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派蒙紧张地看着荧，生怕她一个不答应就放弃了这项委托。

        公子道：“怎么样？我牵线搭桥的作用也只能到此了，交易么，总要有来有往不是？”

        “执行官阁下，我今日在此，你便是占了大便宜。”荧拿帕子擦了擦手，嗤笑一声，“欸，这么一说，你是不是还得另算我一份报酬？”

        公子与钟离先生的交易，明显是为了送仙典仪，公子提供资金支持，先生允诺公子可以参与其中。

        但很明显，钟离是不带愚人众玩的，或者再直白点说，公子派遣了愚人众也不会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于是，荧这个互不相干的中立身份便是最好的选择。

        于公子而言，他与荧的目标暂时一致，倒也不怕荧搞什么幺蛾子，就算荧临场倒戈其实对于公子也没什么，他的目的只是需要将这一潭本就不多清明的水搞的更混些，如此才方便行事。

        毕竟璃月不是蒙德，蒙德守备空虚，即便西风骑士团对愚人众警惕也有心无力，反观璃月，七星具在，群仙守护，只会对愚人众更加防备，更何况公子作为十二执行官之一，他的一举一动必定有无数人明里暗里看着。

        他确实不是非荧不可，但无疑，在璃月港，荧的立场才会使他得到利益最大化。

        故而，荧才说，她的到来，对于公子而言就已是占了大便宜。

        若是原著，迫切找到血亲的荧妹是不会在意那么多细节的，但换了现在的荧，寻访七神找到血亲当然重要，但并没有那么急切，荧到底是不想倒在找人的半途，而且……虽然有些无耻，可她……也开始留恋这次的旅途了……

        最重要的是，她一开始那么着急的因由已经解开了，岩神未陨，她便也能沉下心好好揣摩这一局。

        公子大抵怎么也猜不到，从他组这一场饭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已全然不同了。

        既如此，当然是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公子虽然未能察觉出这一点，但他明显感觉到了面前这人态度细微的变化，虽不清楚缘故，但并不妨碍他的试探。

        “荧小姐，这是想坐地起价了？”

        荧起身披衣的动作一顿，她未曾将公子看在眼中，自然也不介意他如此频繁的试探，自从决定沉眠之后，她就不再在意无关之人的看法了。

        “玩笑而已。”她慢条斯理地挽着袖摆，“算你运气好，碰见个我这样的良善人。我呢，不喜欢出尔反尔，即便是，跟你们这种人。所以，遵照契约，送仙典仪，你出钱，我出力，”

        公子看着荧如往常一般无二的神态话语，几乎以为自己察觉到的变化是某人又心血来潮了。

        接触不多，但他很轻易就能发现这人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她甚至也没有掩饰这一点，有兴趣呢，就搭腔两句，没兴趣就全程走神，甚至可以随时随地走神。

        表情不多，话也不多，也不爱计较，但若真将她当成那木头一样的人，吃亏的还是自己。

        公子暂且按捺下那点疑虑。

        怎么说呢，只要大体方向不错，他并不在意荧究竟有多少心思，他也不需要荧的相帮或什么。

        荧干净的身份，还有中立的立场已经帮他入了局，契约便是到此结束公子也是不亏的，虽然这丫头贼能花钱了点，但公子一向信奉能用摩拉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如此也就不算个什么事了，当然，这是在见识过钟离先生的金钱观念以后。

        所以，再多的，比如被拉入局的荧被璃月得罪，比如浑水摸着个先祖法蜕的地点……甚至就算荧每天收了摩拉不干活那也是干扰项，这都是意外之喜，至于其他，公子要的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总而言之与荧合作利大于弊。

        便打趣道：“嗯，按璃月的习俗我是不是该接一句，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荧只瞧了他一眼，揪起还在吃的派蒙告了辞。

        公子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活动资金已经交给钟离了。”

        “那么合作愉快！”

        -

        荧与派蒙出来的时候，钟离等在栽了雏菊的花坛前，似乎被鲜活的人间烟火吸引了注意。

        前文说了，琉璃亭为了跟新月轩打擂台就开在对面，两家只隔了一条街，这条街便是璃月港的主干道之一，直通璃月总务司。

        便是如今已是午时，请仙典仪出事使得整个璃月港都风声鹤唳，这里也依旧人潮涌动，就像云来海奔流不息的浪潮。

        不知为何，荧总觉得钟离先生在这片人海中过于单薄了，旋即她晒然一笑，笑自己自作多情，毕竟就算是同一族群，又有谁不曾寂寞呢？

        这世间生灵，细究起来其实都是独立的个体。

        钟离已经察觉到她二人的到来，收回了纷飞的思绪将目光投注到了她们身上。

        就在荧驻足于台阶上打量他的时候，派蒙早一马当先地飞到了钟离的身边，还频频回头看着她有没有跟上，一副生怕她走丢了的模样。

        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天气，正午的阳光，意外的足够适宜，索性便将侍者还回的伞收入了背包，走上前唤了一声“先生。”

        钟离轻轻点了下头，而后引了方向，三人便如饭后散步一样，悠闲地往吃虎岩去了，“旅者，经历了神离开的城邦以后，你对璃月这有神之地，感受如何呢？”

        也确实就是散步，至少钟离的态度跟刚才在席间的表现更闲适，这么一来倒叫急吼吼吵着要做任务的派蒙弄懵了。

        荧倒并不意外，只是把玩着折扇的手顿了一下，微微扬了几分眉梢，道：“我么？大抵我更喜欢自由吧。”

        她说自由，却又不提蒙德。

        钟离沉吟片刻，目光有些凝滞带着思索，“这样么，那也不错。”

        “……不过，有神之地三千七百年的历史厚度，或许你还没有完全体验到吧。”

        荧没有回答，只是瞳光中染上了几分明显的笑意。

        钟离那些话其实并未说完，当他思索明了之后，看着荧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为女孩眼中的笑容停顿了一下。

        他迟疑着，但还是把原本准备好的话说出了口，“希望我们筹办送仙典仪的过程，也会成为你旅途的一部分，增广见闻。”

        荧并没有让那个叫钟离有些不自在的笑容在自己的脸上停留过久，折扇开合间，面容便又还复了往常沉静。

        擦肩而过的人群中有扛着风车的商贩，她往那人怀里掷去摩拉，折扇一招，青色的风旋便带着三只风车回来了，分了一支给派蒙，又不由分说地将另一支塞给了挑眉的钟离先生，最后摇着自己的那一只乖乖巧巧地又跟回了他身边。

        派蒙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了，但真正玩到手还是头回，举着风车在空中飞来飞去，笑声在嘈杂的人群中也足够明朗，过往的人群见到却也见怪不怪了。

        钟离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得收下了那支彩色的风车。

        荧见状鼓起腮帮吹了一下那风车，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说：“先生，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钟离这回是真的叹了一口气，这种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的话，真叫人招架不住。

        派蒙听见了这句，也顾不上玩手中的风车了，落在荧的身边不满道：“旅行者！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总感觉你背着我认识了好多人！”

        荧拿出了瓶牛奶怼到派蒙嘴边，“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也在么，什么时候又成了我背着你？”

        派蒙乖乖喝牛奶，但目光仍旧狐疑地打量着他俩。

        钟离悠悠道：“大概，这就是一见如故吧。”

        荧煞有其事地道，“或许是，久别重逢？”

        派蒙看着两人间那股说不出来的感觉，瞬间手里的牛奶不香了，但没等她找到缘由所在，钟离话音一转说起了正事。

        “璃月是尘世七国里最繁荣的一国，往年也有神灵镇守，七星统治。所以愚人众的许多外交手段，在璃月都施展不开。”

        外交手段，啧——

        荧心下微妙，愚人众能有什么外交手段，在蒙德大教堂外掏了风神的神之心吗？

        但她忍住了。

        钟离看出了荧不可言说的情绪，他解释道：“七星之一的凝光，始终对愚人众重重防备，或许这就是公子想借往生堂关系办事的原因吧。”

        派蒙好奇道：“唔，那我们要办送仙典仪，对公子有什么好处呢？”

        钟离狭长的眼眸眯了一眯，“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我来说，愚人众只是提供资金支持，我只希望璃月的传统不要被人遗忘。”

        只是这话落在荧的耳朵里就有些意味深长了，甚至在她敏锐的感知里捕捉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怒意，可当荧抬眼去看，对方依旧面色如常，那一丝丝细微的情绪波动就好像是她的错觉。

        但感知是不会欺骗荧的。

        况且，如果有怒火的话，那又是对着谁的呢？

        荧将目光从钟离的身上移开，她看着繁华的街市场，看着行色匆匆的人群发跑着神。

        钟离也并不需要她表示什么，只是递给她一个荷包，继续道：“这是公子给的第一笔垫付资金。如果用完，也可以再去找他报销后续款项。”

        派蒙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兴奋地跺了跺脚，发出了财迷的惊叹，荧回过神看着她满头黑线地接了过来。

        钟离金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笑容，“好了，那么，筹备仪式的第一步，是要取得品质足以匹配神灵的，最上等的夜泊石。”

        夜泊石，据称是天地间奔流的元素凝聚成的珍奇宝石，会在暗夜发出幽幽的光亮，是稀有的矿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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