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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芊子闻声停下哭泣别转头开对着我。她仔细看我的每一寸面容,似在回想我是谁,然后她似有印象的眼睛一亮,双手握住我的手道:“小英,是你吗?小英?”

  我微微笑着答:“是我,来,喝了这杯水。”

  她正要接过玻璃杯,忽然又怀疑侧过头去:“不,不,你不是我的妹妹。”她抬手打翻我手中的水,“你不是,你是他的妻子,你为什么要嫁我丈夫?……不对,不对,他已经不是我丈夫……”她伤心的已手蒙面。

  一旁的游永也满面痛苦。我本蹲在芊子握起她沾满泪水的手,但她立刻抗拒,用力推我一把。我整个人向旁边仰过去,额角撞在桌角上,只觉眼前一黑,挣扎着睁开可眼睛,听到芊子走刀一般可怖的尖叫:“血,血……”

  游永已经跨一步抱住我:“沉沉,感觉怎么样?”

  我摸一把自己温热的疼得裂开的额头:“我没关系,只是头有点晕,有点疼。”再低头去看我摸过伤口的手,已经沾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液。

  “我要立刻带你去医院。”

  “可是芊子……”

  “我会找佣人照顾芊子。”说着游永抱起我,冲出门去,身后只留下芊子惊恐地惨烈地嚎哭。

  没有想到不远千里去看望芊子竟是这样收场。

  我打着绷带从医院里出来时,游悠然和游母也随即赶到。我头重脚轻,以微笑做为招呼,游悠然向游永询问情况,游母则一脸漠不关心。

  “医生说虽然流了不少血,但伤口其实非常小,很快会长好。”

  “会不会留疤痕?”我紧张问。

  游悠然忽然笑得几分慈爱:“不在意伤势反而在意疤痕,女孩都这样爱美。”

  一旁的游母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芊子怎么样?”

  “芊子她……”刚被驱散的愁云又回到游永脸上,“今天佣人不在,芊子没有吃药,病情似乎有些严重。”

  “她的精神,是不是不太好?”我望着游永细声问。

  “自从那次手术以后,她的记忆虽然恢复,但是情绪忽好忽坏,动辄大吵大闹,已经失常。后来长期服用药物治疗,身体对药物有了依赖性,整个人也变迟钝,于是她多次尝试戒药,可不但没有成功,病情反而一次比一次恶化,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只有用过那些药丸才能正常一点。其实她今天的样子,已经算好很多,吴英把她接出修道院的时候她已经疯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游永说不下去了。我想他一定在自责,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游悠然用有力的手掌按住儿子肩膀,安慰道:“过去事,不要再想了。芊子的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并不是你的错,并且你一直照料她,已经尽责。现在,你又有新妻子了,应该好好对待沉沉,做一名合格的丈夫。”

  他叫我沉沉,是一时失口吗?不仅我听的心惊肉跳,游永和游母也呆住,游悠然却从容的笑对着我:“从现在起与我们是一家人了,不介意我这样叫吧?”

  我怔怔的看着貌合神离的一家三口,木讷地晃一晃头,猜不透他心思。游永对视着身材伟岸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置疑和冷静,游母敌对的看我一眼,忙挽起丈夫的手臂做亲密状。这一家人每一位都心思深沉的看不到底。

  顶着沉甸甸的脑袋回到卧室时已近午夜。

  游永令佣人送来一些食物,他一反常态殷勤地把蛋糕端到我面前。我抱着枕头打量他:“为什么忽然对我格外好?”

  “因为父亲警告我要对你好一点,沉沉。”最后这声沉沉故意说的很重,似别有意味。

  “我怎么听不出是警告?伯父是在安慰你。”

  “安慰?”他冷笑,“你不了解那个人。”

  “是,我不了解,我只知道伯父视我如同亲子女,警告也好,安慰也好,伯父明白的心思的,所以他才这样说,”我微愠,“如果他不警告,你会怎么做?你准备怎样放置我与芊子的位置?”

  游永语塞。他忧郁的说:“沉沉,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对芊子如同你对你的那一位男友一般,除了责任什么也什么。现在的她是我一手促成的,那些前因后果,让我必须承担许多不想承担的东西,你能明白的吧?”

  我脑中出现一片倒影,与许剑的混乱的感情片段在倒影里摇晃。然后我彻底体会了游永当下的心情,我走到他面前抱住他脖子。

  “是的,我明白。”我轻轻道,“你还记得那时候你怎样开导我吗?你说,过去的就它过去。”

  他释怀的笑了:“就像父亲说的那样,现在我有了新的妻子。”我想一直以来我们是互相理解的,游永喜欢我的懂事,他歉意地抚着我头上伤口,拥我入眠。

  拆绷带那天也是游家私人医生为我服务。他颇有点老顽童的脾性,对头缠白纱布的我打趣:“亚洲女郎何时变身非洲木乃伊了?”

  “木乃伊缠满身绷带,简直像被车撞过,被火烧过,被咒我,我们中国人可迷信呢。”

  老医生开怀大笑:“连迷信程度都非常相似。”说话间他已经利落的将绷带取下。

  “谁?”我一边举着小镜子担忧地看发迹处留下的小小痕迹。

  “我对你提过的那个日本老友,”他也仔细观察我额头,“或许会留下疤痕,但形状还不错,像朵嫣红的小花。”

  真是恼人,为什么伤过总要留下或大或小的痕迹?抹不掉擦不去,像是永远提醒我们那份曾经的痛。

  我干脆丢下镜子不理它,向医生打听道:“那位日本人有什么故事吧?”

  医生又呵呵笑:“你该问游悠然,我可没权利讲给你听。”

  “为什么?”我好奇。

  但医生挥挥手道再见,扔下我一个人顾自走了。我撇撇嘴碎碎念着:“应该问吗?”

  这时游悠然推门进客厅。他见我除了绷带一个人呆坐在沙发里,随即问:“游永呢?没有陪你?”

  “伯母叫他去见几个合作商,我的伤一早好了,工作要紧。”

  游悠然满意的一笑,盯着我额头:“吆,这种小伤口居然留下疤痕,像朵花一般的疤。”

  我对他笑:“刚才医生也这样说。”

  “他?”这次游悠然背起手哈哈笑了,他惟有这个动作带着点老气横秋,但气度却显得非凡。

  我接上去道:“他还同我说,我迷信起来像一位日本朋友。”

  游悠然大概没想到我会聊起此事,神色又凝重起来:“他对你说了?”

  我摊手:“不,他要我问你,我还在考虑该不该问。”

  游悠然再次被我逗笑:“你已经问了。有没有兴趣再到我的小屋坐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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