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都是利益

“那么这次针对范培盛和潘凤鸣的约谈之事，究竟有多少人知晓呢？”许长生疑惑地问道。
  侯天平想了想，然后答道：“除了反贪总局的数位高层领导、我俩，以及一同前来的几位检察官外，就只有金海市的市委领导们了。按照惯例，这种调查行动总局和地方的主管领导通常都会提前做好沟通工作。至于其他人，应该并不知情。”
  许长生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接着他又追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将他俩带到宾馆的呢？”
  “还是老办法，直接进入他们的办公室，秘密地带走他们，并前往预先安排好的宾馆。”侯天平回答道。
  许长生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那这期间是否会被他们的同事看见，从而导致消息泄露出去呢？”这话听起来既像在自我思考，又仿佛是在询问侯天平他们。
  候天平敏锐地捕捉到了许长生话语中的深意，他意识到范培盛或者潘凤鸣被陌生人带走接受调查的事情可能已经被其他人目睹，并传播开来。
  这两位人物本身就是金海市司法领域的中高层官员，如果能如此悄然无声地将他们带走进行调查，那么前来调查的力量必定来自更高层的司法机构或是纪委部门。
  倘若这两人身后还隐藏着一些其他关键人物，那么这些人此刻必然心急如焚，深恐范培盛或潘凤鸣会将他们供出。如此一来……想到此处，四人皆深感局势严峻至极。
  若果真如此，那么这些幕后黑手的权势可谓通天彻地，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让范培盛和潘凤鸣同时双双毙命。其行事果断决绝，手段毒辣凶残，令人不寒而栗。
  “候处长，那么昨天你们约谈的过程中，范培盛和潘凤鸣两人交代什么问题了吗？”许长生问道。
  “没有，哪有这么顺利！昨天还只是在梳理万邦中心大厦被审理的事实和过程，根本还没涉及到核心问题。而且他们两个也是司法系统的人，对付这种谈话还是有经验，尽量在拖着谈话的节奏。”侯天平回答道。
  “这样吧，吴局长、许支队长，我看还是你们先安排法医对两个死者做个尸检，先查清楚死因，我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另外，总局那边也在等着我们的汇报，我们先回住处去了。”候天平说完，便与任正奎一同辞别而去。
  待到侯天平等人离去之后，许长生注意到吴玉良的神情异常深沉，就开口问道：“范、潘二人的身亡是否与王鑫明夫妇被杀一案有所关联呢？”
  “很可能存在关联，此案件恐怕将引发金海官场的巨大震动啊！”吴玉良满面愁容，忧心忡忡地回应道。
  “难怪您今早提及王鑫明遇害案并不单纯，并嘱咐我们务必谨慎调查，原来您早已有所预感。”许长生恍然大悟。
  “起初仅有王鑫明被害时，那还只是一种直觉而已；如今又多出两名法官遇害，我认为这种直觉完全可以转化为事实了。”吴玉良语气沉重地分析道。
  “是啊，虽然刚才候处长没有点名具体的拍卖公司的名字，但以王鑫明跟司法界的紧密关系和华星拍卖公司是市政府和法院等指定的罚没物资拍卖公司来看，华星公司参与拍卖的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昨晚同时死的四个人都可能跟那名港商覃骏良实名举报万邦大厦被强制拍卖，侵吞资产的事件有关。”许长生分析道。
  “嗯，先确认一下当初万邦中心大厦拍卖的具体事宜吧，如果真的是王鑫明的华星公司负责拍卖的话，那么我看这两个案子就可以尽快考虑并案处理了。你现在先带人过去海天大酒店那边看看，毕竟范、潘两个人就是在那里隔离谈话后离奇死亡的。”吴玉良一脸凝重地说道。
  “好的，那我先赶过去现场看看情况。”许长生连忙点头应道，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许长生离开的背影，吴玉良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从得知王鑫明夫妇惨遭杀害的案情通报之后，他心中就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和危险。
  与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刑事案件侦破工作中的许长生不同，吴玉良作为一个频繁出席市政府会议的司法干部，在政治和官场方面具有相当高的敏感度。
  在过去几年里，他也陆续听到过围绕那座万邦中心大厦引发的一系列官司及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
  此外，他还了解到该大厦原始所有者——港商覃骏良多年来一直四处奔走呼吁，期望相关部门能为其伸张正义，夺回万邦中心的所有权。
  当然，吴玉良同样清楚覃骏良已将检举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当初判决万邦中心大厦拍卖的李沧区人民法院执行法官范培盛以及金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执行法官潘凤鸣，指责他们两人涉嫌滥用职权、贪污受贿，并与社会上其他不法之徒勾结，共同密谋侵占他的财产。
  同时，吴玉良深知范培盛和潘凤鸣多年来一直在金海的司法系统担任要职，他们在金海的社交圈子异常错综复杂，无论是他们身前还是身后的关联人物数量众多。
  至于究竟有哪些人以及有多少人涉嫌卷入这场涉及数十亿大厦利益分配的事件之中，他实在难以想象。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条和人际关系网？他无从知晓。
  而且，早在多年以前，王鑫明就已经和范、潘二人建立起良好关系，他极有可能也是这个利益集团中的一员，但也许只是站在前台的角色罢了。
  所以，当突然接到王鑫明夫妇遇害的报案后，即使得知案发现场还有大量财物遗失，吴玉良也敏锐地意识到，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简单的刑事案件那还好办了，毕竟以许长生卓越的办案能力，迅速破案应该不在话下。
  然而，事情恐怕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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