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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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简直想笑, 眼中没能藏着一抹喜悦。
然后很快她看到自己被陆星盏握着的手上铮铮束缚。
于是她的眼睛在还没掩饰下快意的情绪中,便溢出泪水。
“星盏, 星盏……你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妹妹吗?我虽然恨她, 但我爱你呀,我就算为了你,也不会去伤害陆月白的。”
南姝委屈而不可置信地红着眼眶, 难以抑制悲伤和失望。
“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你哪次看见我被你妹妹欺负的时候还过手, 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怎么可能杀得了她?”
南姝大病初愈, 一阵风就能吹倒,陆月白身体健康,怎么想也应该是陆月白更胜一筹。
可凡事都有意外, 陆月白是被人从高处推下去, 意外死的。
“月白身前被人虐待,鞭子全打在脸上,这是仇杀,很明显是仇杀!天底下, 只有你跟陆月白有仇, 只有你最希望她死!”
“那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么?”南姝悲愤不已,“你们所有人都拿我当凶手,没有证据却硬要让我承认,你真觉得是我杀的陆月白, 你就该带我去警察局!”
陆星盏一双温柔干净的桃杏眼满是仇怨的恨意,神色却已经冷静下来,外面天已经黑了,暮色最后一点光从背后照过来, 他的脸一片骇人的阴暗。
“我会让你这么好过?”
南姝全身颤抖,柔弱不已,可怜至极,“你不是这样的人,星盏,你不是。”
陆星盏捧住南姝的脸,留恋着她漂亮的眼睛,轻声细语,“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伏法的,也不会让你死。”
南姝目光一寸寸地冰凉:“想对我做什么?因为陆月白生前遭人虐待,所以你要让我也尝尝这种滋味么?”
陆星盏手指按过她的唇角,脑海里是傅惊野翘着嘴角狂妄的宣告。
——我不是要跟你争抢南姝,我是在警告你,不要再妄想我的人。
——她是我的。
陆星盏长长的睫羽搭着,神色里漫开一片嘲谑,眼中明亮地闪烁着幽光。
“傅惊野亲过你这里吗?”
南姝警惕地看着陆星盏,没有回答。
陆星盏退后两步,眉宇抬高,失神地微笑。
“我刚才说的话依然作数,你告诉我真相,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对你怎么样。”
不知陆星盏是不是受够了南姝的欺骗,如今以牙还牙,他宠溺甜蜜地将她拥在怀里,手掌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喃喃在她耳边呓语。
“毕竟我还深爱着你。”
他沉溺地贴上她的面颊,鼻尖是少女奶脂粘稠的甜香。
从前的礼节早已荡然无存,他不吝于暴露了对南姝一切本性肖想。
“仗着我对你的情意有恃无恐一些吧,不要害怕我,听见了吗。”
陆星盏走了,南姝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
不能被陆星盏就这么耗着。
南姝敲打着坚实的大门,喊着陆星盏的名字,带着哭腔。
“星盏,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开门好不好,房间很暗我害怕!”
“陆星盏我想你。”
“星盏,你来见一见我好不好。”
……
在她各般哭声嘶哑的动静下,有人忍无可忍地把门打开,是一直贴身监视南姝吃喝的女性下属,她粗暴地把南姝推到地上。
“他不在,你喊破嗓子也没用!”
南姝爬起来,扑到她身上,挣扎着要往外跑,“我不信!我不信!星盏你一定来看我了,为什么你不进来!”
女下属拦得丧失耐心,不知怎么的,南姝猝不及防撞到墙上,背后正好划到了一个突出的钉子,她忍不住吃痛出声。
就在这个意外发生后不到两秒,简陋的集装箱铁皮楼层响起咚咚脚步声,陆星盏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口,紧张情绪与剧烈运动下,随着气促呼吸,他的胸膛起伏。
陆星盏果然在外面,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
听到南姝受伤,他第一时间就奔了上来。
陆星盏谨慎走了进来,查看南姝的伤势。
南姝脸色苍白,无力地软在陆星盏怀中,露出背后一大块血迹。
陆星盏转过头看向女下属,那眼神将女下属吓得不住战栗。
“我、我不是故意的……”
南姝现在并不想耽误时间,握住陆星盏的胳膊,可怜地望着他,“是我自讨苦吃,非要见你才受伤的,你不要怪她。”
陆星盏掩在阴影中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他脸腮紧绷,咬着牙关。
沉默的几秒后,陆星盏终于将南姝一把推离开。
在南姝受伤而错愕的目光中,冷淡地站起身,吩咐下去,“随便找点药,先给她止血。”
随后,陆星盏无动于衷地坐到了床边。
女下属赶紧照做,拿了药箱子过来,“你穿了几件?”
慧都的天气热,南姝只穿了一件松软的毛衣,要擦药就得把上衣脱完。
“只穿了一件。”
南姝抿着嘴,小声地说着,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根本没有离开意思的陆星盏,脸因为羞臊而显出红色。
女下属也往后看,把握不住情况。
陆星盏悠闲地环起手,“就在这里脱吧。”
南姝脸色血红,“我、我不要……”
容不得她反抗,女下属撩起了她背后的衣服,但还是会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帮南姝遮挡。
这一点被陆星盏识破:“雅姐,心疼她?”
名叫雅姐的女下属赶紧摇头否认。
陆星盏走至南姝身侧。
这房间里没有灯,只有烛火。
摇曳的火光中,少女后背肌理匀称,从纤细的肩膀到不盈一握的腰肢,线条优美如玉质瓶颈,黑色发丝一缕缕凌乱地半遮半掩,少女微侧着脸低眉垂眼,紧张羞耻间,不由自主紧绷着背后一片蝴蝶骨,随着呼吸起伏,在茧中张合。
典雅又透着蛊惑,宛若志怪传说中一副工笔丹青。
陆星盏眯起眼,打量着南姝背后那一块伤口。
看了半晌,朝南姝遮在胸前的毛衣伸出手。
南姝急忙将双腿弯曲,抵在胸前。
流露的反抗很明显了。
陆星盏视若无睹,在南姝拼命相护中,蛮横地大力扯了两下,争抢过程中险些把南姝整个人都带倒。
南姝终是和陆星盏力量悬殊,输在了他手里。
陆星盏冷眼旁观着南姝趴在床边,红着脸的囧色,漠然收回目光,翻到了衣服的背面。
没过多久陆星盏松开了南姝的衣服,神色莫测而危险地看了她一眼,答案昭然若揭。
药涂完了,女下属帮南姝把堆在前面手上的毛衣穿了回来,拿着药箱子离开了。
南姝背对着陆星盏,在良久的沉默中,不敢看他。
直到陆星盏审问道:“东西藏在哪里。”
南姝心虚地咬着牙,“什么东西,我……我不知道。”
然后飞快往墙缝里看了一眼。
陆星盏朝着她“暴·露”的破绽,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在墙缝里找到一个刀片。
他捏着刀片,手指轻轻擦过刀刃,不当心,划破口子,与南姝残留在刀刃上的血融在一起。
放在嘴里吮吸干净,在南姝面前半蹲下去,把罪证摆在她眼前。
锋利的刀刃几乎要划破她的眼皮。
“跟我玩苦肉计?”
“如果不这样,你不会来的。”
南姝忍着泪,颤颤巍巍地说。
“你觉得这对我有用么?”
陆星盏掐住南姝的脸,迫使她抬头看他的眼睛。
南姝怯怯地看向他,眼泪溢满眼眶,说话间就要掉下来,“我不知道,可我只能这么做了,我明白你早晚会发现,毕竟这种手段在你看来肯定很拙劣,我还想过撞墙,可我没做过这种事情,又怕不小心死了,看来我应该撞的,我还是太侥幸胆小了……”
陆星盏双目跳跃着火焰,加重了力道,不顾南姝痛得眼睛发红,“你自残就能把我怎么样吗?就算你一头撞死了,我也只当你是给我妹妹偿命了!”
南姝闻言,睁着眼睛望着陆星盏,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又失落地垂下眼,冤屈地狠狠咬着唇。
她黯然神伤的样子映进陆星盏的眼中,他心口就像忽地漏了个洞,怔然片刻,放开了南姝,颓丧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也不想我是你害死你妹妹的凶手,所以这段时间你明明在这里,却不敢进来看我,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怎么面对你死去的妹妹。”
南姝目光伤痛,一张脸写满了哀戚。
“可如果我真的不是害死陆月白的凶手呢?”
陆星盏的脸上的绝情和冷酷也一点点地崩裂,露出了难以割舍的悲痛,与万般为难的挣扎。
在南姝如泣如诉声中,陆星盏心间绞疼难忍,充血的眼角泪水重若千钧,难以抬起眼眸。
“你前几天还说喜欢我,说要保护我,我傻乎乎地信了,向你敞开了我所有的弱点丢盔卸甲,结果这么快,你就反刺我一刀,陆星盏我真的很讨厌你!”
南姝抑制不住悲愤。
“我被你妹妹造谣污蔑的时候,你轻蔑淡写让我放下从前,从前哪有这么好放下的!我的养母死因不明,我还要为她找出凶手昭雪!东方瑛被关在火场昏迷不醒,你们全都说纵火的人是我,我被爸爸妈妈关在家里,陆星盏你人在哪里呢?”
“可我都原谅你了,因为我是南家从山村里认回来的野孩子嘛,我处处遭人嫌弃,爸妈还不愿昭告我的身份,生日也要让给南芮绮,我是用了点手段,这才认识你,进入慕英,和你更近,你终于施舍我一点爱情,我对你感恩戴德。”
“陆月白觉得我配不上你,处处跟我作对,对我恶言恶语,冷嘲热讽,现在她死了,你就说我有杀你妹妹的嫌疑!”
“天下人为什么都喜欢在弱者受伤时视若无睹,弱者报复时对其喊打喊杀!”
南姝一声声的控诉,一道道击毁陆星盏的心理防线。
他哑口无言,悲痛欲绝,难以呼吸,撑着红肿的眼皮望向南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泪水接连不断地掉。
家庭的破碎,父母的悲痛,终日萦绕在他心头的哀伤挥之不去,妹妹再也回不来了,最爱的人再不能厮守。
陆星盏已经不吃不喝很多天了,他体力不支,脸色苍白,如行尸走肉般朝南姝走了几步,半蹲在她的身前,颤抖的手抚摸她脸颊的泪水。
“只要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全力保护你。“
陆星盏几乎是带着恳求,好像是南姝在惩罚他一样。
“我很为难,在你们之中我真的很为难,你至少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南姝告诉我吧,月白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没有故意推她,你是失手对不对?”
南姝吸了下鼻子,有一刻目光冷淡,丧失耐心地看向别处。
油盐不进。
南姝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陆星盏。
“我没有杀陆月白。“
陆星盏缄默。
情绪慢慢地收拢回去,干涩的喉结滚动几下,他疲惫地站起身,手揉了揉酸胀的脖子,然后朝南姝弯下腰去。
眸子仍然通红,却冷血可怕,好像是窥视瓶中人的兽类。
“死不承认是吧?”
南姝无惧于陆星盏充满威胁的注视。
“你要不就杀了我吧。只是你要想清楚,要是真凶确实不是我怎么办。”南姝面容阴鸷,好似从那楚楚可怜的皮面里剥离出来的一个妖物,带着狂热而期待的微笑,“杀错了人,陆星盏你余生难安。”
潼城夜晚阴风怒号,大雨飘进来,打湿了大半个床铺。
泥胚屋子毫无挡风之地,下面全是陆星盏的守卫,却无人给南姝保暖之物。
南姝在墙角冻得麻木。
陆星盏毫无情绪地望着监控,雅姐有点于心不忍,在电话里说,“要不要给她一个烤火炉。”
陆星盏眼中轻蔑,冷哼一声,“烤火炉?你也是真想得出,她能马上把屋子给点了。”
雅姐纠结,“可是……”
陆星盏握着陆月白冰冷的手,“我妹妹比她更冷,她受寒了还能生病,月白连生病的机会都没有了。”
雅姐看到陆星盏握着的那只白爪子,心里忍不住一阵阵恶寒,“全听您的。”
横竖一点小感冒,也死不了。
陆星盏麻木地想着。
这一夜很漫长。
南姝终究还是生病了。
高烧不止,晕厥倒在地上。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呛鼻,南姝睡在医院后面的独立小楼里,人迹罕至,医护往来从不多说一句话。
陆星盏站在南姝的身边,又是一夜未眠。
等医生诊断完离开病房,陆星盏沉默寡言地失神许久,才终于迈出一步,握住南姝打着吊瓶的那只手。
冰冷的液体在血管里流淌,寒气透骨。
陆星盏抚摸着南姝的额头,将她的碎发拨开。
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全然不加掩饰地流露着心意,不顾道德礼法将自己麻痹,忘记妹妹的死,忘记眼前人的恶,忘记他们的恩恩怨怨,把她当成一个人偶寄托思恋。
好像以这种方式爱着她,就谁也没有对不起。
陆星盏的声音沙哑,在连日来的哭泣和崩溃中,再已经没了从前清泉悦耳的沁心感。
“我没有骗你,我其实一句话也没有骗过你,只是从前这爱意可以光明正大,恨不得让你发现,如今却难以启齿,说出来我只会羞愧难当。”
“爱你的话我也成了凶手,我是她唯一的哥哥,她会心寒。”
痛楚撕心裂肺,五脏俱痛,陆星盏将头埋在南姝身侧的被褥,“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在一起……”
南姝没有睡着,她睁开眼的时候,陆星盏埋首在她身边,多日来第一次入眠。
她等着陆星盏苏醒。
这个过程没延续多久,护士来为她换另一袋盐水时,南姝跟护士要了一床毯子。
毯子刚给陆星盏披上,陆星盏就被惊醒了。
他眼睛被手压了太久,一圈红印。
惺忪后,很快他就又变得警惕起来。
南姝比往日更加憔悴,却对他不计前嫌地甜甜笑起来。
“陆星盏,我决定告诉你一切了。”
少女的笑容绽放在潼城春天第一缕明媚的阳光里,纯粹得好像回到了命运捉弄他们之前。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星盏将信将疑,“什么?”
南姝惆怅地说,“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陆星盏除了眼睛是红肿的,其余皆是不近人情的冰冷的。
“那天的事情,你还敢提?”
南姝释然地闭着眼,“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陆星盏沉吟许久,在各种错综复杂的思量后,勉强应着:“你想我陪你干什么?”
南姝一脸甜蜜,好像窗口清甜的青绿色果子。
“我想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划船,吃冰激凌,明天是3月14,加上今年的年份,1314。”
陆星盏幽暗地看着南姝,“好。”
这一年的三月十四日,是个工作日,很多人到了晚上下班放学才会和朋友出来玩。
游乐园里人不多,南姝手上套了一个魔术贴卡通毛绒绒手枕,遮着手腕。
正午天气有些炎热,身边的小朋友跑得满头是汗。
南姝在摩天轮的高处眺望城市。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看到潼城的风景,是在大厦上,那时候你怕得要死,现在你好像不恐高了?”
陆星盏努力缓解紧张,视线放低的样子,显然仍在强烈的恐高状态中,南姝却非要故意拿他的痛处挖苦。
陆星盏满目敌意地看向她,少女却视若无睹,起身从对面站起来,弯腰看向他的眼睛,狡黠地笑起来。
“坐稳。”
他刚一说,南姝就在机器轨道振动中失去平衡。
眼看南姝就往门那边摔去。
要是门没有关好,后果不堪设想。
陆星盏下意识拉住南姝毛衣,将她扯回来,南姝由着惯性倒在陆星盏身上。
少女身体轻盈,倒在怀里没有一点重量,只有一片阳光炙烤下的香软。
陆星盏神思震荡,正想要赶紧将她扔开,南姝皱着眉“嘶”了一声,他又顿住了动作。
“怎么了?”
“手腕好疼。”
南姝脸颊冒着汗,当真是一副疼得难忍的表情。
取下手套,南姝的手腕已经被磨破了皮,一圈都肿了。
南姝见陆星盏似乎有些疼惜之色,更加哀怨可怜地撒着娇说,“陆星盏,我真的好疼啊。再磨的话要出血了,这样跟割腕有什么区别。”
语气渐渐变得悲观,“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胡说什么!”
陆星盏终于气恼。
南姝不说话了,侧身把头转到一边,不开心地耷拉着。
陆星盏束手无策地收住脾气,往南姝手腕又看了两眼,语气仍是强硬,“下去涂点药就好了。”
下属都在下面等候,雅姐去药房里买了点药膏,在无人处,陆星盏给南姝一点点地抹匀。
南姝好歹是自己磨了这么久才磨出的伤口,哪能说好就好了?
“陆星盏,还是好疼,这药膏一点用都没有。”
陆星盏一脸公事公办,“又在乱动心思?”
南姝垂头丧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游船排队的时候,南姝漫不经心地玩笑,在陆星盏眼前抬了抬手,“你说我要是掉水里了,我这个样子,岂不是只能等着淹死?”
陆星盏沉着脸:“那我们离水远一点吧。”
说着就要拉南姝离开。
南姝连忙制止他,“你怕自己看不住我?”
僵持中,南姝突然俏皮地笑了起来。
“逗你玩的,陆星盏我要吃冰激凌,你给我买。”
陆星盏同下属吩咐,与此同时紧紧地拽着南姝,好像真怕她想不开自己跳进水里,毕竟她做过这种事情,还扬言要撞墙明志。
南姝望着陆星盏那青筋直冒的手背,哑然失笑。
船飘在绿幽幽的湖水中,一派春和景明。
南姝被陆星盏死死捁在身边,一点缝隙不给留。
她看着对面那对恩爱相靠的夫妻,调侃着说,“陆星盏,你真是无师自通呀,我们这才是第一次约会,就把我抱得这么紧,你看看前面哥哥姐姐,结了婚才敢这么抱。”
陆星盏看不懂南姝为什么还敢这么若无其事,当真把这当成一次甜蜜约会一般享受放松。
就在他怀疑南姝是否有什么阴谋之际,南姝更加无法无天,直接把头靠在了陆星盏的身上。
陆星盏显然被她这个行为咬得猝不及防,低头时,遇上南姝正从下往上看他,眼睛圆乎乎的,伶俐而聪慧。
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天真少女,压抑着激动,小心地贴近爱人,沉浸在关系前进一步的幸福中,又怕他觉得自己不矜持而患得患失。
陆星盏将目光无情挪开,严令:“起来。”
南姝被他的口吻伤得一蹶不振,慢悠悠地直起身来,像个犯错的小朋友。
陆星盏把冰激凌往南姝嘴边递了递,“靠在我身上怎么吃?”
南姝又立刻眉开眼笑凑过去,吃了一口。
陆星盏没有看南姝吃冰激凌,握着的甜筒有些微动静,他不看越觉得很像小时候喂猫,小猫趴在他的手腕上,吧唧吧唧舔食着羊奶布丁,小舌时时会碰到他的指头。
恍惚间,现实中的手指也感受到有一股柔软的热意,陆星盏下意识手指一颤,便听见“哎呀”一声。
南姝鼻尖嘴角一道奶昔渍,幽怨地望着陆星盏:“你怎么回事,弄得我满脸都是。”
“对不起。”
陆星盏拿出纸巾帮南姝擦拭。
南姝便闭起眼睛,将脸乖巧地仰着凑过去。
陆星盏手指微顿,却还是继续擦着。
“陆星盏,你说这像不像我们在国外农场钓鱼那一次,天气也是这么晴朗,湖水也是这么安静。”
陆星盏望着沉浸在回忆里的南姝,因她闭着眼,他才能如此坦诚地看她,不用藏着感情,不用怕被识破。
从她纤细的眉毛,到卷翘的睫毛,圆润的鼻头,柔软的唇瓣,白皙粉嫩的耳垂……一路描摹。
擦拭的动作慢下来,陆星盏捧住南姝的脸颊,朝那片柔软贴近。
她故意咬他的手指,勾起他阴暗角落里压制的妄念。
无论是结束还是开始,他想要吻她。
南姝却在此时忽然睁开眼睛,好似一片湖猝不及防将他网了进去,束手无策地沉溺。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为何执着于这些真实,当然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办法走近你了,总觉得,我和你能相处的时光,并没有那么多了。
望着陆星盏茫然的神色,南姝回答:“我们相处的日子,的确不多了。”
陆星盏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他显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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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晓的荒芜庭院里。
乔云襄疾步行走在通往实验室的走廊。
“你找得到能指认的人吗?”
南芮绮紧紧跟着,“老师放心,我有人选,一定能证明那个东西就是南姝的。”
乔云襄“嗯”了一声:“最近研究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来不及管你,你自己安分守己,不要再闹出幺蛾子了。”
南芮绮点头:“我一定谨记。”
然后转头南芮绮就看见下属发来的照片。
平板上显示的是南姝和陆星盏在游乐园的画面。
“难怪一直找不到,原来在陆家人那里。”
下属气愤道。
南芮绮狠狠捏着拳头,气得胸口阵阵地疼。
下属偏偏火上浇油,“真是不明白了,南姝杀了陆月白的事情如此明显,陆星盏怎么还有心思和南姝你侬我侬,陆月白的死都不如那颗恋爱脑?”
“够了!”
南芮绮一个茶杯扔过去,碎片迸裂四散。
“把南姝抓过来!”
下属为难:“会长说了您不能再有行动了。”
南芮绮捂着气疼了的胸口,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陆星盏是我的,他该喜欢的是我……”
为了陆星盏,南芮绮自认为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什么陆星盏还是不肯放弃南姝。
日落黄昏,南姝再次回到了阴凉的屋子。
手套取下来,手腕已经磨出了血。
南姝一碰到手腕就疼得直冒汗。
她和雅姐商量着,“好歹让我自己涂涂药吧?反正这里人多也跑不掉。”
“我去问一问。”
得到陆星盏同意,南姝拿了药开始给自己包扎。
南姝手腕包扎得当,吃过饭后,陆星盏遣散了下属,走进了屋子。
“吃饱了?”
南姝点头,“嗯,有力气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情了吧。”
南姝沉默地垂下头。
这一想,就想了很久。
陆星盏审视着南姝:“你该不会又在玩我吧?”
南姝不说话。
陆星盏怒气反笑,将她一把拉起来,“南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请您留步!”
“夫人!夫人您别急!”
“陆少,您的母亲来了!”
外面的人没有拦住陆星盏的母亲。
白无珊出现在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星盏,你在做什么?”
白无珊刚丧失女儿,一身素色,一张脸未施粉黛,憔悴不堪。
“她是杀死你妹妹的凶手,所有人都在抓她,你却将她保护在这里?”
白无珊带的人比陆星盏多。
“妈妈,不是的,您听我说!”
白无珊哪里会听陆星盏解释,急火攻心,“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白无珊恨极了南姝,不仅杀害自己女儿,还狐媚自己儿子,她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忍!
下面的人一齐涌了上来,要争抢南姝。
陆星盏不打算把南姝交出去,“雅姐!”
雅姐听令,带着部署上前死命拦住白无珊的人,两队人发生激烈交锋。
陆星盏带着南姝跑出了房间。
起初还有人护着陆星盏和南姝,慢慢地都去拦追兵了,直至后来,几乎要摆脱白无珊的追逐的时候,陆星盏身边再无其他人。
陆星盏对这一带陌生,慌不择路地把南姝带到一个城中村,这里到处都是巷子,矮墙错落,春天里开满了红艳艳的炮仗花。
终于没有人,陆星盏靠着墙,大口大口呼吸,累得眼冒金星。
“看到了吧,我母亲多么凶悍,你要是早跟我坦白,我还能护你周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陆星盏回头看向南姝,却见南姝手握针尖。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南姝一双眼毫无情感,朝他猛扎了下去。
陆星盏瞬间就觉得自己身体疲软无力,艰难地扶着墙,一点点半跪下去,“你又骗我……”
南姝站在陆星盏身前,冷眼旁观,“我辛辛苦苦装了这么久,就是等着现在朝你下手。”
南姝想了想,面色还是柔和几分,朝他悲凉一笑。
“陆星盏,这辈子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我最后向你好好道个别吧。永别了。”
南姝说完,头也不回地爬上围墙。
陆星盏的视野模糊不清,他拼尽全力,不甘心地喊她的名字,“南姝——!”
南姝已经看不到身影了,陆星盏的世界也被拉下了灯线,全然黑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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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知道最能帮助自己的,不是别人,只有南芮绮。
刺激了南芮绮,她自然会出手,“帮助”自己逃脱。
所以南姝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逃跑的想法,就是为了等着今天,一击即中。
潼城的天空彻底暗了。
夜晚来临,情侣们互相约着碰面,大街小巷都是捧着玫瑰花的男男女女,有人收到了爱,有人正在奔赴爱。
华灯初上,幽幽一道春天的寒气,驱散了玫瑰花的芳香,停在了南姝身前。
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门开了,坐在里面的人,一身黑色西装,与车厢里的的黑暗融为一体,在幽沉深处,对南姝勾起唇角。
白皙的手朝她做出邀请的姿势。
“小书,过来。”
南姝身边是一圈的制服男子。
南姝呼了一口气。
释然了眉眼,冲那人歪着头,微微一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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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章宝歆案件的刑侦队在会议中呈现了一张个人信息表。
“贺重锦有一个养女,名叫戴荷,自从贺家伏法后,这个养女也跟着失踪了。”
“贺家收养资助的孩子不下一百,几乎都是用来掩藏戴荷,因此我们从前才一直没有发现到戴荷的存在。”
魏烛沉思着说:“所以,戴荷就是贺重锦当年费尽心思保存的最后一丝薪火。那既然这样,戴荷很有可能是调整了容貌的章宝歆?”
警员点头,“从证据上看,是的,魏队。”
真是出人意料,贺重锦竟然如此阴魂不散,他如今人死了,他的养女却还在外面兴风作浪。
难怪找到她这么难,原来整了容,想起贺重锦原本就是医疗相关,戴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一场手术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忆解散后,警员们各自出任务。
最后收拾的办案人员窃窃私语。
“前阵子死去的乔阳绘,听说是魏队的差不多大的侄女?关系应该很好吧,怎么魏队感觉跟没事人一样?”
吴法医拿掉了文件,回来拿的时候刚好听见,温和地笑着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失个恋咿咿呀呀地哭一场,那才叫难过啊?行了,好好查案子吧。”
吴法医走了,刚才没来得及回答那个男生的前辈回答他,“调查出亲人的真正死因,这才是对魏烛唯一的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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