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九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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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包不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听些故事正好打发时间。
凌青壁笑道:“老实说,我并不记恨晏少侠,相反心里感谢他,谢他推了我一把,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谢大侠你放心,我没打算找他报仇。”
“凌掌门大人有大量,在下替秋帆谢过。”谢青枫如释重负。
“不过我确实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凌青壁饶有兴趣道,“毕竟他碧山谷弟子的出身,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他何苦断送自己的前途,不择手段去复仇?难道身在碧山谷,就报不了仇吗?”
谢青枫面露苦涩,轻声叹了口气:“或许在师弟心里,报仇是最重要的,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了。”
凌青壁心里没有过深仇大恨,不管是对阿伯,还是对抛弃了的自己的父母,他都不觉得值得放弃自己目前幸福平稳的生活去算旧账,也就不太能理解晏秋帆这种孤注一掷。
当然,自己的这点小怨恨,也不能跟晏秋帆的深仇大恨相提并论就是了。
周靖亲自给两人奉上热茶,在茶水热气中,谢青枫将他与晏秋帆的往事娓娓道来。
“我出生在商贾人家,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因着喜欢舞刀弄剑,十岁便拜入碧山谷菖蒲老人门下学习医术及剑术,那时候师父其他徒弟都已经出师,我原本应该是他的关门弟子,后来是我央求师父收下秋帆的。”谢青枫手里转着茶杯,想起当年往事,脸上多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
“那是我十二岁那年,一日去山上采药,在山脚下发现了晕倒在地的秋帆。那会儿他才十岁,又小又瘦,遍体鳞伤,衣衫褴褛,不知怎么误打误撞进入了碧山谷被我捡到。医者父母用心,我当然要把他带回去慢慢医治。”
“当时我学艺才两年,其实也没断明白病症,不敢轻易下手,便向师父求援。师父说他得了伤寒,身上还中了毒,恐怕治不好了,让我把他带出碧山谷,死了后火化掉,以免散播寒毒。”
听到这里,凌青壁忍不住“嘶”了一声:“恕我冒昧,您这位师父,可不太像位医者。”
“师父脾气怪异,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他的担心也并非全无道理,若是寒毒散播开来,其他师兄师姐或许可以自救,万一寒毒散播出谷,那岂不是害了周遭无辜百姓?”谢青枫神情认真,“于是我便按照他所说的,将秋帆带到碧山谷入口内的一处山洞里,为他树好屏障,留在这里慢慢医治。”
“这事肯定瞒不了师父,他的意思也是让我自己来救,一来可以救一条性命,二来也能练习医术。我只字不提救人,只根据秋帆的症状向师父提问,他则有问必答,甚至还不断地用各种方式暗示我拓宽思路。”
“在师父的帮助下,我总算一口药一口药地将秋帆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他昏迷了十多天才醒,醒来便抱着我痛哭一场。”
谢青枫想起那夜,在燃着火堆的山洞里,小小少年搂着他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遭遇了世间前所未有的悲伤。
他出身优渥,家中对他保护得又好,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伤心成这样,不知不觉受了感染,同样紧紧抱住晏秋帆,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泪。
“其实师弟生性要强,在我面前也就哭过那一次,以后相伴十年,再没见过他流泪。”想起往事,谢青枫禁不住眼眶发酸,低头喝了一口茶,用以掩饰眼中泛起的点点泪光,“他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妹妹俱在,不是什么门派,只是家传的功夫,在江湖上并不出名。但他们一家相亲相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过得十分温暖。”
“只是这安静平和的日子陡然被打破,一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夜间,他半夜起夜,却见有人冲进他家里,然后只听到父母几声怒吼,一切就再度归于平静。”
“他知道定然是出了事,小心翼翼地躲了起来,等黑衣人走了才匆忙回房,便见父母和妹妹都被毒针所伤,三人全部怒目贲张,毒发的模样十分骇人。而他吓得手忙脚乱,奋力去摇晃亲人们的身体,此时已经无一人能够回答他。”
凌青壁皱眉:“毒杀?这不是为江湖人所不齿吗?想必这人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功夫。”
谢青枫叹了口气:“后来等我们渐渐长大,也是有此推测。”
“对方为什么要杀他全家?这事儿秋帆知道吗?”
“不甚清楚。”谢青枫无奈摇头,“他后来拼命回忆,也只记起事发前几日,父亲像是突然间心事重重,会与母亲窃窃私语,但是在孩子们面前,还是会强颜欢笑,没有透露半个字。”
凌青壁思忖:“或许晏老爹自己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否则就会带着一家老小搬离了——对了,既然如此,那黑衣人定然知道晏家是一家四口,怎么会放过了秋帆?”
“他没有放过。当夜秋帆发现全家殒命,哭得痛不欲生,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发觉那人去而复返。想必是那人在外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又返回来寻找。”
“秋帆无奈之下,翻窗逃跑,可他当时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能跑得过一个武功高强的成年男子,那人甚至没有费劲去追,只是冲他丢了一记毒镖。幸好秋帆当时被绊了一跤,毒镖只打中了他的小臂,他因为这一跤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毒素发作,他忍着锥心刺骨的痛,小心翼翼地藏身于一处野兽洞穴里。那个洞穴很小,外边又被杂草覆盖,黑衣人来找过,并没有找到,又听山下有野兽咆哮,估计是以为秋帆难以幸免,便没有再多纠缠。”
“秋帆跟爹爹原本学的是家传拳法,也顺道学了些草药跌打常识,知道洞穴附近的野草能有解毒功效,不管对不对症,便生吃了许多。稍后野兽真的闻着血腥味儿回来,幸好那只是一只小型动物,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野兽想以他为食,一人一兽厮打了一会儿,野兽咬在他胳膊伤处毒素最重的地方,很快晕厥了过去,秋帆才得以逃出险境。”
“或许那草药真的有效,总之他幸而未死,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怎么就到了碧山谷附近,被我捡了回去。”
凌青壁拎起茶壶,帮他续上水,浅浅笑道:“两位也算是命定的缘分。”
“应该是吧。”谢青枫轻轻扣了扣桌子,以示谢意,“等他治好,我便将他带回谷中,求师父收留他。师父其实不肯,一来师弟来历不明,尽管他说了自己是晏家拳,但师父没听说过,仍不能轻信。”
凌青壁听着,心想这武林人士是不是都是一个路数,把出身看得跟什么似的,而且满脑子都是弯弯绕——唔,或许都是有前车之鉴,被坑怕了,像我这么淳朴之人,就总踩坑。
谢青枫继续道:“二来他年事已高,不愿再多收徒弟,以免劳心劳力,便叫他去投碧山谷其他的师父。当时秋帆苦苦哀求,我也向师父保证,我会亲自教导师弟,绝不让师父多受累。最后师父终于被打动,收下了秋帆。”
“秋帆聪明伶俐,很会讨师父欢心,后来展现出在医术上的天赋,更得师父看重。起初他的医术还是我教的,后来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才由师父亲自教导。”
即便如此,但凌青壁依旧对菖蒲老人没什么好印象。
感觉自己接触过的江湖大侠,一个赛一个的虚伪冷漠,这江湖由他们带领,能好吗?
还不如我们军中同袍,相互之间一报番号,就能立刻亲如兄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才是真的淳朴热血。
“一同学医术、练剑术,秋帆甚至还教了我几路晏家拳,十年来我们相互陪伴长大,一直都平安无事,直到半年多以前,秋帆突然间性格大变,整个人阴郁了许多。”谢青枫缓声道,“那次是他与碧山谷的其他师兄师姐一起下山采买,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或事,回来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我曾问过同行的师兄师姐,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追问秋帆,秋帆却很不耐烦,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后来终有一日,他练功频频受挫,十分急躁,情绪崩溃后才向我坦白,说他见到了杀他一家的仇人,他要为家人复仇。”
凌青壁疑惑:“他以前没打算报仇吗?”
“先前自然是想过的,家破人亡的仇哪能忘,但他并不知道仇人是谁,只能暂且将这仇怨深埋于心底,直到那次进城,他在酒楼里听对方说起十年前隐晦地吹嘘自己灭掉别人满门的事。”谢青枫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可惜那人功夫太好,秋帆自知不是敌手,并没有冲出去复仇,而是假意逢迎,问了那人的名号。”
“此人是谁?”
谢青枫苦笑:“秋帆不肯告诉我。”
“你这位师弟,既有忍性,又思虑周全,是个人才。”凌青壁不由赞叹。
但他心里想,那个仇人怎么会吹嘘这种事,怎么恰巧就被晏秋帆给听见了,怕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晏秋帆的身份也被人识破,幕后之人,恐怕是想利用他。
然而这个怀疑并没有证据,凌青壁也不好贸然说出,徒增谢青枫的担忧,只能缄口不言。
“对啊,师弟比我聪慧许多,因此医术很强,但师父说他心不静,才练不好功夫。”谢青枫深深叹息,“武功不能一日千里,他又报仇心切,恰逢《无隅心法》再现江湖,他便发了疯去找。”
凌青壁提出质疑:“恕我直言,江湖人人都在争这心法,可这玩意没有门槛吗?谁拿到都能练?”
“这我便不知了。”谢青枫摇了摇头,“可能他们的心态是,即便不能练,至少先拿到手,再去想别的办法。因此秋帆也做了两手准备,他开始研制毒药,力求复仇时一击即中,我并不知道他的路越走越偏,等我发现时,他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做了什么?”
谢青枫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上:“他用活人来试药。”
凌青壁:“……”
“尽管那是一个从流放队伍里逃出来的犯人,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生命岂容他人随意糟践,师父发现此事,勃然大怒,原本要杀了他清理门户,是我苦苦哀求,师父才饶他一命,但也自此将他逐出师门,赶出了碧山谷。”
“我知道秋帆罪不可恕,可我不能……我不能……他毕竟是我师弟,我宁愿他活着赎罪,也不能看眼着他因为一时之错丢了性命。”高贵清冷的谢大侠满脸不自信,试探地问,“你说对不对啊凌掌门。”
凌青壁“啧”了一声:“我可说不好,但赎罪肯定是要赎罪的。不知现在晏少侠身在何处?谢大侠能看管住他吗?”
“我寻了一处小院,将他……关在那里。”谢青枫耳尖泛红,有些赧然,努力正色道,“我会看住他,不让他再犯错。”
凌青壁觑着他,对他与晏秋帆的情愫已经尽收眼底。
现在明白情爱妙处,他现在也比较能理解谢青枫的感受。
若是小糖包哪天钻了牛角尖,跑出去杀人放火,自己定然也是宁可牺牲一切,也要护他周全。
就算他有罪,也心甘情愿替他赎,只要他还能活在自己眼前。
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盲目,盲目到失去一切原则和立场,所谓“大义灭亲”,或许只是并没有那般亲密罢了。
“叔叔!”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听这清脆的呼声,凌青壁登时心花怒放,循声望去,便见唐鹭提了一个布包,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
只是看到谢青枫在这儿,少年陡然变了面色:“你怎么来了?晏秋帆呢?!”
“在下是来登门道歉的。”谢青枫起身抱拳,“实在对不住。”
“道歉有屁用?!我叔叔的罪岂不白受了?你快把晏秋帆交出来,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凌青壁赶紧揽过暴跳如雷的小糖包:“谢大侠送来了解药,说明晏少侠说出了毒药配方,也是有意悔改,好啦好啦,咱不计较了,生气伤身体。”
提起“毒药配方”四个字,谢青枫的耳朵又红了,抱拳道:“这件事实在抱歉,请唐少侠多多包涵。今日多有叨扰,在下先行告辞,两位留步,不必相送。”
为了安抚小糖包,凌青壁叫来周靖送客。
目送谢青枫的身影离开会客厅,唐鹭依旧愤愤不平:“马后炮有什么用,要不是我们这次得了《不度神功》,叔叔你还命悬一线呢,能不能等到这解药都未可知,怎么能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原谅他?!”
“哈哈哈,不气了,来香一个。”凌青壁总算知道,为何当初自己砍聂云汉一刀,卓应闲记到现在还要针对他。
现在糖包不也如此么?!
被人这样爱着疼着,真是开心!
凌青壁捧起唐鹭的脸,“啵”地一声亲了响亮的一大口:“半天不见,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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