平为官正直，对子女约束也极严，就算卫泱泱是他唯一的女儿，每个月不过才给她十两银子而已，因此她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她也听说过包青天抓贪官的故事，想来这次去钱塘，虽比不上战场杀敌那样刺激，但那定是为民除害、十分痛快的事，她就更加愿意陪着凤泉王同去了。

                  申明煌伸出手来，柔情蜜意地对她说：“你坐到我的马车里来吧。”  卫泱泱也伸出手被他拉着，一步就跳上了车，车夫便操纵马儿向西驶去。

                  出了姑苏城，风景渐渐不同。卫泱泱十分好奇，她将轿帘掀起，很稀罕地看着外面。他们一路逛逛玩玩，两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天才到。

                  到了钱塘之后，申明煌并没有去找钱知府的麻烦，而是带着卫泱泱在城里先玩了两三日。卫泱泱心里觉得奇怪，又不敢多问。他们俩只顾着游山玩水，行程被探子源源不绝地汇报给呆在姑苏的王成丹。又要抓贪官、又要立战功、又要谈情说爱，这凤泉王江山、美人两不耽误啊。既然他想要搜集钱艾贪腐的证据，那就给他吧，王成丹心想。

                  这一日，申明煌他们两人坐在西湖边的一间茶馆二楼包厢内休息，钱塘乃是浙州郡首府，西湖又是名胜，因此这茶馆生意十分兴隆。楼下的说书人正在讲着“龙井大侠”叶湘的故事，一段讲完，茶客们都拍手叫好，纷纷夸赞这叶大侠劫富济贫，可真是条好汉。

                  卫泱泱重重“哼”了一声：“他抢劫别人的银子拿去救济百姓，又不是自己的银子，这算什么好汉？”她嗓门清亮声音又脆，因此这茶馆上下两层楼的茶客都听到了她的话。

                  众人抬起头来，看到二楼靠窗边的包厢里坐着一男一女。那男子二十出头，相貌十分英俊，浓眉高鼻眼神温柔；那女子年纪小些，脸色红润天庭饱满，一双妙目炯炯有神。茶馆内众人都在看着她，她也丝毫不惧，脸上还颇有些鄙夷之色。

                  一楼有个茶客反驳她：“叶大侠如何不算好汉？”  卫泱泱觉得奇怪：“我现在把你兜里的银子分给大家，这也是劫富济贫，那我也可以做大侠喽？原来在你们江南好汉这么容易当吗？”另一食客说：“你小小年纪才见过几个好汉？在这里大放厥词。”

                  卫泱泱得意洋洋：“呦，那我见得可多了呢。海西府第六代平远伯绰号“四国寂灭”。先帝延封六年，他在海西城外金家营，率领五万精兵大破二十万四国联军，打得西堤国王抱头鼠窜，逃跑的时候连鞋子都掉了，光着脚在冰天雪地里差点冻死，算不算好汉？”她说的乃是她祖父的丰功伟绩，那人不得不承认：“卫爵爷当然是好汉。”

                  卫泱泱又说：“卫家军第七代总兵绰号“三更阎王”。延封十六年，他以妙计大破西堤、暴捷两国联军，打得那两国人从此以后只要见了带“卫”字的红色大旗就望风而逃，护佑一方百姓，这算不算好汉？”  那人只得又点点头：“卫总兵当然也算好汉。”

                  卫泱泱越说越自豪：“卫总兵的第八子绰号“夺命三刀”，前年为了守护海西府，没来得及从敌军手里救出自己的未婚妻，却保住了海西全城十九万百姓。于娘子是负心郎君、于国家却是忠臣孝子，这算不算好汉？”

                  卫家军的事迹在陵、浙一带并不如北境三郡那么出名，众人中就算有知道海西卫家的，也多半没有听过这么详细地介绍。卫泱泱嗓门又大、讲得又动情，加上卫秉钺这护国却负卿的事情实在令人惋惜，楼下的茶客便纷纷拍起手来：“这当然算大大的好汉！”

                  底下有人问她：“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卫泱泱昂首挺胸地说：“当然啦，因为我就是海西人啊。你们啊天天坐在这里听段子，还不如多听听英雄故事呢，这可比段子有趣多了。段子是假的，卫家军的事迹却是真的！”

                  那说书人却说：“小姐讲的卫家军的故事令人十分敬佩，可是在下讲的叶大侠的故事也是真的。故事里那狗官贪赃枉法、收罗百姓银钱前往花都送礼，为了升官贿赂重臣。叶大侠半路劫了那狗官的车队，让他升官的愿望功亏一篑。”

                  卫泱泱不解：“当今天下太平，何人如此大胆，那狗官是谁啊？”  一楼几个茶客忙打哈哈说：“哎呀，说不得说不得，咱们可是还想要性命的，只当听段子就算了。”卫泱泱对着申明煌小声说：“这钱塘人真是奇怪，说话怎么都吞吞吐吐的，刚才还为这叶大侠叫好，现在问他们狗官是谁他们又不说。”

                  申明煌刚刚一直在听她讲卫家的事，不曾开口说话，现在听她这样问，就说：“他们在钱塘本地骂官员，又不敢说出他的名字，你觉得会是谁？”卫泱泱摇摇头：“能让他们这么害怕还能是谁？难不成是浙州郡郡守？”  申明煌笑着说：“当然不是，县官不如现管，他们说的肯定就是钱塘本地的知府。”

                  卫泱泱气得差点拍案而起：“啊，原来是他？这狗官也太坏了吧？居然贪到人人皆知？这么大胆？”  申明煌只望着她，不再言语。卫泱泱看得出，凤泉王明明知道什么却不肯告知，自己又不敢问，满肚子疑惑得不到解答，实在郁闷。

                  他们又玩了几日，申明煌终于开始做正事了，他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和卫泱泱一起走入钱塘知府衙门。那位钱知府一看就是位江南读书人的样子，十分儒雅。他是姑苏府常县的世家子弟，族内多人在朝廷做官，在陵浙一带很有势力。  “斯文败类”，卫泱泱心里骂道。

                  她并不知道申明煌进去和钱知府说了什么，她在外面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钱知府被衙役拖出来打入大牢了。看着那狗官刚刚进去时还意气风发，这会儿却被打入大牢，卫泱泱心里实在痛快。

                  她听到里面凤泉王还没有解气，正在怒气冲冲地下旨，要钱塘府的官军立刻前往常县抓捕钱知府的家人，然后火速押回花都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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