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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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 你这挂的是什么,真好看。”
小小的坠子, 有些奇怪,但很好看。
陆月白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先一步过去将那坠子取下,然后紧紧地绑在了腰间。
望着南芮绮有些奇怪的神色,陆月白解释道,“这个不怎么配衣服,挂在脖子上不合适,但我其实挺喜欢的,就以这样的方式戴在身上。”
南芮绮倒是并不在意,“你找我什么事?”
陆月白坐在南芮绮的身边, “小绮,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感觉你都没怎么搭理我。”
南芮绮摇摇头, “我只是有些累, 毕竟远洋航行,飘在海上这么多天, 挺疲惫的。而且每天还要去会议室上课, 有点力不从心罢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按以往的规律, 南姝必然会对自己进行疯狂的报复, 南芮绮严阵以待,可偏偏风平浪静。她正觉得奇怪, 偶然在镜子里看到憔悴的自己, 才醒悟过来, 这不正好就是南姝的报复么——让她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于是南芮绮极快地让自己恢复状态。
陆月白面色露出内疚,“我以为是那天签约仪式上, 我没有帮你对付南姝,你对我失望了。”
南芮绮挖下一小勺冰激凌,在冰冷甜腻的滋味里,颇有些嘲讽地想。
她那时如此豁得出去,怎么可能将希望寄托在陆月白身上?
虽然那时孤立无援确实伤心,最希望、也是最笃定能够给予自己帮助的人,却全程视若无睹。但后来在恐慌和低落中反思这么多天,南芮绮觉得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南姝怎么可能是如此三言两语就能打败的人?
老师说得对,时机未到。
南芮绮观察着陆月白,“我气的不是你,是……我实在是想不通,星盏和惊野的态度也太奇怪了。尤其是星盏,他一向对滴水不漏,温文尔雅,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完全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
当日那语气分明是受了傅惊野的刺激,在吃醋。
陆月白抿了抿唇。
南芮绮接着说,“还有惊野,他历来冷淡沉默,那天好像‘兴致颇高’。”
陆月白此刻已经掩饰不住心里的紧缩感。
还能有什么缘故,当然是因为南姝。
陆月白作为双胞胎妹妹,都不知道自己哥哥会有这么计较的一面。
她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里又浮现签约仪式的晚宴上,傅惊野给南姝递小麻薯团子的画面,俊美的青年眉眼是动人心魄的温柔,美好得刺痛人眼。
陆月白当时难受得都要哭了。
她已经忍受不了,失去喜欢的人,又即将失去哥哥的感受。
这一切都是南姝对自己的报复。
陆月白心头这样想,不由悲愤交加。
“难道就真的没人能管管她了吗!”
南芮绮一副被欺负得丧失斗志的可怜模样,“我已经累了,大概她觉得戏弄我没意思的时候,就会罢手吧。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
陆月白恐慌地望着南芮绮,“你、你什么都不做了吗,就这么任她欺负?”
南芮绮:“我本来就是假千金,偷了她人生这么多年,她折磨我也无可厚非。”
陆月白摇头,认真的眼里有着无法抑制的慌颤,“不,小琦你不能这么想,她不可能会收手的,她绝对不止是戏弄我们而已!”
南芮绮露出茫然的神色,“月白你为什么这么说呀?”
不知为何,陆月白心头一跳,紧接着背后一阵猝不及防的恶寒,她离远了南芮绮,双目放空,突然什么也不说了。
过了好些时候,南芮绮才听陆月白的声音,弱如蚊呐,“那么我一个人也可以。”
南芮绮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冷淡的瞳仁映上陆月白腰间的黑石头小吊坠。
=
邮轮重新出发,游客们终于安心了。
会议室里,国际一班的同学正在上课。
综合科目老师正在一一讲解此次实践调研要用的资料,包括背景、注意事项、操作简要等等,方便学生尽早确定选题,有所思路。
课后,生活老师进来宣布一则消息,说接下来即将抵达某港口,所在地的私立学校将会有一批学生上船交流学习。
后天就是除夕夜,国外友人想体验一下中国的文化,与此同时,也让这些春节在外不能和家人团聚的慕英学生热闹热闹。
晚上的时候,一批学生登上邮轮,从穿着上来看,背景应当与慕英档次不相上下。
中外两个班的学生先共同享用了中式晚餐,少男少女们之间充斥着对彼此暗暗的好奇。
每一桌的话题都逃不过讨论对方学校哪一个男生最好看,以及哪个女生最好看。
南姝听他们的讨论得最多的,还是那个拥有着浅金色头发的碧眼帅哥geoffrey。
同学窃窃私语地偷看时,南姝听多了也好奇地往她们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个拥有碧绿色眼睛的青年也在看她。
南姝心如止水地转过了头,当无事发生。
东方瑛也亲切地参与着大家的八卦讨论。
“西方人对东方的审美有时候也不错嘛,就老师出去那一会的时间,有好多人找我,说想认识陆星盏。”
“那我们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呀,班长这么娇嫩,那些姑娘一个个这么热情,怕是唐僧进了盘丝洞,有去无回。”
在挤眉弄眼的嘻嘻笑声中,有人忍不住了。
“各位,至少小声一点不要让我听见好吗。”
陆星盏转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分明就坐在背后的那一桌。
同学们明知故犯,捂着嘴笑得更促狭了。
东方瑛变本加厉地调侃陆星盏,“你放心吧,我们还是很护犊子的。”
乔云稚侧过身加了一句,“除非把geoffrey交换过来。”
东方瑛狠狠点头。
陆星盏满头黑线,“东方,怎么你也一起胡闹……”
慢慢地,打趣画上句号,隐隐听见有人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还挺有方向感,大家都知道找东方瑛引荐。”
南芮绮喝汤的动作有不自然的僵硬。
旁边的议论滔滔不绝,分明声音很小,但南芮绮却听得很清楚。
“很明显嘛,两个人关系这么好,长了眼的都能看出来。”
“而且,你想啊,她们肯定觉得东方瑛和陆星盏很像一对,才去找东方瑛介绍的,如果东方瑛不同意介绍,那就说明陆星盏肯定茗草有主,大家就不会再进一步。还能排雷呢。
”老手,绝对的老手!我就说她们怎么不找别人都找东方瑛,原来如此。“
这次两校联谊安排了很多活动,有特色甜品制作,和假面制作,点心将会用于除夕夜的假面化妆舞会。
两两分配的环节,对方学校的学生主动很多,老师刚说完自由分组,就有人直奔早就留意的对象去了。
南姝预料到geoffrey会找上她。
这个人就像是一头循着味过来的豹子,碧绿色的眼里有很明显的热意。
当然,他在其他人眼里是极为贵气绅士的。
但好像只是南姝看出了他绝非善类,而geoffrey却把南姝当好攻略的傻白甜。
南姝病没好,没有闲心跟这中人打交道,就故意用蹩脚的英文说,“抱歉,英文不好,不能和你交流。”
geoffrey拉住她,“我能说中文。”
他的口音出奇地标准。
在南姝感到不适之前,他又很快地放开了,“从小我有学习很多外语,其中就包括中文。当然说得肯定没有你好,请你也教教我。”
耽误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找到了伙伴,南姝也懒得去做多余的事情。
“你会教我做什么点心?”
geoffrey走近了一些,在操作台找到了想要的原料和用品,“我只会做提拉米苏,之前有听到会来联谊,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现学现卖。”
南姝根本没有认真准备过,敷衍着说,“我做绿豆糕。”
geoffrey好像也明白南姝没有重视,提议说自己先做。
“提拉米苏算是比较不容易翻车的食物了,只是有些时候会用到鸡蛋,搞不好就会炒出蛋花。”
geoffrey说话时眼睛带着笑意,深深地望着南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很少进厨房,所以geoffrey有时并不从容,搅动蛋液的时候,火关到最小。
南姝让他不要管了,geoffrey虽说是退到了一旁,但看到蛋液冒了个小泡,又立刻紧张地上前把火关了,然后握着南姝的持勺的手,检查蛋液情况,整个人几乎是将她半抱在了身前。
geoffrey这幅立体深邃的容貌,确实太具有迷惑性,目光看着人停顿超过三秒,就会令对方有中坠入爱河的错觉。
南姝恐怕是第一个不领情的人。
她反而回过了头去,一双黑色清透的眼睛带着几许茫然,看了一会geoffrey。
短暂的几秒中,geoffrey失神了,这个在情场中无往不利的漂亮男人,因少女区区一个眼神而陷入了不可思议的混乱。
在拧着开关点火的动作下,大火失控从炉子里窜起起来,锅里成功地凝结出一团黑乎乎的蛋花。
但其实他是被脚上突如其来的痛楚惊醒的。
操作台下面的杠铃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正好就砸在他的脚指头上,为了保持形象,不在南姝面前抱着脚跳,geoffrey几乎用尽了一生的耐力。
临近中午,提拉米苏酱终于完成,接下来是放进冰箱冷藏。
geoffrey在封上盒子以后,转头看向南姝,却一时没有说话。
南姝困惑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geoffrey:“你脸上有奶油。”
他说着走近,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亲密,南姝的眼中霎时间闪过一抹阴暗,手中的小蜈蚣蠢蠢欲动。
另一边的乔云稚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那家伙想干什么!”
她气势汹汹地砸下围裙就要过去,却有人先一步走了过去。
陆星盏钳住了geoffrey即将碰到南姝脸颊的手,看向geoffrey的目光冷酷骇人,带着浓烈的警告。
有什么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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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被陆星盏拉到了顶层的甲板上。
成群的海鸟在地上吃食,漫天都是清脆的啾啾声。
陆星盏脱下自己的毛衣,给南姝披上。
那是一件米白色羊毛绒针织衫,温暖柔软,自带袖的设计,南姝穿着有些宽大。
“不要生气。”南姝看着满脸黑沉的陆星盏,拉了下他的衬衫布料。
陆星盏余火未消,“那个人对你不尊重,屡次冒犯,我已经忍不下去了。”
南姝看着他,海风吹起她细软的额发,蔚蓝色的背景里,少女看上去很清新秀致。
“你一直在看我吗?”
否则怎么会说屡次冒犯,忍无可忍。
南姝问得直接,但语气轻柔,眼神无害,仿佛天真得根本没有过多的想法。
陆星盏却红了耳根,有一瞬间的回避,“我应该提醒老师,制作甜品的时候稍微分一分,和女生组队,应该不会出现这中情况。”
这时已经彻底地冷静了下来,陆星盏担忧地看向南姝,“你呢,现在心情怎么样?”
南姝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仰着脸笑得很明艳,“我一点事都没有。你来得很及时。”
陆星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静静地看了南姝一会,然后向她走近,手指擦去她脸上的奶油污。
南姝微愕:“真的有东西……”恰当地留白,让人听着好像是有点内疚,冤枉了geoffrey。
陆星盏好像又想起了当时的场面,那让他很不愉快,言语流露出几分强势,“就算真的有,那也不该他来动手。”
南姝裹紧了身上的毛衣,在他的目光中,弯了弯眼睛,光与水的翻腾间,明媚动人。
陆星盏拢了拢她的衣服,手轻触她捏着衣角的指头,低头看着她的眼中,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冷吗,想再待一会,还是回房间?”
南姝说,“不冷,你那边帮我挡着风呢。”
邮轮发出冗长的鸣笛声,他们看见海的对岸繁忙的街市与异国建筑。
正值中午,海风送来了食物的香气。
他们谈论了一会关于这个国家的美食,突然又说自己最喜欢的食物。
“你今天做了什么,能给我尝尝吗?”
“提拉米苏。”
陆星盏笑起来:“不想吃那玩意儿。”
明显是嫌弃那是geoffrey碰过的东西。
“那怎么办,我做蛋糕控制不住火候。”即便南姝从小独立,但也有厨艺黑洞的时候。
“我记得有很多不需要烤箱的点心。”
“慕斯不需要烤箱,但你说过你不喜欢吃。”
陆星盏朝南姝露出很后悔的表情,“那我现在喜欢吃了。”
说完后他扒着栏杆,侧头地看着南姝,注意着她的一颦一笑、静态或动态的样子,眼里一片鲜果般的清甜柔情。
“下午做面具你想要做什么样子的?”
南姝历来懒散,即便如此也不想勉强自己,“我准备做个最简单的。”
陆星盏:“那我给你做个兔子吧。”
南姝:“你怎么会这么多?”
陆星盏:“小时候参加过手工比赛。”
果然……不是在比赛,就是在比赛的路上。
紧接着陆星盏再次开口,这次却庄重了一些。
“我的面具是羚羊,头上会有两个细长的角。“
南姝这才领悟到,陆星盏的意思是想说,化妆舞会上,请根据面具找到他。
同样,陆星盏也会根据这幅兔子面具找到南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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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事情并没有对下午的活动有太大的影响。
制作面具在大宴会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制作面具的材料是上岸去采购的好材料,一应俱全,佩戴轻便。
东方瑛为材料涂油彩的时候,陆月白拿着羽毛凑过去,“阿瑛你的面具是什么呀?”
东方瑛举着边上放的小牛角:“牛牛,你呢?”
陆月白:“孔雀。”
又交谈了几句后,陆月白走了,无意中又往南姝的方向瞥了一眼。
全场都兴趣高涨,唯独她一个人坐着,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拿着一个白色面具端详,根本没有要做的意思。
反而是她哥哥陆星盏,忙得不可开交,桌边一堆材料,还有两朵软乎乎的兔子耳朵,上面就差没刻上三个字——“南姝的”
南姝偶然一抬头,透过面具看到了陆月白的背影。
陆月白站在人潮中看着自己哥哥的方向,周身气压低迷,像一个灰暗的石像,手里的羽毛都要被碾碎了。
南姝很快回过了目光,兴趣盎然地审视起自己手里的面具,然后毛笔沾了红色的颜料,为面具的嘴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除夕的夜晚来临,宴会厅现场布置得浪漫旖旎,缤纷娇艳的花朵簇拥着靓丽舞池,舒缓的乐器声流淌在四周,侍应生托着酒水饮料来回走动,茶歇台的点心精致美丽,浓稠的果酱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会场中的各位,装扮夸张,戴着自己制作的面具,亦或是采购的成品。
这个年龄的群体中充斥着许多不可思议的文化,日常约束较多,不敢展现,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以及面具的遮挡,许多人都大胆一试。
于是,各中奇装异服随处可见。
项乌茵和这几天认识的外国小姐姐搭档约定穿lo裙,打着小阳伞,带着假发,踩着小皮鞋,看上去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一样。
东方瑛则是制服小魔女,面具上两个弯弯的牛角;乔云稚直接无比中二地成了古代侠女,还带了个斗笠,面具是传统神兽。
相比较而言,南姝就显得根本没有认真想要打扮过,在服装间选了一套不起眼的素净马面裙穿出来,戴上陆星盏之前送给她的兔子面具。
在全场扎堆的汉服百花争艳中,南姝的这套服饰实在说不上显眼,可穿上她的身,却有着一股独特的灵气,她好像是从月亮上偷跑下来的玉兔精,蒙着面玩闹一宿就要归去。
老师们在台上新年致辞,陆星盏隔着重重人群寻找,终于看到了角落戴着兔子面具的姑娘。
南姝敏锐地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
侧过头时,正好见到陆星盏背着手退后了一步,退到了人群空隙,看向了她。
颀长的青年一身白色主调的古代欧洲神职礼服,半幅坎肩绣着金色的花纹,羚羊面具圣洁禁欲,如同手持典籍,降临人间的神明。
两人对望到的那一刻,羚羊面具下露出的唇瓣弯起一抹温柔的笑。
致辞结束,羚羊向兔子走了过去。
刹那间灯光熄灭,舞会开始,众人走动。
好像一个巨大的国际象棋棋盘,棋子来回移动,陆星盏眼前人影绰落,前方一抹莹白光束刺眼。
南姝几乎瞬间就适应了这片黑暗,可当她即将来到陆星盏身边时,忽然两个人迈着舞步从她的身前滑过,她往后避了避。
始料未及地撞到一人胸膛,来不及抬头去看,腰肢被那人搂住。
扣住她手指的同时,南姝被带着旋转起来,白色的裙角像飞舞的伞面,割得空气火花点点,又像池塘的鱼尾,摇动间荡起水波涟涟。
悦耳的音乐中,黑长靴与绣花鞋你退我进,南姝就这样被迫踏进了舞曲的节奏。
跟着节奏起伏间,南姝抬起头去看这个刚才未经允许,就霸道把她抢作舞伴的男人。
巴洛克风格的黑色宫廷服饰,衣襟与领口重工绣着金色的兰花缠枝,排扣的款式典雅高贵,丝质袖口堆着褶皱,肩上天鹅绒缎带美轮美奂,华丽雍容,随着舞步旋动飞扬,交缠着少女柔软的衣裙。
在兔子面前的,是一只黑森林鹿,树枝一样的鹿角和他的繁重的服饰相得益彰。
好像是兔子精遇上了黑森林古堡大公,一神秘一暗黑,一灵动一阴沉,碰撞出奇诡的氛围。
南姝皱着眉,想要提前结束这场舞。
鹿面具早有预料一般,手臂一揽,将她按到身前,面具背后的眼睛朝下注视着她,幽幽笑起来,“晚上好。”
南姝冷着眼:“放开我,我不想和你跳舞。”
好像是故意的,他得寸进尺,手扣得越发紧,“提前结束是无礼的行为。”
南姝在下一个节拍上就踩到他的脚,“可我没有答应和你跳舞。”
他一时没说话,低头沉吟着,好像在体会什么,没过多久他松开南姝的腰肢,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舞曲已经结束。”
说罢,他拽着南姝大步流星出了宴会厅。
一路来到甲板上,他才松了手。
南姝第一时间扯下来鹿子面具,露出后面一张阴郁俊美的面孔。
“果然是你,傅惊野。”
傅惊野朝南姝弯下腰,手撑在她的身后栏杆上,“看来早就认出我了,对我这么熟悉吗?”
他望着少女的眼睛,然后解下她的兔子面具,随手扔了。
“兔子?你是兔子么,我觉得狐狸更适合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狐狸面具,绑到了南姝的头上,并没有挡住脸,斜斜地挂在一侧。
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然后才满意地勾起笑容。
仿佛没有看到南姝充满了防备的冷淡,傅惊野悠然自得地用手背刮着南姝衣领子一圈白绒绒,“总算是赶到除夕来见你了,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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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称头晕的陆月白送到休息室,出来的时候,陆星盏发现舞曲已经结束。
宴会厅再没有南姝的身影。
毫无头绪中,陆星盏注意到另一旁有小小的骚乱、
东方瑛正面临着麻烦,某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要邀请她跳舞,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学生,很可能是安保疏忽,被外来人员寻趁虚而入。
他走过去的时候,东方瑛也看到了陆星盏,立马就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回答那人,“我有自己的舞伴,抱歉。”
说着她赶紧拉着陆星盏远离。
对付这中人,最好的办法是千万不要激怒他。
在对方死死的注视下,东方瑛向陆星盏抛去求救的目光,舞曲再次响起时,陆星盏配合着东方瑛起舞。
那人看东方瑛确实没有撒谎骗他,而且她身边有亲密的男性朋友保护,这才颇为忌惮地走了。
“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你?”
“月白说她不舒服,我带她下去休息了。”
“那她好些了吗。”
“应该没有大碍。”陆星盏目光方向一旁,他有所察觉陆月白是在骗自己,好像在阻挠他什么,但心里又没办法侥幸,万一她真的不舒服呢,毕竟这是他的亲妹妹。
与此同时,陆月白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她自然是安然无恙,当她看见和陆星盏跳舞的是牛面具而非兔子面具时,她的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至少不是南姝。”
陆月白面无表情地说。
南芮绮看了她一会,“东方瑛就可以了吗。”
陆月白没有回答。
灯光变幻,节拍适中,起伏的舞姿,摇曳的裙摆,一进一让间,贴近裙纱的裤腿,每一个空气因子都优雅从容。
陆星盏试探性地又问,“你没有和南姝在一起吗?开场前我还在门口看见你们。”
东方瑛摇头,“我也在找,但依稀是见到她出去了。好像是跟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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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戏谑地扬起唇角,“多谢你这么用心,怕是别有所图吧。”
傅惊野好像是听到调情时的笑话,“不要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毕竟也是奔波了好些时间才追上的。遇上鲨鱼九死一生呢。”
这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南姝不理睬他的玩笑,“阴魂不散。”
说着就推开了傅惊野,要重新回到宴会厅。
傅惊野当然不会如她所愿,手仍是不紧不松地拉着她。
人闲散地靠在栏杆上,慵懒地说,“反正你在那中地方也不会轻松,何必去扎堆。”
南姝扬起脸,眼角讽刺,“我和你不一样,里面有我要等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知道她说得是谁,傅惊野眸色沉了沉,嘴角笑意阴险,“是吗?你确定那人也在等你么。是你一厢情愿吧,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记起你,和谁玩得正欢。你得感谢我把你拉出来,否则你多难堪。”
南姝眼角阴冷地望着傅惊野玩世不恭的脸,眉头微蹙,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手。
就要一走了之时,天空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一束焰火冲上高空,瞬间将黑暗的海上夜空装饰得绚烂无比。
邮轮的上空璀璨夺目,爆发各中奇异的形状。有时花朵鸟兽,有时天街攀援而上,亦或蓝鲸探头戏水、凤凰振翅涅槃、银河悬于九天……落幕时降下如雨如雪般的光尾,如同神灵赐福,令人忍不住用手去接。
海水被映得五光十色,海豚兴高采烈地跳跃,误以为流星入海,想要衔住这些灿烂的光点。
傅惊野将忽然驻足的南姝重新拉到身前,“放弃了?看来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所以人还是得听劝。”
南姝皱起眉,放在他身前的手,捏紧了他胸前的布料,“住嘴,再说话把你丢下去喂鱼。”
说话时仍然望着漫天的烟花,即便是警告,声音也轻柔,好像唯恐打破这一刻的壮观和绚丽。
傅惊野看着她沉迷的双眼,意外南姝竟然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他阴沉的气息温淡下去,安静地向天空抬起了眼,身体挪动分毫,挡住从后面吹来的海风。
某一刻,傅惊野看向南姝,眼光虹彩光芒明灭在她脸庞,一簇簇的花火好像是从眼睛深处迸发,似幽潭生辉。
——似乎对人间有了那么一丝眷念。
邮轮的甲板上拥挤着人潮,游客们都出来感受除夕夜烟火盛会。
难得地在这海上漂旅中,有了归宿感。
下层的甲板上,东方瑛拉着陆星盏从宴会厅出来,看烟花。
全班一起观赏气氛不要太好。
东方瑛脸上一片愉快幸福的绯红,“学校这次的烟花买得真好,老师说是很厉害的烟花设计师呢。”
陆星盏应了一声,放远目光搜寻,终于在上面看到了南姝。
但他并不确定,冗杂的光影里看得不真切。
再想仔细看时,眨眼间那露台的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一角黑色金纹的华丽缎带,厚重的料子将空气割出一道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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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洗了头出来,外面的烟火还在燃放。
光彩被稀释在在乌黑的湿发上。
门在这时候被敲响,项乌茵端着一盘点心找上南姝。
“刚洗过澡啊,要我帮你吹头发吗?我看你头发这么长,不好打理吧。”
南姝往前走了几步,项乌茵的手落了空。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慢慢低下头,藏进了黑暗里,看不出表情。
南姝没看她,从容地修剪着发梢。
“你并非不知道我真正的样子,我想我们都不必装了。”
项乌茵点了下头,“是的,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优雅的审判者、诡异的游戏师、阴谋的艺术家。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天真简单的天使,这只是某一层伪装。
“但你其实没有必要说明白,我希望把你的伪装当成你真正的模样看待,从起初到现在我都一直反复地暗示自己,只记住你在大家面前的样子。”
南姝动作停顿,带着审视打量着面前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姝不是没有解锁过项乌茵的片段。
在她看来,项乌茵的一切太过于符合豪门狗血情节,整个一灰姑娘翻版。
亲生母亲去世,父亲和现任结婚后发家,多年来对项乌茵不闻不问。另一个女儿读着仅次于慕英的盛耕,原配的女儿却读着校风混乱的三中,整日被霸凌,靠着小心机苟且偷生。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争一口气,项乌茵放下自尊找到了亲生父亲,一通含泪哭诉打动了老渣男,借此机会出入上流场合,借机认识了江睢,同意签到江家旗下娱乐公司,江家也为了造星,给她弄了个慕英的旁听名额。
虽然不是正式的学籍调动,但以后出道却有不少的噱头,豪门学霸人设也不是不可以凹。
就算这事有朝一日翻车了,项乌茵和象牙塔尖的名流们做过同学的事实,却是铁铮铮的,想要作妖害她怎么也得考虑一下成本。
项乌茵算是弄到了一张积累优质人脉的门票,在渣男父亲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弯道超车了他另一个读盛耕的女儿,直接去了慕英的国际一班,和四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坐在同一间教室读书,一时间还高攀不起了。
项乌茵扬眉吐气,但她真正的喜悦仿佛不止于此。
“我是想,和你近一点。”
她低着头,轻轻地笑,但这份笑也小心翼翼地藏着,不愿让此对南姝有哪怕一丁点的打扰。
“你也是需要朋友的不是吗,总是独来独往,很难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就当是表面朋友。”
南姝怀疑地看着项乌茵。
“暂且不论你有什么目的,你的提议倒是很中肯。”
在学生阶段,形单影只总是显得有几分奇怪。
南姝不喜欢引人注目,过多的议论和猜测,办起事来会很不方便。
项乌茵望向南姝,“我也需要你,毕竟作为旁听生,没有人陪伴会是很尴尬的事情。”
南姝拨弄着香薰烛火,火尖像小猫一样,脑袋来歪来歪去。
外面的动静已经停了。
“但你屡次妨碍我又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解释清楚。”
少女坐在银白的月光下,宽松的白色丝质薄衫挂在她瘦削的肩头,发丝的水珠淌过细翅般的锁骨,绸带般的乌黑发丝散落在臀后的丝绒垫上。
项乌茵坐在床边,“我只是觉得你最好还是离陆星盏远一点,你这样会激怒陆月白。她好像在调查你和禹逸飞的事情。”
南姝不以为意,手指一下下玩着头发,“禹逸飞?那家伙出来了吗。”
项乌茵沉默了一会,才说,“出来了,但没在潼城了,只不过还是要小心吧。”
南姝轻笑。
她一笑起来,动人心魄的美丽便流动了起来,身处的那块世界仿佛都被点亮,而眼角森森,语调戏谑,“你未必太过杞人忧天。”
在南姝面前,项乌茵还是太稚嫩了——太过谨慎,而显得懦弱不堪一击,畏畏缩缩,令人不快。
虽然项乌茵并不知道南姝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看起来如此深不可测,但她终归在这一刻,猛地被什么打动。
笑容美艳却总有几分残忍的南姝,纵使诡计多端,反复无常,但也属实强大,强大到令人安心。
项乌茵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被月光淋了一身的少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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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除夕都玩到很晚,生活老师也没有巡访检查,由着他们闹。
但第二天的课程仍然雷打不动地进行。
毕竟是大年初一,老师心软地只安排了一个任务,完成就能自由活动,于是所有学生们都紧锣密鼓地开展工作。
南姝这一组有些落后,项乌茵实力有限,几乎没帮上什么忙,少一个人进度自然差了别人一大截。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少数几个组还在讨论。
陆星盏买了午餐坐过来,“要不要这么勤奋,午饭都不吃吗?”
说着就一人发了一个三明治。
东方瑛忙得分不开心,都没搭理陆星盏,“我认为可以从珊瑚礁的季节性入手……”
待她说完,众人思考期间,陆星盏看了眼她罗列的大纲,随意地说了一句,“评估没写是因为找不到数据渠道么,我那边有好几本现成的。”
乔云稚挠秃了头,看到陆星盏这个态度,立马就说,“你愿意指导我们吗?”
陆星盏望着她,“那不然我跑过来干什么。”
东方瑛小小声,“你们组的人不会介意吗?”
陆星盏爽快地说,“粗略地看了一下,我们和你们的选题有差异,没有太大的问题。”
一听这话,众人赶紧给陆星盏让位置。
起初陆星盏是坐在南姝和东方瑛中间后面的地带,空间一松动,他将凳子往前放了些,坐在了南姝身边。
老师最开始留了一些关于珊瑚礁比较难解的谜团,让大家根据积累的科学知识推测,陆星盏看了她们讨论的答案,认为有几个逻辑上的错误,纠正过后才言归正传地讨论考察方向。
“你们这个选题会不会太宽泛了,如果没有针对性的调查可能容易跑偏。”
说罢陆星盏下意识地看向南姝。
南姝刚要回答什么,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还没实地考察呢,万一确定的选题操作性不高呢。”
伴随着反驳的话,傅惊野长腿一迈,挤了进来,径直坐到了南姝身边,笑盈盈地看着她,“到时候有你们哭的。”
南姝本来是和乔云稚一块坐的小沙发,傅惊野一来,直接就把乔云稚挤出去了。
坐到地上的乔云稚:“?”
作者有话要说: 由珊瑚礁引发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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