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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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惊野看到了南姝手上与南芮绮相同的包扎。
同样的位置,会有这么巧吗?
“惊野,我记得你喜欢吃芋泥和麻薯对吗?”觉察到危机感的南芮绮在耳边喋喋不休,好像在争取他的注意力。虽然温婉美好,却也藏不住那拙劣的殷勤,“我家新来的厨师,祖上是御厨哦,能做好多宫廷茶点,你不是喜欢吃糯的嘛,我可以问问他。”
傅惊野只看着少女清凌凌的双目。她两只手叠在他所坐的沙发扶手上,欢喜地望着他,腰身窈窕。
他却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站起身两只手按在南芮绮肩上,“我去帮你讨公道。”
说完,就朝南姝走了过去。
伪装面具扯下,露出原本阴冷面目。
“看起来病好了?”
南姝知道傅惊野存在,但并不想搭理他。
傅惊野嘴角弧度更加深刻,在前方拦住她的去路,“海马体烧没了,不认识我了?”
南姝在他宽阔的阴影下,原本脸色冷漠,但某个瞬间,她忽然眼眶水波粼粼,茫然无措着低眉垂眼。
“我、我确实是和你不大认识……”
傅惊野习惯了阴沉的脸上,终于可喜可贺地呈现出不同的表情——荒谬。
他揣着兜,弯下身,逼近南姝回避的脸,“吃错药了?”
南姝不回答他,只是鸦睫颤动。
她仍在病中,脸色苍白,小巧的鹅蛋脸更是瘦了一圈,形销骨立的身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南姝只需落下视线,微微侧肩,突出黛眉下那内勾外翘的眼睛,半遮半掩那眼底清波婉转,浑然天成的一副古典画卷姿韵,自动就能为她添上慌张无辜的□□。
分寸得当,只有柔弱而未有怯懦。
傅惊野正思考她这又是个怎么个路数,接下来的发展就让他懂了原故。
“惊野,你怎么也在这儿?”
陆星盏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看着他和南姝的目光满是揣测。
好像唯恐和傅惊野扯上什么关系,南姝捏着绸裙绕到了陆星盏的身边,努力压制下恐惧,抬眸眼神柔和,“上次你说有一段无论如何也弹不下去,现在怎么样了?”
陆星盏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傅惊野,到底还是对那天南芮绮成人礼上发生的事情有所介意,望向南姝时眼中的光彩冷淡了些。
“已经差不多了。”
“那就好。”
好像两人各有各的耿耿于怀,再不复从前相见时的热烈。
傅惊野静望着面前的南姝和陆星盏,眼睛里的黑雾风卷云涌。
好一出郎情妾意,欲语还休。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被南姝婊了。
也是惊奇,这是头一个敢当着他面婊他的。
“惊野,好久不见了,来南伯父这里是为了时暮哥吧?”
陆星盏自认为和傅惊野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纵使最近生疏了,再次碰见也不能无礼。
傅惊野却没有陆星盏这么讲规矩了,眼睛明目张胆地把南姝看着,好像要拿把火烧了她,“那不然呢,我又不认识某个人。”
说罢就转身,好像多待一秒就会被愚蠢传染,走时瞥了陆星盏一眼,眼角充满嘲谑,“当然是我哥让我来的。”
以那样的神色说出的话,真的有可信度吗?
这让在场人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南芮绮听说傅惊野要给自己讨公道,所以刚才紧跟着傅惊野后面来的,但这番下来,她非但没有看到傅惊野在为她讨公道,甚至时至现在连基本状况都没搞清楚,一个字都来不及参与。这让她就像个看热闹的老大妈,多少还显得有点贼眉鼠眼的。
傅惊野走了,只剩下南姝和陆星盏,南芮绮自然不允许自己再如此没有存在感。
“阿盏,你是来接月白的吗?”
南姝情绪低落似的,往前走了两步,好像是要上楼。
陆星盏余光掠了南姝一眼,大概是觉得这终归与自己无关,就很快收了回来,温雅地望着南芮绮笑,“对,我本来是接妹妹的,但快到这了,月白才跟我说之前她拿丢了东西,回了趟家。现在还没开始跟你讨论。”
南芮绮显得十分大方,“正好啊,还没吃饭吧,等会一起吃。”好像自己比南姝更了解陆星盏那样,兴致勃勃地说了好多有关演奏的知识,无意中对他展示着关注,“对了,你知道laurence在潼城剧院有两场慈善演奏会的事吗?说是突然出来的消息,先前大家都不知道。我之前有听你提起过这个人,就把这个事情跟你说了。”
陆星盏果然有了些兴趣,“多谢,我确实还没得到消息,如果没有你跟我说,可能得错过了。”
南芮绮佯嗔,“我们什么交情,跟我客气呢。”
她还想要说点什么,大厅前方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
里面没开灯,有些黑,看不见南姝的身影,这模糊的一团阴影同时也映入了陆星盏的眼睛。
南芮绮继续要说什么,但陆星盏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了,“小琦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一些事情要找陆月白。家里还有其他客人,想来你也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南芮绮正想说她不忙的,陆星盏已经绕过她走进大厅深处的阴影。
偏厅外面一圈木质半敞式回廊上,南姝细白的脚无声地踏着地板。
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
迟暮时云雾散开,晚来的阳光呈现昏橘色,从侧面的林场直射南姝,她在光的深处,却感受不到来自她身上任何一丝生机,像一只森林里的雪妖,展望着鹅毛纷飞时,满世界的空茫。
当风吹乱纱帘,一条毛毯从背后裹住了她
“不是病还没好吗?怎么还跑到这里来吹冷风。”
南姝回头望见陆星盏忧虑的眼睛,裹紧了身上的羊绒披肩,温婉地微笑,朝他致谢,“抱歉,让你担心了。”
分明是山里出来的可怜女孩,却为了让自己能够融入豪门世家,将礼数打造成枷锁紧紧拷着自己,一分一毫都做得那样完美,但也就是完美,让人反而觉得生硬。
可这丝生硬,又恰恰显示出辛酸。
不知是一种心疼,还是一种来自于她疏远的不自在,陆星盏眼中再无谦和,“不是想去慕英吗?如果身体养不好,那要多久才能去上学。”
好像是故意听不出他背后的意思,南姝反问,“那——有说我是哪一个班吗?”
“不出意外,国际一班吧,毕竟你也是南家的孩子。”陆星盏的视线有一刻落在了别处。
南姝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拢着毛毯,从下方紧张地望着陆星盏的眼睛,“你呢?也是国际一班吗?”
陆星盏微顿。
南姝恰如其分地一怔,赶紧低下头,脸颊绯红,“是、是听你说毕竟是南家的孩子,我才想会不会陆家也是按这样……”
“嗯。”好像心情明亮了些,陆星盏望着南姝的眼中终于有了笑,“我也在,而且我是班长,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南姝的脸也跟着有了光彩,“真好,我还在担心,初次去到慕英什么人都不认识该怎么办,会不会被孤立呀什么的。”说着这话就好像曾经历过那般,反而有些不以为意,朝着陆星盏像只小动物那样,灵俏地歪了下头,“如果我跟他们说我认识陆星盏,那么没人敢欺负我吧。”
陆星盏听出她故意奉承自己,戳了下她的眉心,“枪打出头鸟,我的名号可是很响亮的,小心招人嫉妒,反而被人欺负。”
南姝开心地抿抿嘴,小小地说了一声,“别人欺负我,那不就有你的用武之地了嘛。”说罢仰起头看了陆星盏一眼,美目弯弯。
陆星盏不置可否,只是看向前方轻轻地笑了。
等快要到了餐厅,孟筱枝看到了他俩,先是愕然,但只是亲切地说了一句,“快吃饭了哦。”
南姝应了,就要走过去,陆星盏忽然想起了什么,暗地里拉住了她的手。
“南姝!”
南姝不解地回头望他,又有些微微受惊他突然的相握,“怎么了?”
陆星盏好似也注意到了,触电一样松开了少女柔软的手,“下下周末你有空吗?之前跟你提过的乐团,里面的首席会来潼城开慈善演奏会,想去听一听吗?”
南姝一时犹豫,“下下周?”
站在暗处的陆星盏听见了自己撞击胸膛的心跳。南姝的答案未出,她思索的时候,时间的流速好像变得异常缓慢。
“我好像……”
“阿盏,你去哪里了,你妹妹到处找你呢。”南芮绮说着就走了过来,拉起陆星盏的手往前带。
陆月白也横着眉跑了过来,“哥哥!不要乱跟人说话!”故意内涵南姝,大力拽着陆星盏另一只手臂。
身不由己地走了几步,身边是南芮绮甜蜜轻柔的玩笑声,陆星盏却回头看了眼南姝的方向。
他还没有得到南姝的答案。
纤弱的姑娘如今已经退到了楼梯阴影里,眼眸低垂,看上去好像也因此有些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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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餐厅热闹起来,南姝无波无澜地,就着阴暗清冷的楼梯慢慢上走,系统在脑子里作呕。
【南芮绮这也太低级太明显了吧,就算再明目张胆,也不能直接去握男孩子的手啊,而且还几乎指缝相扣了我淦!】
南姝对系统的吐槽没有任何回应。
她有些胸闷气短。
本来就生病,下来走了几步之后,好不容易养好的精力就被耗光了。
【你这就回房间了吗?等下吃饭怎么办?】
南姝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脑海里跟系统说话:【总有借口。】
周围的空气流动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南姝灵敏地觉察到,但还没采取应对,那人先一步将她反手扣在了墙面。
原本南姝是想反抗的,但她认出了傅惊野的气息。
这人狡猾,贸然采取行动,讨不到好,还会暴·露点别的什么。
“你干什么!放开我。”
南姝现在是虚弱的,连生气也如若游丝,傅惊野贴近她的耳鬓,往前欺压一分,隔着单薄衣料下那副属于少女的骨骼,纤细脆弱得惊心,像片微微一碰就会碎掉的薄冰叶子。
“看来误会是解除了,开始约会了是吗?我倒是也想接受了一下音乐的洗礼,看看是不是听了马上就能上天。”
南姝绢裙皱了,恼怒地用肩头隔开他,“你发神经自己找别人,我没空理你。”
她稍稍一动,傅惊野却趁此将捁住南姝手腕的力道松开,转而从后面将她抱在了怀里,青年宽阔的身体就像坚固的牢笼,他甚至没有用力,南姝就已经动弹不得。
“利用我的时候就有空了。”傅惊野贴往南姝颈项的气息滚烫,“你的养母有没有教过你,人要知恩图报。”
南姝双目睁大,妨似有什么刺进了神经。
也就在这时,随着步子的逼近,响起来陆月白挑衅的声音,“南姝,这个时候了,还要胆小地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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