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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如出一辙


在办公室挑了自己几句刺的孟广思,私底下却给他发了晚上详谈的短信。孟盛夏处理完手头的事,又追踪了一下街区那边的拆迁情况,这才匆忙赶往了孟广思的公寓。

        到了那儿,他还等了二十来分钟。孟广思这个工作狂显然差点忘了他们还有约,大概是一拍脑袋回想起他们的约定,这才匆匆赶回来。

        “哥,我能进去吗?”杵在门外的孟盛夏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礼貌地问询到。

        “进来啊,”已经脱下风衣和皮鞋的孟广思转身,有些疑惑地反问到,“傻站着干什么。”

        “哦哦。”孟盛夏有些吃惊,愣了一会儿才跨过门槛,又转身关上了大门,“哥,要戴鞋套吗?”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公寓时候孟广思焦躁的模样,那时候对方对他可是嫌弃至极,只是念及孟依斐的面子,没有把他扫地出门。想到孟依斐,孟盛夏的眼神黯淡了,可这时候回想起那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他逼着自己把注意力转回现实,看到孟广思弯腰打开鞋柜,从里面取出了什么。

        “拿好。”孟广思抽出一双一次性拖鞋递给孟盛夏,“你的鞋放这就行。”他指了指鞋柜前的空间,示意孟盛夏把自己的鞋子搁在那儿。

        从前那种不容异物入侵私人空间的洁癖,似乎奇妙地从孟广思身上消失了。孟盛夏连忙接过拖鞋换上,跟着孟广思往客厅走。

        孟广思甚至主动开口问到:“喝水吗?还是给你倒点饮料?”

        饮料?孟广思从前可一点儿不沾这玩意儿,更不会主动客套。孟盛夏想了想,说到:“茶?”

        “晚上不怕睡不着?”孟广思调侃到,“你睡眠这么好啊。”

        “呃……”孟盛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看似正儿八经的堂哥也会开玩笑。

        “给你煮点牛奶。”

        孟广思笑了笑,转身先往流理台去了。孟盛夏还是头一次从自己堂哥脸上看到笑意,今天他已经遭遇了两件让他大吃一惊的事了,他不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加糖?蜂蜜?”孟广思甚至问了他的偏好,孟盛夏马上接话到:“不用不用。”

        孟盛夏惴惴不安地在餐桌边坐下了。他四处打量,发现了一些微妙的物品。

        并列排好的一双马克杯挂在不锈钢的小架子上,看上去可不是出于不同用途买的同款。难道有另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孟盛夏这么想着,扭头去看卧室。

        “烫,你呆会再喝。”

        他身后的孟广思突然走近,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孟盛夏吓了一跳,他吸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胸膛应到:“好。”

        “看什么?”孟广思冷不丁地问到。

        他确实没看到什么,关上的卧室门阻隔了他的视线。但被孟广思察觉了自己的小心思,还是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哥,你是不是……”

        “我是什么?”

        “就,那什么……”是什么样的人呢?孟盛夏难免有点好奇。在他看来,孟广思这样的硬骨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啃得下来的。

        “别猜了。”孟广思放下杯子,在桌边坐下。他轻轻带过这事,提起了更为重要的问题,“你今天在会上提的事,今后别再说了。”

        “我只是有点心急。”孟盛夏举手,做出投降的动作,“下次不会这么冒失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他“搭救”了同事这件事,似乎在omega里树立了一个不错的形象。至少会选择和alpha避开的omega们,并不排斥他的接近,甚至还会和他谈论起一些公司的琐事来。就像是对待一个弟弟一样,他们甚至会给予他不少公司生活层面上的指点:“一起吃饭,听他们聊起这事……”

        孟广思没有掩盖自己的惊讶,他挑了挑眉,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拆迁那边,你怎么想的?”

        牧周文给他透露的消息,让孟盛夏节省了不少功夫,他及时调整了自己的策略:“我想请他们……一起上节目,好好聊聊。”人群总是围绕在领头羊的周围而采取行动,大多数人的观点摇摆不定,取决于领袖们的意见;而没有白纸黑字或是其它证据作证的谈判,领袖们随时都可以反悔。电视节目这样的平台,不仅能够让双方保持冷静,对于他这样自信于侃侃而谈这回事的人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节目?想好是哪家了吗?”

        孟广思好像在质疑他的想法是心血来潮,但孟盛夏立马继续补充到:“地方台。我已经和电视台咨询了,只要拆迁户那边同意,他们会把其它节目的档期推一下。”拆迁这回事恰好直击地方台最关注的市民关切的“身边事”,加之最近各方媒体和自媒体的焦点都是持续报导拆迁的种种事项,这种热点主动送上门,孟盛夏想不出地方台会拒绝的理由。

        “你想好让谁去了吗?”

        “我正在商量。”

        “你自己去?”

        孟盛夏眨了眨眼睛,困惑到:“怎么了?”

        “你这张脸只会分散人的注意力。”

        “啊?”

        孟广思叹了口气,手指敲打着桌面解释到:“我不想节目播出以后,看到大家都只关心你是谁。”

        孟盛夏脑子转了转,终于明白了孟广思的意思。他从小习惯了万众瞩目的关注,但容貌这回事,有时候反而导致节外生枝。他从前为自己的外貌洋洋自得,开始工作之后才渐渐发觉了这点不便:“我明白了。”

        “时间定下来以后,把你了解到的情报写好给我。”

        “哥,你是说……”

        “我去。”孟广思接过话茬,应证了孟盛夏的判断。

        “谢谢哥,我回去就写。”孟广思愿意揽过这事倒是出乎预料,孟盛夏欣喜地道谢到,“什么时候请哥吃饭。”

        “不用了,”孟广思摇摇头,指了指桌上的杯子,“把牛奶喝了就回去吧。”

        孟广思还没有完全适应他们的关系改善,孟盛夏识趣地喝完牛奶就选择告辞。热的饮品灌进胃里,他感觉浑身发烫,于是扯开了自己的衣领。他们一道走到玄关,送他离开的孟广思瞟了瞟他的领口,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你快要结婚了,”孟广思冷冷瞥了他一眼,低声说到,“别成天拈花惹草的。”

        孟盛夏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马上发现了孟广思态度骤然改变的理由。牧周文情/动的时候在他的锁骨留下了齿痕,此时已经化作淡淡的淤青,虽然算不上明显,却也十分碍眼。孟盛夏掖好自己的衣领,讪笑到:“我走了,哥,早点休息。”

        他头也不回地往走廊窜,唯恐孟广思追问起它的来源。

        ……

        孟盛夏一路上都在回想孟广思的表情。孟广思的眼神冰冷,像是要审判他似的;换了从前,也许他会和孟广思大动干戈,可如今他只觉得迷茫。

        “你要结婚了啊!”

        牧周文泫然欲泣、悲愤地质问他这句话的画面,仍旧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牧周文如今如此顺从他,会让他感觉舒服一点吗?孟盛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理智告诉他,在旁人看来,牧周文现在和自己的关系就是不清不楚,而牧周文的高自尊,一定无法忍受这样的耻辱。可他的心在说,他欣喜若狂。

        就如同他锁骨这枚淡色的斑痕,即便是再轻微的痕迹,只要是牧周文愿意在他身上留下来的,他都祈求能够维持得再久一些。只要牧周文能够呆在他身边,他宁可装作对对方的心思一无所知。

        孟盛夏现在不再住在b大附近的公寓里,而是搬到了母亲留下来的市中心的房子,方便工作的通勤。这个陌生的住处像是城市钢铁森林中的一块洼地,被四周矗立的楼房所包围。他从车窗望出去,目光穿过高楼大厦向上看,只能看到一弯月牙被钢筋水泥的高楼挤在那狭小的缝隙当中,撒下泠泠的月光。

        下了车,孟盛夏又在小区的步行道上踱步了一会儿。他走在月光下,开始胡思乱想。

        孟盛夏很清楚如今能够强留牧周文,不过是因为牧周文母亲的病情,因为牧周文还是经济无法独立的学生。牧周文假装的驯服,大概正是抱着忍耐总有一日解脱的期待——很快牧周文的大学生涯就会结束,那么之后呢?牧周文没有理由一直呆在z市。工作?升学?孟盛夏隐约记得,牧周文想去n市继续研究生学习。到那个时候,牧周文想去哪儿都是他的自由了,而他能够坦然地放手吗?

        想把他锁起来啊,他一定会给牧周文自己能够提供的最好的条件。可是他做不到,孟盛夏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甚至在工作的闲暇思考过这个问题,为那种可能性想入非非。最后逼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也是出自“做不到”这样的现实考量:今时今日不比从前,现在的监控系统覆盖范围遍布整个大街小巷,一个大活人的失踪,怎么可能不会引起怀疑?

        他终究做不到像白衍那样……孟盛夏忽然有些理解自己父亲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做了。不论对方有多么憎恨自己,当能够占有对方的时候,又有什么所谓呢。

        孟盛夏为自己突然的感同身受感到厌烦。他从前无法理解白衍的所作所为,可撇开他们逐渐和缓的关系不谈,年岁越长,他越是能够体会到他身上的确流动着男人的血。谎言,背叛,堪称偏执的占有欲……他无法阻止他们之间越来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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