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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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芮绮隐约觉得南姝知道一些事情, 南姝却偏又不明说,这感觉跟将她凌迟般难受。
她夜里辗转难眠,想着去试探一番, 但又记起那人曾叮嘱过,不可轻举妄动,尤其在南姝面前, 南姝诡计多端,指不定背后就有个陷阱等着你跳。
南芮绮遵从那人谆谆教导,可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一向奉为师者的人, 竟然也要提防南姝。她南姝是个什么人物吗,竟也为老师如此重视?
从另一个角度讲,南芮绮再次被南姝碾压了。
她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一口气梗在心头, 便更加想要与南姝斗智一番。
然而计划没开始就结束了, 孟筱枝茫然地告诉南芮绮,南姝昨天晚上就回家里了。
孟筱枝也不懂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在家里的时候, 说着想陪太奶奶, 到疗养院了, 又说想回家里。
“或许, 你妹妹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吧。”
孟筱枝为难地说。
她也不好管束南姝。
元旦末尾, 慕英的音乐教室已经满员,但其中留着南姝的一席之地。
南姝去的时候, 章宝歆已经到了。
酒红色头发的女人一身白色干练西装套裙, 坐在阶梯教室,看着外面被雪压低的枝头。
“章老师挺有雅兴。“
南姝顺着她的目光撇了窗外一眼。
章宝歆不置可否。
这个女人历来不跟南姝闲聊,每次南姝来了,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让她弹奏练习曲活动手指。
南姝从前没有自讨没趣,今天却各种提问。
“老师为什么都不教我识谱?”
章宝歆望着琴键,和南姝细长的手指,“你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动作记忆、听觉记忆都十分出众,既然如此何必去认识那些符号。”
南姝望着章宝歆,像个懵懂的孩童,“可我是在学琴,符号是学习的根本,老师不教给我工具的使用,我往后怎么独立学习新的谱子呢。”
章宝歆从琴键上抬起眼,对眼前的少女仍旧是毫无表情,却也不十分刻薄。
“你认为世界上是先有音乐,还是先有音符。”
南姝目光平静,掩藏着深处复杂的思考,沉默地倾听。
“既然音乐是用来听的,它好听就行了,你是灵感型的演奏家,和他们不一样,你只需要听从你的内心,它自然会告诉你,哪一种组合才是正确的。”
这话结束好一会,南姝朝章宝歆凑近了一分,目光凝在她的山根。
“老师,我很好奇,你原本是什么模样。”
不知是南姝的话冒犯了她,还是距离的僭越惹恼了她,章宝歆第一次朝南姝皱了眉。
在一触即发的愠怒中,南姝不知危险一般,反而勾起了唇弧。
窗户开了,有寒风漏进来,勾起她们的发梢。
“因为老师从来都十分严格,我几乎没有从您的口中听到过夸奖,今天您的说辞有些反常。其实我从前可能都不那么在乎乐理,但今天以后,我好像对此不得不在意了。老师不教我识谱,到底是想干什么?“
章宝歆从琴凳上起身,走到钢琴后,举目远眺外面白蒙蒙的山色。
南姝看不见她的表情,语调听起来消沉。
“正如你所说,是我太吝啬对你的夸奖,以至于你听到了都不习惯。”她顿了下,“你实在想学,也可以学。”
南姝若有所思地摁下一个琴键,发出“哆”音。
“那你会教我吗?”
“你可以请教别人,比如你的母亲。”
“我有老师为什么要问别人。”
空气凝固一瞬,南姝双手放下。
“我懂了,老师还是不愿意我学习乐理。”她似乎轻叹了口气,然后便善解人意地弯了眼睛,“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学了。”
章宝歆侧目,眼角挂着疑惑。
南姝的视线迎上去,仍是笑得乖顺,“我这个人很是尊师重道,老师叮嘱的话,我从来都不会忤逆的。”
少女歪了下头,像只俏皮可爱的小精灵,露出白皙红润的耳朵尖儿,“同样,也请老师在以后做决定的时候,对您这个听话的学生,稍稍仁慈一些。”
章宝歆背脊有几不可查地震缩。
南姝连带着身子也歪了下,好像好奇此刻章宝歆的表情,但并未看到就回直了身体,手指搭上琴键,流畅地弹奏了起来,垂眸时嘴角愉悦,似醉心天籁。
这一段好像只是无足轻重的插曲,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它遗忘。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时而南姝独自弹奏,时而章宝歆演示一二,时而尝试两人联弹。
门外的人站了许久,久到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听了不知几段了,陆星盏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奇怪,让他进去又实在是难堪,因此他决定转身离去。
刚侧身,余光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西装男人。
“星盏?”
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看见傅时暮,陆星盏留意了一下门内,琴音已经停了。
“时暮哥。”
问候的声音有礼有节,但也依稀透着股认命。
负责陪从的学校领导,之前和傅时暮的秘书交谈,此时两人走近,主任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打开了门,“傅总,这是我们学校功能最齐全的一间多媒体音乐教室,它具有——哎?章老师也在啊,不好意思……”
南姝和章宝歆的探讨声停止,两人并没有及时回过头来,而是都不约而同停了两秒,最终还是南姝先行起身,跨出凳子,走向学校的主任。
“老师好。”
主任点了下头,意识到自己挡了太多的空间,啤酒肚往旁边侧了下,微笑着示意傅时暮。
傅时暮有着和傅惊野八分相似的样貌,但眼睛里不见傅惊野的阴沉,只有冷淡。
然而冷淡又不至于无礼,相反有几分疏离的温和。
南姝向走进来的傅时暮问了好,傅时暮对她展露几丝微笑。
“刚才是你在弹琴吗?弹得很不错。”
“您过奖了。”
随之傅时暮的目光放远,看到了南姝身后的章宝歆。
酒红色头发的女人颔首低眉,存在感极低。
主任却是个极有眼力见的,追随着傅时暮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
“这是我们学校里十分厉害的音乐老师。”他对章宝歆招了招手,同时嘴里不停歇地罗列了许多优异成绩,颇为自豪。
傅时暮的目光放在章宝歆的身上,带着些欣赏,“果然是名师出高徒,章老师年纪轻轻就能教出南姝这样的学生,很难得。”
纵使傅时暮在看她,章宝歆也没有抬头,即便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些无礼,她也并没有改正的意思。
“是南姝有天分。”
“这一点不可否认,星盏的眼光必然不会有错。”
除了章宝歆,陆星盏是不愿有存在感的第二人,刚才门打开的时候本来想离开的,主任一手就把他拉进来了,眼下仍扶着他的背,好像跟他这个学生亲切,自己也能很有面子。
陆星盏今天运气不好,跑不掉,还被傅时暮cue到。
傅时暮这是知道南姝是陆星盏弄进来的,才会说这话的吧。
真是不知道意欲何为。
只是当陆星盏看向南姝时,发现她的目光仍是放在傅时暮身上,仿佛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一般,余光都没瞥一眼。之前不愿有存在感的陆星盏,忽然又希望自己有存在感了。
傅时暮说了话后,没有过多停留,环视了一圈教室,发言说,想要注资学校音乐教室全方位的升级。
“我自小喜欢化学,弟弟也热衷擂台格斗,我们傅家可谓是一点音乐基因都没有。”傅时暮语调自谦,”刚刚南姝的演奏让我难得有触动,就是不知是否有幸能再睹章老师风采?“
说着这话,目光就从南姝,挪到了章宝歆的身上。
主任正受宠若惊,赶紧就要说好,然而此刻门外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为学校升级音乐教室的项目,一直都是我乔家在负责,眼下都招标结束了,傅总突然横来一脚不太好吧。”
乔云襄懒散而沁着讽刺的声音,十分不友善地传了过来。
寻声而去,拐角走来一个围着白色皮草的女人,倾国倾城,美貌无双,名贵复古的装扮让她看起来没有任何俗艳,只有一股天生的清傲。
这是个一眼就能认成乔阳绘的人,就连神态气质都能学得以假乱真。
“原来是乔二小姐。”傅时暮的眼睛幽潭生霜,“无意争抢,还请见谅。”
男人的气场很明显变了,变得让室内都能在顷刻间冰冻三尺。
大家有所觉察,却没有过多意外。
因为但凡接触过傅时暮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原本就是傅时暮的原形,是他该有的样子,刚才那一幕才是意外。
而与傅时暮惦记的前未婚妻容貌如出一辙的乔云襄的出现,又难免要让人多想。
哪敢让傅时暮道歉,两个陪同人员对了个眼神,连忙将姿态放到最低。
“是我们的责任,二位都没有任何过错。”
“是的是的,学校工作繁杂,是我们的疏忽,不知项目已经出去了,擅自向傅总介绍,误导了您,不好意思。”
在混乱的局面中,傅时暮轻描淡写道了句无碍,转身就准备离去,某一瞬间,仿佛又往教室留意了一眼。
领导看到傅时暮走了,连忙就跟上去。
鞋底压过地面不过四五步,不知分寸的声音响了起来,“傅总真是奇怪,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你,你都走得这么快?”
傅时暮的背影顿住。
乔云襄慵懒的声音透着几分嘲谑,回荡在安静的走廊。
“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否则,我实在是想不通,傅总这反常的回避。”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炸在人们心头。
在场,谁敢说不知道一丁点的内情?
指不定乔云襄自己也知道,此刻就是故意要这么问的。
众人或噤若寒蝉,或慌张无措,或兴致勃勃……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傅时暮。
=
南姝见过乔阳绘。
在解锁的剧本场景片段之中。
那是一个离经叛道,野性难驯的女子。
小猫一样的娇憨面孔,却有着惊世骇俗的恶劣,把所有人玩弄股掌之间,但总是全身而退。无数人对她咬牙切齿,深恶痛疾,却对她束手无策。
就连如今威风八面的魏烛警官,当年都被她欺负得只能在背地里怒锤床板,猛男落泪。
美貌少女聪明得过分,好像世界都为她开道。
回忆展现中,为数不多的乔阳绘与傅时暮的交集片段中,傅时暮对乔阳绘有着很纯粹的不喜。
传闻说他俩青梅竹马,确有其事,只是傅时暮打小就讨厌乔阳绘,一见到她,脸上就流露着一种积怨已深的讨厌,和严阵以待的敌意。
很难想象,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傅时暮对乔阳绘的感情,由仇怨转变为了一种偏执的恋慕。
南姝对此颇有些兴趣。
藏着浓厚揣测的目光,从傲慢不知轻重的乔云襄,看向了一改方才斯文、气场可怕的傅时暮。
南姝承认,单从长相而言,乔云襄与她在系统界面看到的乔阳绘,实在十分相似。
她正好奇傅时暮会如何应对,就听见傅时暮开口了。
“我和乔二小姐素不相识,没有什么可回避的。只是不好多留,打扰你商谈。“
乔云襄撩了下头发,南姝仿佛有了一种,乔云襄往自己所在方向看了眼的错觉。
下一秒听着乔云襄相当挑衅地说,“那这么说倒是我无礼了,还请你多多包涵。”,语气哪里又像道歉,分明是更强烈的挑事,“也怪我身边太多嚼舌根的,我难免轻信了一些。我前段时间实在有些郁闷,长得像又不是我的错,任何人都不希望因此被当成是另一个人。傅总这么清醒,怎么可能因为我的相貌与大姐相像,就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好像故意这么说,然后从容不迫地打了个补丁:“我的意思是——迁怒。”
却更显得别有所指。
陆星盏不可思议地望向这个不怎么出现在大庭广众的乔家女,他震惊乔云襄竟然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放在平时,大家都会觉得这种行为愚蠢至极。外人都还在场,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旁观者耻笑。
但乔云襄不同,你不会觉得她愚蠢,相反,你会不得不重视她——她给人感觉有着种奇怪的狡猾,旁人的想法根本左右不了她。
傅时暮终于侧过半片身子,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乔云襄的脸上。
“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好。”
乔云襄上挑的猫眼可爱地弯起来,“那么我们就可以是朋友了对吧。项目一起做怎么样?关于音乐教室的筹建。”
她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很疲惫地说,“我本来也不擅长这些,这都是我爸妈硬塞给我的。你来负责的话,应该会比我做得更好吧。这样我就可以不出门了,大冬天的,被窝多舒服呀。”
她无视着傅时暮逐渐蹙起的眉。
“反正傅总对我也没什么想法,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也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
这话简直就像个草包,傅时暮的秘书都听不下去了,乔云襄完全是在侵犯他家傅总的威严!
纵使生气,但职业素养极高,语气温和。
“乔二小姐,傅总想必没有时间负责,您自己的事情,请您自己做。”
乔云襄声调细细弱弱的,也没什么攻击性,“我这不是在邀请嘛,是我的事情又怎么啦,不能一起?”
见证此事的旁观者,纷纷都有了种走出校门就会被杀人灭口的感觉。
——傅时暮如此滑铁卢的一面,谁见过?谁敢见呐!
然而突如其来的嚷嚷声,救世主一般打断了这边的剑拔弩张,拯救世人于水火。
“你干嘛!“
“你干嘛!?”
“你跟踪多久了?”
……
露台花园的草丛传来争吵声,两人起初还压着声音,以为别人听不见,后来其中一人直接摔出了草丛。
乔云稚望着对面小楼上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分钟后,乔云稚揪着另一个在刚才企图逃跑的少女,走上了楼梯,来到了音乐教室门前。
“我先说好,我刚来没多久,没有偷听你们在说些什么,但这个人知道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隔得很远……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来不是要听你们……”眼见着她已经解释不清,南姝颇为困惑地开口了。
“项乌茵,你来找我的?”
项乌茵如获大赦,但对上南姝视线的那一刻,又再次紧张起来,“嗯嗯嗯。”
陆星盏没想到项乌茵认识南姝,一改失神垂眸、置身事外的模样,他掀开眼皮的动作,展露他有些想要了解的想法。
项乌茵对上了陆星盏的目光,连忙解释说,“班长,我和南姝是三中的同学,刚才碰巧遇到南姝,但看她有事在忙,我就想等她忙完。我站累了才蹲着——没想到……”
她说着,幽怨地看了眼乔云稚。
项乌茵其实就是那个参加了慕英考试,落到400名以外的学生,她今天来办手续,被老师带着去见过一面正巧在学校的班长陆星盏。
乔云稚被茶得十分生气,“明明就是在跟踪!在偷窥!什么休息才蹲下?说谎!”
两人争执之间,乔云襄笑嘻嘻地向南姝走去。
“原来都是来找南姝的呀,但不好意思,我是第一个到的,南姝今天是我的哦。”说着就要拉南姝的手。
瞬间,章宝歆动了身,往前走了两步,悄无声息地隔断了乔云襄伸出的手。
“抱歉,南姝今天需要集训,比赛在即,她却对指法相当不熟悉,各位有事可以先去其他地方解决,会议室又大又宽敞,比音乐艺术楼安静。”
放在平时领导会责备章宝歆没有情商,此刻却对她的出面很是赞扬,欣赏地看了她一眼后,连忙就对傅时暮说,“是的是的,傅总肯定也累了,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贵宾室。”
傅时暮不改冷淡,但也因屡遭冒犯,没了先前的斯文温和:“有劳。”
领导如释重负地带着傅时暮走了。
各位大佬们既然为慕英投资了这么多东西,慕英自然要让人家来看看,东西是否物尽其用?学生是否过得舒适?以及,还有哪些需要修建?于是每年都会有一次年终答谢。
以往傅时暮是不来的,如今是傅惊野回学校了,日理万机的集团董事长才抽空赏脸,怎料遇上了个令人头疼的神经病千金。
乔云襄作为乔家代表,领导赶紧就要把她带去另一侧,却见她很是不理解地瞪了对方一眼,朝傅时暮的方向走了过去。脚底生风,高跟鞋驾驭得炉火纯青,即便速度加快,却也风姿优雅。
“傅总,我还没把方案给你说呢。”
身影渐行渐远,章宝歆收回目光,疲惫地叹了口气,转身发现几个孩子还在场,立刻严厉了许多。
“你们也赶紧走吧。”
乔云稚还纠结着大家不信她,而信绿茶的话,也没别的力气反驳章宝歆,挑衅地望着项乌茵,对南姝说,“我们电话联系哦。”
这才满意地走了。
至于项乌茵,更不敢多待,三步一回头,一脸委屈无辜。
挡在南姝前面的章宝歆,按着太阳穴进了教室,南姝视野开阔了,眼梢攀着笑,慢慢看向陆星盏。
与此同时,陆星盏也鬼使神差地看向了南姝。
只听她语调轻缓,眼神温柔,“你不走吗?你的妹妹好像在等你哦。”说着,那视线随之放远。
走廊的尽头已经没有人了。
陆星盏回头去看的时候,南姝迈开步子,走进教室。
安静的室内起了风动,门在关上时,自动落了锁。
而门外的空地,微小原子仍残留着混乱的迹象。
陆星盏站了一会,教室琴音缕缕传了出来。
那一首练习曲轻盈欢快,演奏之人看起来心无旁骛,没有一丝乱掉的节拍、错漏的情绪。
踩着欢乐的调子,陆星盏脚步却沉重。
走出拐角,响起他颓沉的声音,“还站着干什么?”
猛一听到哥哥的声音,陆月白像被吓到了般,猛地一震,回过神来,慌张地对着陆星盏点头,“哦,好。”
陆星盏眼角瞥了她一眼,走在前面,“刚才出来找我了?”
陆月白和陆星盏今天是来学校陪母亲的,作为校董,年终答谢怎么可能不出席?
陆星盏虽然已经卸任学生会主席,但很多事情也需要他亲手操持,至于陆月白,帮校董母亲撑个场子罢了。
“嗯。”陆月白心不在焉地回答。
“为什么直接过来?”陆月白的样子有些反常,从小这个妹妹就没有怯场过。
“那么多大人在呢,我不太想打招呼。”
陆星盏不是不知道陆月白喜欢傅惊野,只可惜连傅惊野的面都见不到,她无数次想跟傅时暮套近乎,借机见到傅惊野,奈何这条路更是行不通。今天分明是个好机会,却躲在后面。
“妈妈那边应该要开始忙了,赶紧过去吧。”
陆月白小声应了一下,落后几步,耳边的音乐声忽然急促起来。
她心头一跳,手捏出了热汗,脚在一瞬间重得失去知觉,又在慢慢地在麻意中恢复。
陆月白僵硬地加快了脚步,跑着去追陆星盏。
暖气充足的教室里,章宝歆站在隙开一条缝的窗户前,吹着冷风。
南姝沉浸在演奏中,悠闲地回味起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自然界,动物们有着各自独特的识别方式,传闻人与人也是一样。
世界上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就像是有着人类形态的异种,类似于恶魔、鬼怪、妖物、精灵……他们能在人群中,快速味到同类的“气味”,识破对方费尽心机的伪装。简直就像bug一样的第六感。
南姝曾经不相信,但当她真正闻到的那一刻,她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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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家和傅氏合作打造的一体化产业群项目顺利落成,将在酒店举行签约盛典,产业园作为新年第一个举世瞩目的大项目,各路商界人士都希望亲临现场见证这里程碑般的时刻,南裕森也大方地来者不拒。
容纳千人的宴会厅,鸡尾酒会现场,觥筹交错,气氛雅致,贵客们相谈甚欢。
四大世家根基相依,牵制又团结,如今傅氏和南家联手,乔家和陆家没有不来的道理。
虽然今天宾客史无前例地多,但也悄悄地分了会场,大家心照不宣地待在各自的领域,少有不讲规矩的人僭越冒犯。
贵宾们都聚在中心花园的宴会区域,南姝穿着一件清淡的燕脂色中式旗袍,垂至小臂的袖口宽大,外面罩着一层白纱,收腰不多,但随着走路的摇摆,一张一合间,依稀可见少女窈窕身姿。
南姝扎着两个矮髻,穿着这蜜桃夹心软糖般的衣服,好像一只初落人间,见万物皆欢喜的小狐狸。
历来都很会逃避麻烦的南姝,在陪着孟筱枝认识了一圈阿姨后,成功躲到了无人处。
古典希腊式样的白色凉亭,被裹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温室里,四周种植着棉花糖一样的大朵白蔷薇。
南姝气血虚弱,呼吸绵绵地靠在廊柱上,合目休息。
不知何时天阴了一块,直到鼻子前飘了股熟悉的味道,南姝警觉地睁开眼。
“果然是你。”
面前的青年难得穿着正装,双排扣的黑色礼服,发丝撩到脑后,露出额前一个美人尖,整个人器宇轩昂,灼灼耀眼。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傅惊野弯下腰,平视着南姝的眼睛,嘴角勾起,“怕你不好找,我自己主动出来了。”
分明知道两人都是不习惯热闹的生物,擅长寻找清净,在这里碰到其实是早晚的事情。
但傅惊野就是要故意这么说。
南姝无趣地别开脸,“我以为你不会来,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会场。”
傅惊野装作是听不懂她的恶意,坐到了南姝身侧,“那正好方便我找你。”
南姝往廊柱又靠了一分,这个远离的动作,让傅惊野越发得寸进尺。
右手撑到南姝坐了半边的石台上,身体欺近,浓墨般的眼睛注视着她,“你还在躲我?”
南姝抱着胳膊,一片花瓣落到她的脚背上,“什么时候远离讨厌的人,也成了一种躲避?”
“那就是在生气。”
他嗓音低哑,一眨不眨的样子,显得笃定,又好像有一种轻哄。
南姝冷淡至极,还没阴毒地否认,鬓角一阵冰凉。
傅惊野的手指刮了下她垂落的小碎发,那缕发丝活泼地跳动两下,像云雀起飞的枝头。
“那不然医院那天,你怎么走得这么快。还骗我说去买水,结果一去不回了,把我一个伤患丢在医院里。我看你那天挺有兴致的,还难得地关心了我一下。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要跟我假仁假义。”
南姝将他推开,起身欲走。
傅惊野先一步环住她的腰,将人抱到跟前,“我觉得我很真诚,除了我,谁会救你这么多次。”
南姝知道推不开,便只避开他滚烫的热气,“谁知道我是不是被你连累的。”
傅惊野顿了顿,低下头闷闷地笑了,笑得太厉害了,那阴沉的眼尾沟带着一些微红,“是有这个可能呢,那你真倒霉,碰到了我。”
南姝回头打量着傅惊野,“我说过你是瘟神呢。”
面前人沉了沉眼,低低地评价她一句忘恩负义,又很快欣慰起来,“真不后悔那天亲了你,不然真是一丁点好都落不到了。”
南姝的平静的瞳仁深处翻涌起来,“我需要提醒你,你的伤应该还没有好。”
傅惊野不以为然,“所以呢。”
话音一落,就觉得肩头刺痛,是南姝掐了他的伤口。
肇事者趁着他吃痛,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忍痛的功夫历来好,一步也没放走,将人钳制到身前。往前逼得南姝退无可退,好像被纳进了蔷薇里,茂密的花丛陷下一小块。
傅惊野低下头去,眉眼一片阴暗。
南姝看了下他的伤口的位置,颇有些好奇,“是我力道太小了?”
“那我得多谢你手下留情。”
少女的一抹淡红身姿,背景是大朵的白色蔷薇,她在其中浓艳得惊心动魄,在热量中即将融化,薄脆的夹心咬破,淌出黏腻的甜口酒果酱,晚霞般染红云朵一样洁白绵密的花朵。
傅惊野抬起手掐住南姝的下巴,脸颊陷下去一个浅浅的窝,血色涌到唇瓣,对衬得贝齿洁白娇小。
他神色阴郁地注视着她的檀口,气息放缓。
好像面前放着一杯甜食酒,尝过一口,更加痴迷地向往第二口。
“这么没耐心和我相处,我还以为是那天晚上,破了你千仰山的诫规。”他的呼吸牵绕而来,“那真是罪该万死,破坏你修行,耽误你学艺了。”
分明知道真相,嘲讽十分明显了。
南姝朝上望着他晦暗的眼睛,伶俐地笑起来,“学的东西够用就行了不是吗。”
在傅惊野揣测的神色下,南姝踮起脚尖,身躯贴上去,手攀上他的脖颈,薄纱的袖子落下去,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臂。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我从小非歪门邪道不学,比如给人下蛊。”
说罢便退开了。
傅惊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脖子突然一片诡异的痒,紧接着就是一阵火辣的刺痛,他速度极快地抚掌而去。
捉到了一条小蜈蚣。
那蜈蚣虽小,但通体紫红紫红的,两根触须像锋利的针,似乎还要作恶。
看着那条生命力顽强的长条虫子,在指尖挣扎,他瞳孔骤缩,见鬼般赶紧甩了出去。
捂着被咬过的脖颈,傅惊野胸膛起伏,望向已经走远的南姝,幽怨的目光黏着她的后背。
之前是针,今天又是蜈蚣,这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暗器。
蜈蚣有毒性,在傅惊野白皙的皮肤上咬过一口后,很快就开始红肿起来。
起先还能被衬衫立领勉强遮住。
背过身的少女走出温室,脚步轻快,像一只作恶多端的小动物,在阴谋得逞后,洋洋得意地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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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签约仪式上,开拓海外市场的乔家夫妻难得莅临。
寒暄过后,眼见南裕森和乔溟商谈起项目合作,二位夫人同其余名媛贵妇另行交流。
乔夫人魏熙是个女强人,身材丰腴,富态美貌,气场不亚于雷厉风行的丈夫。
南芮绮很少见到这位魏熙,对严厉的她有种小心翼翼的崇拜,想趁着南姝不在,去讨个好印象时,却见南姝恰好从侧面走了过来。
南芮绮还没想出个辙来,魏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南姝,“这就是南姝?长得和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漂亮。”
南姝穿着和孟筱枝同样的旗袍,南芮绮却格格不入地穿着西式礼群。
她一时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针扎一样地难受。
还没出手,就输得一塌糊涂,妒火烧着她的背,一阵冷一阵热。
孟筱枝开心地望着与自己同样穿着旗袍的女儿,对魏熙说,“你家的女孩子不也是出了名的漂亮,随你。”
魏熙不知想到什么,看了眼旁边的乔云襄,乔云襄饮了一口酒,察觉到注视,对着魏熙笑起来,
随后,她端庄地走了过来。
魏熙也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个私生女的,至少在公众场合,没有表露出什么。
魏熙话不多,是个高高在上、有着女王风度的人,在交际场上总是游刃有余地占据主导,不一会就有其他的贵妇找了过来,同时带来了年轻的少女们。
年龄使她们天然形成分隔。
南姝有想要走的意思,乔云襄却忽然拉住了南姝。
“乔云稚也在,你不等等她?你们关系不是很不错吗。”
南姝拂了拂有些酡红的脸颊,“抱歉,我有点不舒服。”
乔云襄凑过来关心,“你这孩子看上去身体不太好啊,要去医院吗?”
南芮绮黑着脸,咬了咬唇,“去医院应该没有必要,要不南姝你自己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乔云襄无视了南芮绮的话,对南姝道,“我带你出去透口气怎么样。”
一看乔云襄对南姝关心,其余几个女孩子也不跟南芮绮说话了,纷纷出主意。
南姝心里当然不快,这不过是她找的借口,乔云襄却不依不饶。
真难摆脱。
幸而在这时,有人出手了。
“才回来怎么又不舒服了。”
随着响起的声音,手被人拉住,连带着整个人被隔到了宽阔的身后。
傅惊野挡在南姝面前,对着乔云襄礼貌微笑,“就不麻烦你了,我带她走。”
乔云襄望着青年眼底的邪恶,眉眼冷了下来。
“魏烛找了你很久。”
好像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傅惊野下意识放远视线,果真看到了魏烛。
同时魏烛也注意到了这边。
眼见着对上了目光,魏烛拉着陆星盏,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阿野也在啊!从小看着你们长大,好久没见得这么齐整了。”
陆星盏猝不及防地被架到了南姝面前。
南姝毫无芥蒂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旁边的魏烛在激动地追忆着往昔。
“阿盏,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读初中吧。”
“是的。”
陆星盏回答了这话,冷冷地和傅惊野对上目光。
魏烛眼尖地注意到了什么,“阿野,你脖子受伤了?”
傅惊野明目张胆地迎着陆星盏勾出一抹笑,“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陆星盏看到了傅惊野颈侧可疑的红肿,错愕转瞬即逝,很快眉头遮下浓阴。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蜈蚣引发的修罗场。
蜈蚣:感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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