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修罗九试炼

迫于压力，云子渊收回撑地的双手，保持着一膝着地的姿势，看似恭顺沉默，但鬼牙却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在她的视角可以看到，云子渊双手搭在膝上，着地的右膝微微发颤，那是肌肉极度绷紧的迹象。

“这倔小子，我都能发现你的猫腻，难道你以为能瞒过修罗神将吗？”

原来，云子渊并不是真的单膝跪地了，在衣衫下摆的遮掩下，云子渊的右膝事实上只是贴近地面而已，离地犹有一线之隔，并没有真正着地。

“哼！”

一声怒哼，如惊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中炸响，众人颤抖着身体，惴惴不安，实力稍弱之人的耳中甚至流下了鲜血，只是尽管如此，所有人都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不敢稍动。

“完了完了，神将果然发现了！你小子还真就不怕死啊！”鬼牙叹了一口气，她对修罗神将的脾性手段都相当了解，这声怒哼在鬼牙看来，就已经是宣判了云子渊的死刑。

然而出乎鬼牙预料的是，一声怒哼之后，修罗神将只是深深看了云子渊一眼，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举动。

“这怎么可能？！”鬼牙倏地抬起了头，很是复杂地看了看云子渊，又很是不敬地看了看半空中的修罗神将，眼中满是不解。

修罗神将对鬼牙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抬手一挥，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起来吧。”

噌的一声，云子渊极为麻溜地站起身来，速度之快，让鬼牙瞠目结舌。这不仅仅是因为云子渊极为厌恶被人强迫下跪的感觉，更是因为，如果再跪下去，他的右脚就要失去知觉了。

“人已到齐，修罗殿将于明日辰时正式开启，届时还将会进行第一道修罗试炼，试炼的具体形式将在明日开启修罗殿时告知，还请诸位今日早做准备，散。”

修罗神将说完，便飞回到修罗殿上空，凌空打坐，从其身上发出一道光柱，将修罗殿笼罩。

“是！”

众人齐声一拜，弯着身子，恭敬地退出了这片广场。云子渊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看见众人往广场外走去，便想跟着人群一起退去。便在这时，明亮广场之外遥远的一片黑暗冰冷的石壁之间，突然亮起了点点昏黄亮光，尤为引人注目。

云子渊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在广场边缘的石壁之上，被开凿出了无数个幽深洞穴，配有石柱、石门，石窗檐，与外界寻常房屋似乎别无二致。而在各个石屋洞穴之间，有雕凿粗犷的石桥相互勾连，石桥上挂着白色的灯笼，灯正亮着，照出灯笼上画出的几抹如血的花。

“这是一个……聚落？”

云子渊快走两步，想要去一探究竟，也许，离开这里的出入口便在那处聚落之中。

只是这时，修罗神将伸手一点，云子渊陡然被禁锢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同时，在云子渊的脑海路里响起修罗神将的声音。

“你，留下。”

鬼牙从云子渊身边走过，看到云子渊如同一根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好奇地在云子渊身前晃了晃手。云子渊是很想向她示意，只是现在他连眨眼的动作也无法做到，像个雕塑一样。鬼牙回头看了修罗神将一眼，然后不再理睬，快步离去了。

人流去得很快，眨眼之后，广场上便只剩下了云子渊一人。

“你的名字？”

“……云子渊。”

“我知道你很疑惑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那你能告诉我吗？”

“不能。”

“……”

云子渊很想转身就走，可惜现在他还被禁锢着，完全动不了。而且他们之间的对话是发生在心神间的交流，即便他转身离开了，也无法中断这场对话。

“我只能告诉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你就要好好接受这里的一切，八年后，你自然就能离开。”修罗神将古井无波的声音在云子渊的脑海里响起。

“八年！”云子渊忍不住在心头大呼。

“我看来我之前说的话你一点也没听进去……修罗殿，是天门培育新一代的地方。在这里，你能得到全神州最好的历练，会有最顶尖的大能指导你们修炼，还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加入天门了？”云子渊突然打断道。

“……是，从今日始，你便是天门的一员了。”

云子渊极力压制自己心内的波动，压制自己的思绪，不想被修罗神将发现自己的过往，只是这个消息对云子渊来说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即便云子渊竭力控制，还是心起波澜，脑海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修罗神将抬眼看了广场上的云子渊一眼，倒是没有多想，只把云子渊的反应视作对加入天门的激动……或是畏惧。

“且慢，我有问题要问。”云子渊有些生硬地强行转移话题，“修罗试炼……又是什么？”

“一个简单的汰弱机制而已。”

……

石壁乃是一片峭壁，高约百丈，广亦百丈，像一面镜屏，四周都是满布苔藓的怪石，而在石壁之上，开掘出了千余所大小石窟，高低错落，颇有奇致。石壁外是一条丈许宽的石桥，兜兜转转，百转千回，将每一间石窟都串联在了一起。

一名穿着黑衣、没有生命迹象的仆从领着云子渊在石桥上绕圈打转，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石壁的最高层石窟处。

“小公子，您的房间到了，请。”黑衣仆从那机械一般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云子渊的耳边响起。

“什么！”云子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间石窟外。

这一路上，云子渊一直在想天门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迷迷糊糊、莫明其妙地成为了天门的一员？这让他有何面目去见云墨山庄的所有人？

“靖玄道长，你到底想做什么……”

……

推开石门，云子渊眼前一亮，只见这间石屋非但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简陋，相反还装饰得异常华丽，只见四壁光洁如玉，里面石几、石桌、石墩之类，俱如羊脂玉一般细润，甚至还有屏风摆设，奇花异卉一应俱全，更显得幽静之中，别有一种佳趣。

云子渊走了进去，发现这石屋不仅装饰华丽，还比他想象的大上许多，他推开了几扇门，分别发现了练功房，书房，卧房，甚至还有一间厨房，这让云子渊很是赞叹。

“这扇门里面又是什么？”云子渊推开了石屋内的最后一扇门。

“啊！！！”

一声尖叫，声震天地，石破天惊，霎时间云子渊惊得肝胆俱裂，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脚下一晃，一脸惊慌，忙扶住墙壁，定了定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向门口。

“这是什么情况！”云子渊从石屋内跑了出来，对着还未离开的黑衣仆从大怒道。

“神将有令，石屋有限，已无空房，所以请小公子与鬼牙小姐将就一屋，将就一晚。”黑衣仆从机械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言既出，黑衣仆从转身便走，留下一脸不忿的云子渊，独自凌乱。

……

“这石屋内干净整洁，我看不出丝毫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老娘爱干净，勤整理。”

“不过你真的连洗澡都戴着面具吗？”

“……老娘乐意，你管得着吗！”

云子渊讪笑两声，不敢再说话了。

“哼！”

在云子渊的对面，鬼牙环抱双臂，脸上的鬼脸狼牙面具看不出来是哭是笑，只是纯然的狰狞，如恶神一般。只是此刻她的发梢还湿漉漉的，有点点水滴在鬼脸面具上流淌而下。

滴答滴答……

气氛沉凝，安静无声，除了滴滴水声。

“咳咳，你知道……修罗殿是天门所属吗？”云子渊终于是被这诡异的气氛击败，主动开口，只是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一如先前与修罗神将对话时一般。

“自然知晓。”鬼牙好像已经消了怒气，语气平和地说道，“像你这样对修罗殿一无所知，却莫名出现在了修罗殿里的人，可不多。”

“我看这里人数极多，他们都是从何而来？”

“被天门寻来、抓来、捡来……怎么的都有。天门不同一般势力，甄选弟子的方式格外残酷，也不知八年，都会是那些人可以离开这里。”

“……可是我曾在外见过三名天门的神将弟子，他们年龄并不大，如果是八年之后才能从修罗殿中走出，那他们又是……”云子渊想起那一日见到的元修能三人，发问道。

“天门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从修罗殿中走出去的，你要知道，八年之后，经过九道修罗试炼，往往只有七八个人能从修罗殿活着走出去，成为天门的预备神将、神官或是别的什么。”鬼牙撩了撩头发，手中腾起一朵火云，一边烘烤湿发一边说道，“所以天门弟子不少，但是只有从修罗殿走出的，才是天门这一代真正最优秀的弟子。”

“修罗试炼……”云子渊喃喃道。

夜晚，云子渊在此住下，鬼牙给他在书房内简单铺了被褥，让云子渊将就一晚。

“明天就是第一道修罗试炼，到时候必然很多人会被淘汰，那是你就有空房子能住了。”

书房内，云子渊并没有立刻就睡，即便已经很晚，外面的黑衣仆从已经敲过子时的钟了，云子渊还是无法入眠。

在书案上摆出两本书籍，一本是无名剑经，一本是神玄九道经。

“难道，这就是神主的功法吗？”

云子渊翻开了神玄九道经，他现在已经是灵武九境的修士了，却还没机会看一看神玄九道经后面的内容，那些他极感兴趣的玄法神通等等。

更重要的是，云子渊想知道自己的先天剑轮为何会停滞不转、裂纹密布，他的剑气失控是否与此有关。

于是，整整一夜的功夫，云子渊都在阅读、修炼神玄九道经，直到第二日辰时，修罗殿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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