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铤而走险

明景轩果然还是同意了女儿的话，准备三日后，便去帝陵。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能跟着一并去了。

        河南水患，加上湖广开始出现了虫灾，大量的蝗虫过境，吃的庄家残缺不堪。

        天子得坐明堂，驻守京师，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

        临走时，橙儿安慰：“父皇便在这里等着我吧。如今国家要紧，母后能理解的。再说了，有女儿去也是一样的。”

        明景轩摸了摸橙儿的头顶，不知不觉，这个丫头都快有自己肩膀高了。看着这张酷似林锦的小脸，他点了点头：“那你一路上要注意身子，我命御林军跟在你身侧保护，要早去早回，知道吗？”

        “好，父皇，我一定会的。”

        橙儿深深的看着他消瘦的面颊，心疼不已：“我不在的时候，父皇也要多注意身子啊。等我回来是要问安公公的，若是您不肯好好吃饭休息，我会生气的。”

        小安子练满陪着笑：“公主放心，老奴一定会好生的提醒皇上的。”

        明景轩无奈道：“瞧，你身边这么多的眼线，还怕什么。”

        带着担忧和期盼，橙儿上路了。

        明景轩站在城楼，依依不舍的看着女儿的生硬直至天边，变成个小黑点，久久不舍得离去。

        “什么！”

        储秀宫内，贤妃面色巨变：“你说，公主前些日子把你们叫去问话，这是什么意思？”

        跪着的两名奴婢哭道：“公主问三年前小皇子发病的时候，还问有没有故意的跟外人接触过。零零总总问了许多，奴婢们也不知道为何。”

        “那你们为何不早说？”

        “娘娘饶命！”

        她们连连磕头：“奴婢原本以为是不打紧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听说公主还叫了内务府的总管去询问咱们储秀宫三年前的开支进项，这才察觉出了问题”

        “你们都都下去吧。”

        贤妃厌恶的看着她们，一个个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再说下去也于事无补。

        “你说说，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兰福身，拧眉道：“按理说，公主发病之后，咱们小皇子才出的花。莫非公主是无意间瞧见了小皇子，心生愧疚？所以才想要弥补一番。”

        “若是弥补，岂会用这种法子？”贤妃嗤之以鼻：“背地里调查，要本宫说，不像是来报恩的，倒是像要报仇的。”

        她被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给吓着了，生生的皱眉。

        报仇！

        难道公主误会了什么，亦或者是知道了什么？

        玉兰道：“娘娘，会不会公主以为，这病是咱们小皇子传染给她，而且就是娘娘您设计的？”

        “胡言乱语！”

        她原本心里就有些慌乱，被玉兰这么一说，更是生气：“明明是她先生病去了万寿宫，我皇儿才病倒。这时间先后，有理有据。”

        “娘娘是不是忘了？当年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情，太医人手不足。等咱们请来太医的时候，小皇子的病已经拖了一阵子了，所以才会那么严重。如今知道当年隐情的，都是咱们储秀宫自己的人。若是公主咬死了咱们是互相包庇，又该如何？”

        贤妃乱的厉害，猛地拂袖：“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难道她还能冤枉本宫不成？”

        “问题的关键是，皇上愿意相信谁。”

        玉兰眸中闪过一丝戾气，声音却无比柔和，款款而来：“皇上若是相信娘娘，即便是娘娘真做过也不怕。可若是不相信娘娘的话，只怕”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贤妃顿时方寸大乱：“皇上定然是相信公主的，本宫虽说为他生了个皇子，可皇儿在他心中，只怕连公主的头发丝都不如。三年了，不仅本宫没有见过皇上，便是皇儿也没瞧见过他父王。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让我给公主当个替罪羊来出气呢。”

        一说起这个，她就心中无比痛恨。

        原本她娘已经在家中过的不错了，地位逐渐好转起来。可谁知道，随着皇上的冷漠，她娘的地位逐渐又开始不稳起来。

        而石松在太学成功的与明城玉攀上了兄弟，这么一来，石隆自然是高看他一眼，那贱，人又开始踩着她娘。

        贤妃气的牙齿都要咬断了，特别是这三年来，母亲入宫越来越少，最近一年压根就没入宫过。什么消息她都不清楚，压根不知道母亲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看着公主将脏水泼我身上，若是我真的倒下了，那就完了，母亲一定会被他们给欺负死的！”

        贤妃来回踱步，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玉兰垂着头，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娘娘。”

        “公主如今，正在寿县的路上，听说是为皇后娘娘扫陵呢。”

        贤妃蓦然顿住，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的意思是。”

        玉兰抬起脸，诚恳的看着她：“娘娘该为自己寻一条后路才是啊。”

        烛光幽暗，忽然爆出一个灯花，紧跟着迅速的亮起来。

        照亮了贤妃那张阴冷的脸。

        半晌，她攥紧了拳头：“好！”

        贝齿紧紧扣着朱唇：“这回，便铤而走险一次。只是，这是你逼我的！”

        明景轩觉得今天很不舒服。

        一早起来，胸口便闷闷的，等到晌午的时候，更是一口饭都吃不下。小安子连忙倒来香茗，可才喝了一口，便再也难以忍受，直接吐了出来。

        这一吐，便是鲜血淋漓。

        小安子瞬间白了脸，连忙派人去宣太医。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赶紧先躺下歇歇吧。”

        小安子吓的是魂不附体，手脚冰凉：“走前公主还叮嘱奴才一定要好好伺候您呢，您这样，我是真没法跟公主交差啊。”

        明景轩摆了摆手：“朕自己的身子，很清楚。对了，橙儿该回来了吧。”

        “已经去了八天了，算算日子，这会儿该入京了。”

        “去叫御膳房，晚上烤点鹿肉。”明景轩吩咐道：“橙儿爱吃那个，另外，告诉妙音，晚上叫城玉一起，这俩孩子自幼一起长大，这么多天没见，肯定心里惦记了。”

        小安子见明景轩精神还好，只是气息微微不足，也放下了心：“皇上放心，奴才保证去办的好好的，保管叫公主喜欢。”

        他挥了挥手，随后，再看手中的折子，却如何都放不下心，便索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不觉，身旁忽然升出一股白烟，渐渐的，一张漂亮的脸蛋浮现在眼前。

        “表哥，表哥”

        明景轩猛然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林锦。

        顿时惊喜万分：“锦儿，你回来了？是朕又回到十九岁那年了吗？锦儿，你不知道朕有多想你。”

        再仔细端详，不禁心疼：“才短短几天，怎么瘦成了这样？”

        林锦微微一笑：“表哥，你没有回到过去，是我太想你了，便过来寻你了。”

        “寻我？”他心中一紧：“你这是要带我一起走吗”

        “也好。”想起方才，他轻轻一笑，好似解脱一般：“锦儿，我做梦都在等这一日，你会回来，牵着我的手，然后咱们从此再也不分开。橙儿大了，该铺的路，我都给她铺好了，现在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还说铺好路呢，连女儿被歹人算计都不知道，做的什么父皇。”林锦娇嗔：“亏我放心将橙儿交给你，可现在若是女儿出事，我九泉之下都难安。”

        明景轩下意识觉得不对，再看身边薄雾浓浓，顿时心慌，抓住林锦的手：“锦儿，到底是什么事，橙儿怎么了？她不是去看望你了难道，路上出事了？”

        可林锦脸上的微笑却越来越淡，逐渐的，消失在了雾中。

        “锦儿！”

        “皇上！”

        明景轩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梦。

        他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心口只觉得犹如一个大鼓不停的在捶，捶的他喘息都难受。

        “去，去派人出京，迎接公主！”

        “等等！“

        他叫住小安子，闭上眼睛，做了个决定：“带着京畿所有的兵力，一起去，沿途若是看到可疑之人，全部都给我绑起来！”

        小安子不明所以，但是依旧这么去做了，他走后，明景轩闭上眼睛，方才那一幕犹在眼前。

        “锦儿，你一定要保佑咱们的女儿！“

        残阳如血。

        储秀宫内，贤妃不断的来回踱步，内心难安：“你说，这一次能不能成事？”

        “娘娘放心吧。”玉兰安慰：“这帮山贼，各个都是贪心的主，咱们只是透露了会有贵人带着银钱从这里路过，若是能顺利的截下，十辈子都不愁吃穿了。那御林军再强，也强不过这当地的地头蛇。何况那山形地势，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听说人已经被困住一天一夜了，今日傍晚，定会得手。娘娘就听好消息吧。”

        贤妃松了口气：“但愿如此，若是真出了纰漏，只怕你我都难看到明日的太阳了。”

        话虽如此，可脸上的忧色却一点都不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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