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姚青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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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才刚蒙蒙亮,姚青便起床了。
她知道,今儿一早,她的阿姐便要走了。
自从爹爹娶了后娘之后,便将她们撵到了这个小院里。姐姐心高气傲,不愿看人脸色,两人就这么的相互搀扶,靠着姚黄给人绣点帕子,居然也维持下来了。
然而昨天,她却说将自己给卖了。
“这二十两银子你拿好了,然后叫书生好好的去考试,知道吗?往后他出人头地了,你才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姚青面色羞愧:“阿姐,不能要你的钱,这是你”
“姐是入宫做秀女,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可大方了,手里都是宝贝,随便漏点,都够咱们一辈子的开销了。你听姐的话,在家里要乖乖的,知道吗?姐去也就是五年,等五年后就放回来了,到时候,书生对你不好,姐可不同意你嫁给他。”
姚青含着眼泪点头,应下了。
姚黄走了,是一定青顶子的马车来接的,她上了马车,只是伸手出来摇了摇,便再也没有见过。
姚青哭成了个泪人。
直到林如松来的时候,还在屋里哭呢。
“青儿。”
姚青抬起眼,望着眼前的少年,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就哭起来:“松子哥,我阿姐她走了。”
林如松昨日已经知道了,不由的叹气:“放心吧,你阿姐聪明,在宫里肯定不会吃亏的,只要熬过了五年便好。”
然后,望着姚青,鼓足了勇气:“青儿,我,我要进京赶考了。”
“这么快!”
姚青顿时愣住,眼泪还挂在腮边:“可是松子哥,你不是说后年才开始吗?”
“我得提前去。”林如松有些羞涩:“此处离着京城远的很那,我得早些出发,一路上备不住还有什么事情耽误。”
“那,那你银子都筹够了吗?”
林如松摇头:“我想好了,一路上总会遇到些活,什么抄书的,我都能行。到时候我就做些这个,总是能撑过去的。”
姚青想了想,将怀里的银子拿出来:“松子哥,你用这个吧。”
林如松不明所以,以为是姚青平日里绣活攒下的几十个铜板,放要推辞,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他磕磕巴巴道:“这么多的银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阿姐的。”姚青的眼泪又下来了:“阿姐说,叫你拿这个钱,进京赶考,等混出个人样来,咱就再也不受罪了。”
“不行!”
林如松将银子给包好,重新递给姚青:‘青儿,这是你阿姐的一片心意,你一定要收好了,你放心,我,我林如松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出头人第,让青儿过上好日子的。“
姚青还要推辞,却被林如松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没过两天,他便告别了姚青,准备进京。
两人从相识之后,便没有分开过,独自在路上走了两天的林如松忽然觉得严重的思念,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姚青那笑容总是会出现在眼前。
他强迫自己闭眼,不再去想。
第二天晌午,他在茶棚里面花了两文钱,要了三万热茶,就着怀里的凉馒头啃呢。忽然听见俏生生的一声:“松子哥。”
林如松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可一扭脸,大草帽下头那张白嫩嫩的脸盘,不是姚青还能有谁?
“青儿,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姚青的眼泪瞬间下来:“阿姐走了,你也走了,我一个人,害怕!”
这一哭,林如松的心瞬间就软了。
也是,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肚子一人过,现在两个至亲的人都骤然离开,也难怪会彷徨不安。
“是我想的不周,是我的错,叫你担心了。”
林如松握着她的手:“既然来了,那便一起上路吧。”
“嗯!”
姚青望着他的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果真如林如松所言,这一路,走的并不舒坦。
林如松已经尽量将所有好的都给她了,譬如抄书赚点子钱,就赶紧给她去买碗热汤面。可姚青不舍得,总是要他也吃上两口才干。等两人推来推去,一碗热汤面最后都冰凉了。
下雨的时候,他便将身上的衣衫拖下来,为她挡风遮雨,可这招对于蒙蒙细雨还行,狂风骤雨的时候,两人身上湿的跟落汤鸡一般。经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然放声大笑。然后找一处避雨的地方,捡了柴生堆火,开始取暖。
偶尔也会遇到些没有素质的主顾,讥讽林如松的字并没有大家风范,抄书那点子钱也要推三阻四的想要克扣一番。然而不管对方再怎么辱骂,他依旧充耳不闻,要回自己应该得的。
“青儿。”
这一日,林如松兴冲冲的跑回来,一进门,便与姚青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她手中正捏着一把青菜,菜叶上满是虫眼,他原本的欢心,顿时烟消云散。
“你又去集市上捡菜叶了?”
见他不悦,姚青连忙解释:“这是邻居孙婆婆给的,我只是将外面一层脏的给剥掉,正好晌午用来煮面,再给你卧个鸡蛋。”
“前日的青瓜是孙婆婆给的,昨日的丝瓜是孙婆婆给的,今日的青菜也是给她给的。青儿?”
林如松唇角紧紧抿着:“你是当我傻吗?还是孙婆婆是个傻的。”
姚青臊的面红耳赤,想要解释,眼泪却先下来了。
“怎么还哭了?”
林如松别的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她哭,见她抽抽噎噎:“我,我也是想咱们日子能过的好一些,你能轻松一些。每天看你那么辛苦的抄书,都没工夫复习功课,我心里难受。”
“傻丫头。”
林如松将她一把抱入怀中,叹息:“别小瞧了你男人,我可是乡试第一,即便是不看书,也能比他们都强。”
“嗯。”姚青在他怀里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我信你,松子哥你是最厉害的。”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哪有这么夸自己男人的。你都跟别人一样,客气客气,知道吗?省的人家知道了笑话咱们呢。”
姚青抬起小脸,不解:“为啥笑话啊,松子哥你就是比旁人有本事,我信你,你肯定能在这回的考试中名列前茅的。”
“噗嗤。”
林如松一下子就笑了,眼睛深深的望着她,深幽不见底:“待我金榜题名时,便是咱们洞房花烛之日!”
“松子哥。”
姚青垂下头,将小脸贴在他宽阔的胸怀。
京城里住的地方太贵,两人便在这城外的小破窑里一住便是一年半,待到临近考试的前一个月,林如松才绑上行礼,独自出发。
“松子哥。”
姚青的双眼噙着泪水,依依不舍:“你可一定要早早的回来,千万别忘了我啊。”
“小傻瓜,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林如松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等着我回来,知道吗?”
“嗯!”
姚青重重的点头,望穿秋水。
三个月的考期一晃而过,每日都站在这条路望着尽头,也成了姚青必备的功课。
也不知怎的,这一天她心里格外的忐忑,太阳都偏西了,还不肯走,依旧在这条路上等候着。
直到金色的余晖渐渐消失在地平线,明亮的月光升上来,她的脚已经完全酸了,这才失落的转身而归。
才走到家门口,便瞧见一个穿着锦袍的贵公子站在门口,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请问公子找谁。”
姚青怯生生的回答,却猛然瞪大了眼睛。
“松,松子哥。”
可不是,那个浓眉大眼,眼睛含着调侃笑容的,不是林如松,还能有谁?
姚青飞奔过去,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
“松子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这一刻,眼泪,委屈,思念,无数种复杂的东西交缠在一起,化成了相思泪,颗颗滴入他肩上,烫在他心里。
“丫头,我是来接你的。”
林如松的双目绽放着光彩:“我中了,我中了!”
不愧是林如松,以状元之才夺得头筹,并且没有辜负姚青,在短暂的停留之后,还是毅然决然的来寻了自己的青儿妹妹。
直到住在京中的宅子里面,姚青觉得自己还跟做梦一样。
“松子哥,这么大的宅子,咱们,咱们真的要住在这儿吗?”
“这才哪儿跟哪?”
林如松一笑:“这两进两出的宅子,不过是先过渡罢了。你没瞧见过哪些个王公大臣,家里有根底的,住的深宅大院,才真叫个气派呢。咱们现在没有根基,先住个这样的,再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也要叫你住进大宅子里,享受一把被人伺候的滋味。”
“不不不。”
姚青连连摆手,面色慌乱:“松子哥,这就已经很好了。只要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青儿。”
林如松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心中感动不已。
两人少年相识到如今,已经十几年了,姚青出落的美,人更是纯洁无瑕,从始至终,跟着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却依旧坚定不移。
情之所向,他只觉得到自己心中好似关着一匹疯狂的小兽,而今,它逃出来了,疯狂的撞击着心口,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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