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按司法程序，那些声称在医学美容手术后毁容的原告们需要到法律认可的医疗机构做一次医学鉴定以证明这场医疗事故的责任方是南城医学美容医院和主刀医师许莉娜。三灵私下跟随这些原告，试图用法术斩断受害者们和妖鬼的联系，然而成效甚微，只有两三个深知自身体质可能会影响到治疗效果的受害者成功摆脱了妖鬼的控制，脸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恢复痊愈。这样一来，白梦瑶便肯定了妖鬼也不是全能的，它只能操控那些对意料事故深信不疑的受害者们；而受害者们越是觉得是许莉娜的责任，那妖鬼就越能全方位地操控她们。

        郝赟带着律师团仍在讨论官司的辩论点，尝试用自己的人脉争取到许莉娜成功手术案例的病患们出庭作证，并请许莉娜的导师、同事等为她的职业操守和人格作证。顾疏麟在调查羲和堂在南城崛起的背景和许莉娜医疗事故中也察觉到这件事的背后各种不对劲。作为南城信息网的把控人，他竟然无法深挖羲和堂背后真正的资助人，看来对方一开始就在防着自己。羲和堂的选址偏僻，是崇光亲自出面买下的，其中并未涉及其他人；往来的香客多是上流圈子的阔太名媛，问的都是财运、桃花、家宅之流，大多是同一个小圈子里的，看不出其中是否有跟崇光往来特别密切之人；再调查这个小圈子，那些阔太名媛多是看不起白梦瑶的出身，又嫉妒她爬上了郝家大少爷的床一步登天，但这种单纯的鄙视也不能说明什么，具体还得深挖其背后复杂的人际关系。查来查去，顾疏麟发现钟善郎的太太和傅芝兰也属于这个小圈子，如果非说这个小圈子里谁跟白梦瑶有什么深仇大恨，那钟善郎和傅家兄妹绝对算得上是嫌疑最大的。推想合理，只是当下没有确凿的证据，顾疏麟吩咐属下切莫打草惊蛇，继续暗中去查这些名流们和崇光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

        在这段时间里，白家人深居简出，就连白梦瑶闲暇之余也是在家闭关深修。主子严阵以待，三灵也不敢懈怠，各自灵修，就连白皓轩和馨儿也开始打坐修炼。郝赟回到家见此场景只好找了个位置打坐闭目养神，后来被出关的白梦瑶看到，追问之下他才无奈说道：“你们一个个都在打坐修炼，搞得我像个异类似的一点都不合群，也只好意思一下了。”白梦瑶啼笑皆非，殷勤地表示近日他为嫂子的案件奔走辛苦了，并为他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餐以示褒奖。

        心里有了底气，白梦瑶决定在法院初审前试着跟妖鬼交手。她隐去身形来到目前与妖鬼有着最深联系的王太太身边，循着香味确认了鬼隐蛾的位置。躲开层层监控摄像头，他们在豪宅花园外找到一处隐秘的地方，用法术把王太太身边的鬼隐蛾吸引过来了。白夜引弓发箭，鬼隐蛾敏捷地躲开了箭，在空中肆意飞舞，撒下一片磷粉。子夜连忙张开了防护结界，避免众人沾上磷粉被鬼隐蛾所控。白夜再次发箭，蕴含灵力的利箭对灵活闪避的鬼隐蛾穷追不舍，最终箭头穿透了它的身躯，鬼隐蛾直直地掉落在地，随着灵力造就的利箭一同消散了。正当白梦瑶怀着一丝希望以为能就此斩断王太太和妖鬼之间的联系时，洒落的磷粉与之前一样，重新凝聚为一只新的鬼隐蛾。凛夜眼疾手快，用水符攻向那只新的鬼隐蛾，它扑棱了几下翅膀倒在了积水里，轻盈的翅膀也被水的巨大吸力牵制无法动弹。白梦瑶等人明白这只是暂时控住了鬼隐蛾的形体，常规手段无法彻底杀死这种以鬼魂为主体的妖异。

        正当白梦瑶研究如何才能有效杀死鬼隐蛾时，那只被积水控制了行动的鬼隐蛾突然挣脱了水的吸力腾空而起，朝白梦瑶洒去金灿灿的一片磷粉。万幸子夜反应够快，迅速张开了防身结界挡下了磷粉。见此计不成，鬼隐蛾突然分为了十几只，环绕这白梦瑶等人的结界翩翩起舞，空中磷粉飘洒，就像下起了金色的雪一般十分好看。白梦瑶自然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一美景，她清楚这是崇光在遥控鬼隐蛾对她发起了攻击。此时磷粉遍布，鬼隐蛾们纷纷化成火苗点燃了磷粉，结界四周一时烟雾弥漫，无法看清外面是什么情况。三灵警戒，白梦瑶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烟雾散去，一时不敢妄动。

        “小梦、小梦！”烟雾中，许莉娜的身影虚弱地出现在白梦瑶面前，发现四周异样后惊慌失措地想要扑倒白梦瑶身上，却被结界挡住了。“小梦，这是哪里？咳咳，这烟雾好呛，我好难受，你帮帮我，救我！”

        白梦瑶双拳一紧，一想到鬼隐蛾的特殊技能便忍了下来，转头问凛夜如果放任外头的鬼隐蛾不管，许莉娜会不会真的被这烟雾侵扰？凛夜让她专注，小心这是崇光的计谋，好让她分神被找到弱点。

        结界外的许莉娜仍在绝望地求救，白梦瑶的手机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看是白振华的来电，白梦瑶忙不迭接通了。“老白，是不是嫂子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莉娜突然咳嗽不止，像是被什么呛到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我们用了很多办法都止不住……你是不是在办正事？”对于白梦瑶的未卜先知，白振华先是愕然，随即想到了灵学范畴。“如果不方便，等你有空了给我回电。”

        “……我知道了，你们照顾好嫂子，我马上回来。”白梦瑶挂断了电话，看向结界外那个假许莉娜的眼神变得凌厉，用心念对三灵下了命令。

        子夜在结界开了一道缝，白夜和白梦瑶用风符通过这道缝了驱散结界外的烟雾。就在烟雾散去期间，假许莉娜疯了一般冲上前想要抓住白梦瑶，奈何缝隙太小，手没办法完全伸进结界内。凛夜冷冷地看着她，抽出了灵剑蓄势待发。远处督战的崇光狂喜，要是让他们自家人互相仇视残杀就再好不过了，于是用意念催动鬼隐蛾幻化的许莉娜破开结界，对白梦瑶下手。结界破裂的瞬间，凛夜瞬移到假许莉娜身后，却没有如崇光预料的用上灵剑，仅用一记手刀狠狠劈在她的颈后。假许莉娜软软地倒了下去，落地时恢复了鬼隐蛾的真身。就在崇光还没来得及反应前，白梦瑶一行人急忙撤离。

        “白梦瑶，这次侥幸被你逃了，下回交手便是你的死期！”离开王太太的豪宅已经有一段距离，白梦瑶的耳边仍听得到崇光从远处传来恶狠狠的叫嚣。此时的她没有心思去管崇光的乱吠，一心赶着回家探视许莉娜真身的状况。

        当白梦瑶进入白家大宅时，许莉娜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白振华叙述了从许莉娜发病到突然昏厥的经过，白梦瑶也把刚刚对战的情况告诉了他。

        白振华皱眉：“那可真是棘手了。阿瑶，我不懂道术，但交战中你要以保障自身安危为先，之后再来考虑其他人的安全。”

        “我受点伤倒没什么，关键是你们。”白梦瑶浅浅叹气：“今晚的试探也不算全无收获，但下次交手就是生死决战，我一定不会让崇光得逞的。”

        “阿瑶，我知道是难为你了。如果妖鬼幻化成我的样子，你不必顾忌，大胆下手便是。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够了，最紧要的是你们没事。”

        “……老白，你是存心让我下半辈子都活得不痛快吗？”白梦瑶瞪了他一眼：“行啦，我自有分寸，你就安心吧！”

        “阿瑶！”白振华无奈地看着她：“不管输赢，尽力就好……记住，一定要活着回来！”

        白梦瑶沉默许久才点头应下。

        回到家里，白梦瑶与三灵在书房里开了个作战会议，商讨如何彻底摧毁妖鬼与受害人的联系，如何真正斩杀妖鬼本体，如何断绝与崇光之间的恩怨。“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凭正道的力量根本无法杀死妖鬼，一旦它幻化成人，我们就更加被动。”

        凛夜忍不住打断她：“难道你一上来就打算动用高家秘术吗？”他知道主子介怀，所以不敢直言邪术，仅以高家秘术代替。

        “我不知道崇光还有什么后招，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办法。”白梦瑶坚定地看着他：“我不会让我的家人再受伤害了，战场上多拖一分钟就会有无尽变数。以邪制邪或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一定是最快的途径。”

        接着她制定了一套作战策略，三灵谨记在心。等作战会议结束后天色已晚，白梦瑶从书房出来便看到饭桌上摆好了菜肴碗筷，而郝赟正在客厅陪着白皓轩玩耍。“好运哥，你回来了？”

        郝赟瞥了她一眼，柔声让白皓轩收拾玩具准备吃饭，起身一把拉起白梦瑶进了书房。“白梦瑶，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白梦瑶了然，大概是他刚刚经过书房时听到了一些。“我当然知道，生死决战，谨慎些是应该的。”话音刚落，一道拳风擦过她的左边脸颊，随之而来的是闷闷的撞击声。

        郝赟的右拳捶在墙上，咬牙切齿道：“就非得拼命不可吗？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我就什么都帮不上你了吗？”

        白梦瑶微微震惊，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柔声道：“这次是我和崇光的私人恩怨，不得不战。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之后我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

        “交代后事吗？”郝赟冷冷道：“为什么你总喜欢用极端的方法解决问题？前世也是，明明玄二公子要带你离开高家了，你却选择玉石俱焚！你说喜欢他，也说过喜欢我，难道这就是你对喜欢之人的回馈方式吗？你真狠！”

        “好运哥。”白梦瑶把他的右拳握在手里轻轻揉着：“我喜欢你们，所以不想因为这份喜欢而让你们陷入无尽麻烦中。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的，没有必要把你们也牵连进来。”

        “牵连？只怕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以为你很伟大？这不过是你自私自利的想法而已！”

        白梦瑶一言不发，用一个深吻直接堵上了他的嘴。良久，两人缓缓分开，白梦瑶才讪讪道：“我知道我是一身缺点，既然是前世带来的那这辈子大概也改不了了，你既然介意就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吧！要忍受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循例我还是要谢谢你多年来的包容。”

        “……白梦瑶，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这么猖狂！”郝赟狠狠地把她抱在怀里：“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是个有怪癖的人，喜欢的就是你的自私自利。”

        “既然你有这种怪癖，那你还提什么要求，给我老老实实听着就好。”白梦瑶毫不客气地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落座红木长椅：“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有十足把握，我交付给你几件事，你要记得。”

        郝赟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才道：“你说。”

        “万一……你要替我看顾好白家，主要也是照顾老白百年，等两个小辈成年就好；代我抚养轩轩，我的所有财产由你掌管，以后都留给轩轩；还有馨儿……”白梦瑶跨坐在郝赟腿上，挽着他的脖子，额头紧贴着他的额头，放柔了声音道：“我本来打算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和你把她生下来的，可是现在计划跟不上变化，我想要采取一点医学手段，万一……”

        “我明白。”郝赟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扶着她的腰轻声道：“不会有万一的。”

        “希望如此，但还是有个后招我会安心些。”在白梦瑶的再三请求下，郝赟同意了。“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疼馨儿的，必不会使她无所依靠。”

        “那我就放心了。”白梦瑶从他身上爬起来：“吃饭吧，大战之前可要养精畜锐。”

        两人牵着手出了书房，见白皓轩仍在客厅里玩着。“轩轩，刚刚干爹不是让你收拾好玩具准备吃饭了吗？”

        白皓轩摇摇头：“我不饿。”

        “白夜已经喂过了吗？”白梦瑶望向白夜，只见她摇头示意没有。“没喂过你怎么就饱了？小孩子不能撒谎哦。”

        “狗粮。”白皓轩笑眯眯地指向白梦瑶和郝赟。

        “我的天！你怎么可以抢饭团哥哥的饭吃？”白梦瑶赶紧上前查看饭团的食盆。

        “不是饭团的狗粮，是你们的狗粮。”凛夜无奈解释道：“刚才他扒在书房的门缝看了很久才乐呵呵地捂着脸跑开了。”

        白梦瑶和郝赟略微尴尬，忙抱着白皓轩上了饭桌。“不饿也得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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