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后……”素姑姑刚说到开头，被我用手势止住了。

　　“素妤，我问你你的主子是谁？”我把玩着美人榻上之前留下的檀香贵妃图扇，白檀香气浓烈质地松软，只是贵妃扑蝶这幅图我看着顺眼留下的。素妤一下就跪下来，她从小带我到大，我从未轻慢甚至一句重话责于她，她跟了我母亲十一年，又带我八年，最是忠心不二。只可惜，现下她的忠心不仅仅是对我，还有何家。

　　“自然是太后，素妤绝无二心。”她以头抢地，恨不得剖心自证。

　　我也不唤她起来，看着这把扇子悠悠的说道：“你三岁被人牙子卖进了外祖母家，在府里调教两年就一直跟在我母亲身边，要说忠心，外面青字辈的加起来都不抵一个你，但是姑姑，我现在是太后，首先是臣民的太后，最后才是何家的太后。”素妤似乎难以置信，却又不敢抬头。

　　“何家现在因为有了个太后，朝堂之上更进一步，接下来自是要退一退，来明哲保身，他们顾不得我，也不可能让中宫再出一位何皇后，要不然别说其他朝臣，就是皇上，他能愿意吗？”叹了口气，又道：“我明白你的苦心，但姑姑你要明白，自打我进了宫，其实就只能靠我自己一个人了，他们愿意帮我，是因为利益，而不只是因为我是何安隅。姑母是这样走过来的，而我也将要这样度过我的一生。四姐姐安霓明明已经十四岁了为什么进不了宫，难道是因为祖父偏宠我？按理说安霓才是在他和祖母身边长大的，真要是什么好事，自然是紧着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政治思想不到位，才让我一个八岁的娃娃进了宫。”素姑姑的脸色煞白，抖着嘴唇，额间出了不少的汗珠，我蹲下亲自扶她起来，把贵妃扇递给她，“你好好想一想吧，这几天就让青梧青桐先陪着我吧。”



　　素姑姑低着头呆呆的看着手上的贵妃扇，眼泪滴到了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上，潦草的向我行了个礼，慢慢向后挪，而后转了个身踉踉跄跄的向门口走，走到门槛时，差点跌倒。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没有半分的瑕疵，指甲也被修剪的极为整齐，指如削葱根，可是看着它我心里从未有过半分安定，从前我的一双手并不好看，从小学到大学的学习，已经在手上磨出了一点薄茧，可是，我很喜欢，我很喜欢它给我带来的可见的未来。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可，我心不安。

　　青桐进来便看见我在盯着手发呆，担忧的唤了我一声：“娘娘。”我坐直了身子，“阿桐，你说我是不是太心狠了。”青桐沉默半响：“娘娘，您只是想好好的生活下去，您本来也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活下去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她，青桐的鬓发像蝉翼一般轻盈有光泽，双眉如远山缠绵之色，眉眼笼罩西子般轻愁，这么美丽的姑娘啊，也要同我一样老死在宫中吗？可是即便嫁人也不能保证白首不分离吧，放在现代都有无数小三小四，何况是这个小三合法化的时代呢。“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我喃喃自语，突然猛地锤了锤手，“还要给我的皇儿送点心呢。”

　　青桐的轻愁立即被嘴角的抽搐代替了，她狠狠压住嘴角要弯起的弧度，“娘娘倒也不必一口一个‘皇儿’，皇上听到了难免会……讶异。”

　　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抚了抚我鬓角的小碎发：“皇儿再讶异都得唤我一声母后。”缓缓站起来，“走，去小厨房给我的‘皇儿’做点心，毕竟政务繁忙，当皇帝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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