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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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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走在路上抬头看灰蒙蒙的天。我猜想下一秒钟许剑会不会突然出现在眼前,时间一秒钟一秒钟过去,他仍没有出现。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冬季。
在一月末尾的某一天,谭盈打来电话问我好不好。近两个月未联系,我本已为她把我存在忘了,再听到她的声音既内疚又惊喜。她开心地向我报告着:“小沉,明天我要结婚了,你能来做我伴娘吗?”她诚意邀请,“我需要你的祝福。”
他们要结婚了,可不久之前新郎还在我身边牵我的手,吻我额头。我料到这一天,却没料到它来的如此快。
见我不答,电话那边谭盈有些焦急:“小沉,你在怪我没有早些告诉你?”
我苦笑着:“当然不怪你,这是喜事,祝福你。”对谭盈我有什么资格责怪?
“我太高兴了,那么你能来?”她雀跃。
“对不起谭仙,我不能确定明天是否请得到假。”
她向我撒娇:“没有伴娘,没有你的祝福,怎么算结婚?”
她一再求我一定要参加她的婚礼,我找不到不去的理由。
趁下班之前向总裁告假,他逆光坐在大办公桌后面,全然看不见表情。空落落的大房间里只听到他冷漠的声音:“你要去见重要的人?”
“是,很重要。”谭盈很重要,她身边的男人很重要。
“非见不可?”
“是,非见不可。”
“可否问是什么人?”
他的声线颤抖一下,似夹杂着些微复杂感情。这算什么问题,对下级表示关心?但是这个问题已经跨越上下级的范畴。我心脏停顿一秒,莫非他对我有一点情愫?或者是我自做多情的错觉?
我坚定答:“不,那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他在阴影里沉思了片刻,声音刚硬:“你回来以后去做前台接待。”
我心沉下去,果然是错觉。我应一声自行出去,在他手下做事已经习惯大起大落。
婚礼是中西结合的酒会,大冬天里谭盈穿一件时髦的薄纱裙,成一道动人风景,动人亦冻人。我握起谭盈冰凉的手问她冷不冷,她笑容灿烂的摇头,被幸福温暖着怎么会冷。许剑站在她身边,西装革履更显英俊挺拔。他事先一定不知道谭盈找我做伴娘,慌张的向我问好,我也客套的寒暄几句,在谭盈面前我们扮演着陌生人。
当牧师依照习惯问谭盈是否愿意嫁给她的丈夫时,我眼前重叠着许剑问我同样的话的表情,一刹那泪流满面。而现在我亲手把新娘交到爱的男人怀里,人生际遇就像一则讽刺的冷笑话。
谭盈用一个闪着光亮的纯净笑容给了肯定的答案。我在教堂一角望着许剑的背影,我很想看一看他回答这个问题时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他把钻戒套在她指间,那个戒指比我的小野花亮太多倍,美太多倍。这时全场响起祝福的掌声,淹没了我的存在。
婚宴上我遇到磊子。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我,敬我一杯酒说:“你脸色不好,喝点酒暖和一下吧。”
我把酒和着苦泪一起咽进肚里。没什么大不了,没有谁我都能过下去。我不断这样告诉自己,渐渐地飘飘欲仙,我的灵魂上升到达一个美丽的处所,那里似天堂云朵轻柔暖和,金灿灿的阳光照着我,眼前一片洁白。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休息室的一张大沙发里。身边,许剑目光无限温柔怜惜。他伸手抚摸我前额,指尖温凉如玉石。他声音涩涩地:“沉沉,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深情的脸庞让我想起刚才梦里的地方,于是我微微一笑:“我刚才去了天堂,你看,酒精不是全无好处。”
他垂下眼,双眉轻蹙,他说:“对不起,我们很早前已经得到双方家长认可,有过口头婚约,事到如今我不能反悔。你知道盈盈不似你坚强独立,你知道她像个脆弱的孩子,我不能伤害她。你也知道她爱我太多、为我付出太多,我不能辜负她深情厚意。”
谭盈付出太多,难道我为他付出少吗?难道坚强独立也有错吗?这是什么道理?追根究底他是爱谭盈的,所以他那么在乎她,舍不得她,怕辜负她,以一个婚约为借口,撇开对我的感情转身迎娶她。谭盈是美娇妻,他是好男人,那我又算什么呢?
“今后呢?我们怎么办?”我紧紧追问。我去握他手,他拒绝,他慌张退开两步,双目明若星辰。
他痛苦道:“沉沉,我们没有以后,没有以后。”
说完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无力去追他,望着天花板,窗外阳光刺进眼里,整个房间恍若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缭绕不息。
这就是我人生吗?难道我的爱不够多吗?轻易的被抛弃了,只因为一个口头婚约,只因为有人比我脆弱,只因为他说我很坚强?太可笑。但我又忽然想起与李娴撕破婚约的米扬,想起李娴恨恨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或许许剑是对的?孰是孰非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我不能放弃自己,即使许剑不要我,全世界都不要我,我也要活下去,快乐给自己看。既然没有人可以依靠,那么我依靠自己;没有人与我取乐,那么我自娱自乐。我是谁?我是蓝沉,我最爱的人是自己。
整理了衣杉和散乱的头发,我走出房间。热闹的人群中谭盈拖着她的白婚纱跑过来:“小沉,我一直在找你。你这么憔悴,是不是感冒了?还好吗?”
看到她无邪的大眼睛,我释然。我是否应该庆幸?因为我并不是无人问津。
我尽量笑对她:“我只是累了,我要赶回去,明天一早要面对铁面无私的老板和堆积如山的工作。谭仙,祝福你。”
她甜甜地笑,用柔弱的双臂抱住我说:“小沉,也愿你早日找到幸福。”
总裁办公室旁边,我的东西已经被打包丢在地上,我的位置上坐着被调回原职的前任秘书吴小姐。她傲慢地抬高下巴仿佛在说:“这次轮到你去前台做接待。”风水轮流转。
这时候总裁走出来,把一份文件甩在秘书桌上,不看我一眼。他视我为透明,我也视他若无物,搬着东西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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