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脚踝斩（3）

“但是，凶手来的时候，那个钢琴房的窗是关着的，他怎么上来？”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前面你还记得我说过叶雨涵把醉的睡着了的洪凯吃力地搀扶上二楼卧室了吗？她就是利用那个时间偷偷地跑到了钢琴房，打开了窗，然后还放下了一根绳子，让凶手可以拉着绳子爬上二楼。我们在钢琴的一个脚上发现了绳子摩擦留下的一些痕迹。”
  “所以，叶雨涵只要做好这个开窗和放下绳子的动作就可以离开现场了。另外，洪凯醉酒醉的这么厉害，恐怕也有猫腻吧？”
  “对，当晚的聚会上，叶雨涵偷偷在他的酒里下了安眠药，这当然是我们事后审讯她的时候她交代的。”
  “师父，我听明白了，叶雨涵就是那个同伙，那么凶手是谁？还有，叶雨涵作为洪凯的女朋友，她为什么要帮助凶手杀死未来的公公，难道她与这个洪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哎！说起来这是一个令人悲伤、也令人气愤的故事！”
  小齐没有说话，他默默地等着师父继续说下去。
  “在发现了叶雨涵有重大嫌疑后，我们就开始对她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特别是赶赴她的老家莱阳进行了深入调查。
  通过她们家的老邻居，我们了解到了她的不幸家事。原来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因为车祸离世，她是由她的父亲叶国强一手带大的。
  他父亲原来是一名钢铁厂的工作人员，后来偶然之间接触了股票，并开始迷上了炒股，从此他们的人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叶国强在炒股过程中有过高光时刻，但最后结局很不幸，因为他卖掉了自己的房子，搬到了老母亲的老房子去了，他人生的最后几年是和女儿、母亲三个人挤在一个老房子里度过的。”
  “师父，听您这么说，好像这个叶国强后来死了？”
  “对，他死的时候叶雨涵十七八岁，在上卫校。”
  “他是怎么死的？”
  “得肝癌死的。但是他的不幸，甚至这个病的来源，很可能是来源于股票！”
  “怎么回事？”
  “我们在叶国强母亲的老房子里发现了一台老电脑，应该是叶国强当年炒股用的。在那台电脑里，我们发现了一个记录着叶国强几年日记的文档，这个日记为我们揭示了整个不幸事件的完整过程。”
  “哦，是怎么样的，我很好奇！”
  “叶国强还是有头脑的，他看了很多投资类的书籍，特别是巴菲特和彼得林奇关于价值投资方面的书，他深以为然。然后他开始在自己的炒股过程中践行这些投资大师的方法和策略。开始的时候，叶国强投资很顺利，资金也在增长，因此他更加信心满满。
  直到他根据价值分析方法买了宏威集团的股票，他的人生彻底改变！”
  “宏威集团？好像刚才您说是洪良上一家上市公司的名字。”
  “对，正是洪良以前那家上市公司。叶国强从表面的财务报表来分析，觉得宏威集团是一家妥妥的好公司，完全值得投资，他在日记里甚至称它为中国的可口可乐、美国运通公司等，因为这些公司都是巴菲特持有了几十年，获得巨大收益的公司。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些财务报表都是假的，真实的宏威集团经营业绩糟糕，早就亏损好多年了。”
  “那后来叶国强是怎么发现的？”
  “叶国强是在光明日报的一个叫孙明明的记者发表了一篇质疑宏威集团财务造假的报道出来后才知道的。”
  “那他赶紧把股票卖掉啊！”
  “来不及了，当那篇报道一出来，宏威集团就直接跌停了，卖不出去了！”
  “一直卖不出去？”
  “对，连续二十多个跌停板，从八十多元跌到了几元，叶国强亏掉了百分之九十几。他当时投入了几十万元，几乎是他的全部身家，哦，还有他卖房子的钱，所以他相当于倾家荡产了！他们炒股的人戏称是遭遇了脚踝斩！”
  “哦，我明白了！！所以后来洪良的脚踝也被锯了下来，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小齐，还是你头脑灵光啊，我们当时就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要不就能早点破案了。”
  “可是，叶国强后来不是得病死了吗？那杀死洪良的人是谁？”
  “宏威集团财务造假让全国数十万人遭受了损失，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其中还有一个叫顾明的人，原本是一个公务员，但他跟叶国强一样迷上了炒股。几乎、甚至遭受了比叶国强还要严重的损失，因为他融资借钱满仓买入了宏威集团。他相当于赔光了自己的钱，最后还倒欠证券公司的钱。为了不连累妻子，他跟妻子离了婚，把房子等都留给了妻子，最后一个人背着债务孤苦地生活。”
  “哎，这个宏威集团太可恶了，这个洪良真的该。。。那这么说最后杀死洪良的是这个顾明了？”
  许长生默默点了点头。
  “那叶雨涵又是怎么跟这个顾明认识，并且成为顾明同伙的？”

  “顾明在遭受宏威集团财务造假后，在网络上发起了自发的维权，全国有几百个损失较大的投资者踊跃参与，他们东奔西走，到处上访，这其中就有叶国强。”
  “哦，顾明先认识的叶国强，后来认识了叶雨涵。”
  “对，同样的不幸遭遇，让顾明和叶国强在随后几年的维权过程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叶国强由于长期的压抑和焦虑得了肝癌，顾明帮着叶雨涵照顾叶国强，甚至叶国强的后事也是顾明帮着处理的，顾明后来与叶雨涵的关系情同父女。”
  “哦，听您这么说，我完全理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后来维权有结果吗？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他们要杀死洪良的地步？”
  “哎，证券法规不完善啊，顾明他们奔波呼吁多年没有什么进展。最气人的是，财务造假案的始作俑者在推出两个傀儡坐牢后，自己活的依旧潇洒自如。而且经过几年的改头换面之后，他又准备把他的第二家公司宏海集团搞上市了，这让顾明和叶雨涵他们怒不可遏！”
  “还有，叶雨涵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他父亲叶国强的日记，在日记中记录着叶国强因为这个宏威集团的造假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这一定让叶雨涵痛不欲生！”
  “当然，顾明最后留了一篇日记讲述了自己为什么要杀洪良，还有他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他说他骗叶雨涵只是要教训洪良一次，不会杀了他，所以叶雨涵才会答应给他做内应。”
  “怀疑到叶雨涵，你们就监控她，最后追踪到了顾明，并抓住了他？”
  “是在监控叶雨涵的过程中，发现了顾明。但他们真是很聪明的人，互相联络的方式非常巧妙，我们当时并未察觉，直到顾明离去之后。。。”
  “什么，最后没有抓住顾明？”
  “抓住了，也没抓住。”
  “这是什么意思？”小齐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也发现了我们，他选择了服用安眠药自尽，用自己的死来赎罪，并带走一切秘密，为了另一个人。。。。。。”
  “那叶雨涵呢？”
  “作为从犯被判了五年，而且在监狱里表现很好，获得了减刑。”
  “那她马上就能出狱了吧？”
  “对，就在下个月。”
  “师父，你会去看她吗？”
  “不，我们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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