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蜘蛛丝

“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缘线】,  但世界遵循万法自然，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但世界会诞生出【本源】，也就是构筑世界的基石。”

        “现在的你就像是维持世界构筑之一的【石料】,  原本没有的丝线绑在了你的身上。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这种状况。”天元是拥有不死术式、持续了数千年不灭的存在，他被世界之理所【认同】与【排斥】，而他正在因为【理】而逐渐脱离人类的范畴。

        长久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会遭受到一定程度的【诅咒】,  即天的惩罚。

        “……”萌香沉默着聆听天元的叙述。那是因为她是绝无仅有的、唯一的玩家。

        “由于你的主观意识影响，可能会使世界发生改变。”天元依旧是娓娓道来的语气,  仿佛这对他而言不过是故事书里的内容。

        “不。不是这样的。”不管是她的内心还是意识,  都在期盼着世界变得更加善良、美好——假如说世界围着【水无月萌香】这一存在转的话,  是因为她太懦弱了才会被咒术界的高层盯上吗？事因为她的意识才让夏油杰经历了记忆寻回的痛苦吗？

        “不管有没有我,  世界都会照常运转。”就算是关闭掉的游戏也会停止在那一瞬间、抑或顺着【真实】的时间变化而产生改变。

        就算现在在这里的她成为了游戏构筑的基石之一,  就算游戏真的一直在为了玩家服务，那也不是她想要的过程或者是结局，“我不认同天元大人的观点。”

        萌香认真的进行了反驳。

        “那么,  认真考虑一下吧？【意志】是否真实存在这件事。你的意识、友人的意识,  世界的意识。这些是否存在？”

        “……我知道了,  感谢您的教诲。”萌香实际上没有理解天元所说的话。

        ……意志。

        坚定的意志，个人的本心。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会问【意志是否真实】这件事呢？

        成为了所谓的【基石】,  不就是在说她是道具一样的存在吗？

        无法理解。

        明明这只是个游戏世界才对。

        ……因为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才想大家都得到好结局。能得到皆大欢喜的he就好了,  一直是这么想并且付诸于行动的。

        那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更好呢？因为给了她优待、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给了她友人以及约束的羁绊呢？

        而在萌香不知道的时候——

        实验正在顺利的进行、捕捉的蛛网也在悄然编织。这次是【咒术师】以及【异能者】的联合。

        吉野顺平。

        曾经是普通的平常人。假如要说什么不平凡的话……那就是他明明尚在高中，心态却内向并消极，对于人际交往也不感兴趣。

        这样的他——因为稀松平常的某件事、为了将不良少年赶出去而遭到了校园欺凌。

        这段回忆是痛苦、难捱的。而在【这里】,  校园欺凌是件异常频繁的事情。

        不管是从小学开始就会的【把同学关在厕所里】,  还是【侵占活动室】,  只会窃窃私语的冷漠人群、认为被害者有罪论的老师。在狭小的世界中没有任何人会来回应求救。

        而吉野顺平的单亲家庭让他本能的不太想给【妈妈】添麻烦。并且……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认为会有什么改变。

        幸运的是妈妈理解了他的行为，继而在休学的途中——他遇到了水无月萌香。

        一个曾经也有过被霸凌的经历，会迷路，从河水中钓上来奇怪鳞片的女孩子。

        他将此作为护身符携带，鼓起了勇气，向母亲提出来了【转学】这件事。

        然后……转学的第一天。

        情况并没有好转  。

        他仍旧在被校园欺凌。

        并且变本加厉。

        ——听说了吗？那个新转来的吉野顺平、听说是在原本的学校被霸凌所以转学过来的呢。

        ——欸？是这样啊，好恶心、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被欺凌的吧……

        ——现在还恬不知耻的转学到这个学校来、噗嗤。

        ——快走开，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这种话已经足够了。

        除了无药可救之外、已经无法形容这群人了。吉野顺平这么想着，本来想给水无月萌香发的、【已经转学了，情况开始好转了】这样的短信都无法发送出去。

        在这时……少年遇见了【真正的恶】。

        真人。

        名为真人的咒灵原本就是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的，他知道要怎么样才可以准确击中人类的痛处。只要使出一点点的小手段，原本就拥有咒术师潜质、咒力【负面情绪】比较多的顺平就可以成功转化。

        当然校园欺凌也是他们小小的杰作之一。

        虽然真人更喜欢随心所欲的做事，但这次既然有【必赢】的把握，那他也不介意多等待一会儿。与吉野顺平的牵线搭桥也很顺利。

        在意识到了【护身符】的作用之后……

        真人让吉野顺平抛下了与友人的所有羁绊。

        而现在、首先是水无月萌香的信息。她总是会搭载前往横滨的电车。虽然吉野顺平他的学校也好、人际关系也不在这里，但只要把人抓过来不就好了吗？

        真人可以通过【操作】改变他人的大脑，因此顺平变得可以使用术式。而后，再将其情绪无限的放大——就得到了充满愤怒、被蒙蔽的大脑。

        破碎的护身符被随意的丢弃到一边，真人注视着吉野顺平身旁的水母、以及漆黑的苍穹。

        ……露出了笑意。

        接下来就要请君入瓮了。

        根据夏油杰（伪）的说法，要让她感觉到绝望的同时让身体也遭到一定程度的损害，继而她体内的力量会开始【逸散】，以此得到她的一切。

        他已经开始期待少女露出绝望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水无月萌香今天仍旧定时准点的上了前往横滨的电车、会见完织田作之助之后，她的内心仍旧迷惘。

        基石这件事情还是太严重了。

        意志也要自己想清楚。但是——自己也还不是能独立思考的性格以及年纪，这么多的课题放在一起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点艰难了。

        在这时，萌香收到了紧急通知。

        横滨出现了【帐】。

        帐和咒灵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出现了【帐】就代表着对方拥有诅咒师。

        【尽管现在还没有出现大灾害，但是在帐的边缘发现了学生，对方已经神志不清，并且低声念叨着细碎的词汇。顺、水母之类的。】

        【事况紧急，你们若是有在横滨的话——】

        【萌香：我就在横滨，坐电车过来需要一定时间吧？我的距离应该是最近了。】

        是的——信息发在了联络通知的群内。

        【萌香：先交给我吧、我去查探一下情况。】

        【请务必注意安全。】

        手机上又出现了另外一条讯息。

        【萌香最近有来横滨的打算吗？我知道很不错的咖啡厅，请接受我的邀请吧？】

        ……是费佳。

        【抱歉哦。现在稍微有点忙，改天怎么样？】萌香这样给陀思发去了消息。

        【啊，没关系。等你有空的时候——】陀思关闭手机。

        “这就是所谓的【帐】啊。因为是初次有人在我面前施展，感觉上很奇妙呢。”他这么说着，目光看向身旁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羂索。

        “是这么回事……最关键的人还没有到场，我们要不要就此休闲的放松一下呢？”羂索同样路露出令人晃神的笑颜。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没有好的娱乐项目吧？很感谢好意，但我敬谢不敏。”陀思闭合双眸，和咒灵们一起安静的等待。

        在这时——迎来了水无月萌香的身影。

        “……”是游乐园。到来的萌香顺利的进入了【帐】，不知为何，帐内的地点是顺利运转着的游乐园。

        似乎是空无一人。没有发动的过山车、旋转木马以及摩天轮……

        因为电力还在所以保持着慢速的旋转。

        ……萌香保持谨慎、靠近了游乐园的设施。

        确实没有人……

        而后她又看了看摩天轮的座舱。

        少女的瞳孔骤然紧缩。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摩天轮旋转到了【侧面】以及【顶端】所以看不见，现在才看见黑漆漆的舱位内，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有一个舱位由于到了最低端因此打开，半透明的水母以及人型出现在水无月萌香的面前。

        吉野顺平。

        萌香没有犹豫的、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吉野、不……顺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没能再靠近一步，因为式神水母呈现出保护者的姿态，将他护在了身后。

        “和你的事情无关吧？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吉野顺平的双目通红，就算是萌香都能感觉到这个厌世的少年身上凸显出的浓浓戾气。

        “……回答我。”和上次电影院不一样、她不会见好就收点到为止——“不可以拒绝回答、顺平。”

        水母朝着满载人类的舱位撞去，在瞬间就被藤蔓包裹住透明的身躯。

        被钳制住的水母失去了撞击的力量，不停的扑腾着水蓝色的触肢。

        “……”怨恨、充斥着愤怒的目光看向水无月萌香，“为什么要阻止我？”

        “……顺平，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个地方也不能战斗太久，因为并没有供给。

        “……哈。”少年突然大笑起来，“现在才来假惺惺的问为什么吗？之前和他们在一起嘲笑我的时候，你根本也没有顾及到我的心情吧……”

        “我从来没有做过嘲笑你的事情！你现在的状态太奇怪了、冷静下来！”在那天见面之后就根本没有联系过了、又怎么会有嘲笑这种说辞呢？！

        “是啊。但是我痛苦的时候也好、愤怒的时候也好……你不都从未在过我身边吗？”水母满溢而出的毒将藤蔓通通溶解，触肢指向了萌香。

        “……”萌香——仔细想想看。

        为什么迄今为止都不会术式的顺平，可以召唤式神了？

        不可以只是基于表面上的缠斗，要真正的唤醒。而五条老师说过，咒术师的知识以及术式都是储存在大脑，而她的【治愈】不仅仅是限于□□，能让大脑也保持清醒。

        ……用剑草代替能量的消耗，借此藤蔓作为周旋。

        “反正，反正你们都一样……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我要遭受到这种对待——只有我……不对，不该是这样……”

        相互冲突的力量在吉野顺平的体内爆发，水母顿时发狂似的不分对象开始攻击。

        “为什么就算是转校也摆脱不了、朋友不过是谎言……”吉野顺平喃喃自语。

        “……决不是谎言，因为我就在这里。”萌香将自己的话语传递过去——

        以为【世界】就在这里，所以【世界】不是谎言。

        意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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