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在看到周棋洛的那一瞬间，林染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周棋洛就是那个男孩。

        尽管不愿意回想五岁的事，但林染记得十分清楚，那时每一次实验都让年幼的她承受不住，不仅是身体的伤痛，还有精神上的摧残——哪怕已经过去十七年，但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医生的白大褂依然能让她产生莫大的惶恐。

        那时，每每从噩梦中醒来，林染都能从黑暗中辨别出那只小手，它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或许他们都做不了什么，但被噩梦侵蚀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身边，静静的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别怕，还有我。”

        周棋洛的脸色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不自然，他目光逡巡在林染和悠然身上，悠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林染说完“认识”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中，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好久，周棋洛笑了，活力四射的笑容元气满满：“我们不认识哦。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啊。”他笑着伸出了手，“薯片小姐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是周棋洛，很高兴认识你。”

        林染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略一茫然，仍是笑着伸手握住：“你好，我是林染。”

        周棋洛的手很温暖，就像小时候一样，能带给人慰藉和力量。

        两人打过招呼，整个片场都开始转动，悠然现在旁边给周棋洛讲节目的流程，他听得很仔细，等悠然讲完了，才问：“我唱歌的纯钢琴伴奏是……”

        悠然点头：“是小染哦，小染钢琴弹得超棒的。”

        周棋洛笑得好看，转头问林染：“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台上演奏吗？”

        林染半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周棋洛的话，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台上吗？”林染刚才的表情明显是神游天外，周棋洛笑得有点恶作剧，屈指弹了弹林染的额头，“怎么心不在焉？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他像是个孩子，林染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笑了出来：“没有，只是在想，今天居然见到周棋洛本人了。”

        周棋洛“啊”了一声，又让经纪人把手机拿了过来，郑重其事的将林染的手机号录了进去：“以后如果小染想见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立刻就到小染身边来。”他又笑了起来，“要不要跟我一起到台上去呢？”

        他唤她的乳名，就像是知己好友。

        看着他的笑容，小时候那日渐模糊的小男孩在脑海里愈发清晰起来。林染皱了皱眉：“可是我从没有在镜头下弹过钢琴，可能会出错。”

        “出错了的话，掐掉重新再录就好了。”周棋洛眨了眨眼，悠然捂着嘴笑，拉着林染说：“那棋洛你再熟悉一下歌曲，我带小染去换衣服和化妆。”

        坐在化妆台前让化妆师给自己化妆，林染静默的想着周棋洛的事。从他方才眼神中的震动，林染断定他是记得自己的，可他还是矢口否认了。或许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是想要避讳。

        转念一想，他现在身为国际知名的明星，如果让竞争对手知道了小时候的事，说不定会利用起来攻击他。虽然迄今为止，不管最初舆论风向如何，但任何事和周棋洛三个字扯上关系，似乎都会变成好事。

        悠然在笑眯眯的站在林染身边：“小染你开不开心啊？”林染猛然回神，茫然的迎上了悠然的笑脸，后者直笑，“我告诉过你吧，周棋洛人很好的。小染那么喜欢他，今天见到了，开不开心啊？”

        想到第一次和悠然在咖啡厅时，她就是以为自己喜欢周棋洛来着。林染含笑点头：“开心。”

        “你开心就好啦。”悠然笑得有一点傻气，“我一直记在心上的，就等这样的机会。”

        林染从镜子里看着她得意的小表情，问：“这个你倒记得，那我以前让你带我见见你想得抓心挠肺的白警官，你怎么不记得？”

        悠然瞪大了眼睛，脸上一下子就更红了：“我……”她羞得脖子都红了，看着林染坏坏的笑容，索性破罐子破摔，“还不是因为你总是笑话我。”眼看着林染的笑容越来越大，她嘟囔，“我还没笑你与李泽言呢……”

        她声音很小，但林染还是听到了，轻描淡写的反问：“你今儿似乎很爱提李泽言，我和李泽言有什么值得你笑的？”

        悠然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坏小染，你还想瞒我。魏谦都告诉我了，你送了李泽言一大袋巧克力跟他表白对不对？魏谦说李泽言从来不吃甜食的，可他吃了你的巧克力，明摆着就是接受了。”她一边说一边笑，“哼哼，小染你不老实，明明都是华锐未来的总裁夫人了，你还不肯告诉我。”

        看着她一脸了然的模样，林染啼笑皆非，问：“你俩都是脑洞连着黑洞吧？”

        “怎么就连着黑洞了？”悠然辩解说，“他那人多可怕，整天板着个脸，魏谦说他收到你巧克力之后心情特别好，你留在包装带上的大头娃娃还被他亲自拿到私人休息室珍藏了呢。”

        “所以，那天魏谦一直跟我说李泽言哪儿哪儿都好的原因是……他以为我给李泽言表白了？”想到魏谦对李泽言的担心，林染恍然大悟，不过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李泽言的确是个很容易让女孩子浮想联翩的男人，他英俊、优雅、自信且拥有极端优秀的能力，强大得像是神。但对于林染而言，和李泽言斗嘴也只是生活中小插曲附带的调剂品而已，可从没想过会和李泽言有什么进一步的可能。

        悠然伸出食指摇晃，表示否认：“不仅仅是以为你给李泽言表白了，魏谦是觉得你俩两情相悦，但都死活不肯说破。”

        林染笑了：“李泽言那样的人，犯得着喜欢我这样会反怼他让他下不来台的女孩子？还是悠然你也跟拉面一样，觉得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悠然呆在原地，当场幻灭了。

        一直到林染化完妆，道具师送来了一件白色的长裙，林染在更衣间换衣服，悠然在外面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里全是挫败：“亏我还想着世上终于有人能制住李泽言了，没想到……他不会真要单身一辈子吧！”

        想到李泽言板着的脸，林染有点好笑：“李泽言长得那么帅，身材又好，还特别有钱，想做他女朋友的从这里排到美国，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悠然在外面说：“小染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能做李泽言女朋友有且只有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只要不会被李泽言怼死就行了。你说这世界上有几个女孩子能在李氏三连怼的炮火下活下来的？”

        想到李泽言的“白痴幼稚不清醒”，林染轻声笑了，换好衣服后推开试衣间的门，说：“所以你们集体觉得，我这样能跟他大战三百回合的，就一定能让他喜欢？”

        “可是魏谦说，他收到你的巧克力后真的很开心。”悠然争辩了一句，在看到林染的一瞬间，她的笑脸上立刻染上了惊喜，围着林染打量了一圈，喜笑颜开，“小染，你好美啊。”

        这件白色的连衣裙领口刚好能露出锁骨，一枚胸针别在领口的正中央，胸口到腰间都有零星的碎钻点缀，紧紧贴在腰部，腰上有一点赘肉都穿不进去，裙摆是前高后低的设计，衬得林染小腿修长而匀称。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化了淡妆之后，五官更为立体，漂亮得很。

        悠然眼睛里都亮晶晶的，正要再次赞叹，林染伸手捂住她的嘴：“好啦，不要学有些男生油嘴滑舌的。”她说完，又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嘴唇颜色太红，便擦掉涂上了自己的唇蜜。

        出化妆间的时候，悠然问她：“小染，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和周棋洛很像的人啊？”

        尽管不知道周棋洛为什么说不认识自己，但林染还是决定尊重他的决定，说：“是。那个人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他有自闭症，可是每次我有什么，他都会在我身边，无声的安慰我，给我力量。可惜后来他不见了，我找了他很久，也没有找到。”

        “是跟着父母搬家了吗？”悠然问，林染只是笑着摇头，悠然叹了口气：“小染你肯定很想他。不过周棋洛那么开朗，像个小太阳，不像是得过自闭症的人。”

        林染“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林染一身白裙回到现场，引得场内发出了小小的惊呼，林染坦然的微笑着，倒是身边悠然喜滋滋的挺起胸膛：“我们小染是个大美人吧。”她才说完，安娜拉着她到一边说话，表情有点严肃，悠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他要来？！可咱们、咱们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啊！”

        周棋洛微笑看着林染：“这身很适合你。”

        “好看吗？”林染笑起来，脸颊有些微的发红，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在周棋洛身边，她是那么的安心，好像连平时用于自保的刺都可以收起来。

        “好看，小染很好看，是个大美人。”周棋洛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握了握她的手：“小染是第一次上台吗？没关系的，不要怕。”

        就像五岁时，他们被绑在手术台上，他握着她的手，笑着安抚她：“不要怕。”

        林染笑得好像吃了糖果的孩子，郑重的点头：“嗯，我不怕。”

        林染知道，周棋洛会保护她。

        人员到位，导演立即让周棋洛和林染进行排练，力求做到完美。耳边是周棋洛足以温暖人心的歌声，林染坐弹着钢琴，转头看向聚光灯下的周棋洛，他充满了活力，耀眼的样子让林染想到神话中的太阳神。她并不知道那时分开之后周棋洛经历了什么，但是在那样黑暗的时光之后，他能一步步成为现在这个他，林染是欣慰的。

        所以，不管周棋洛是真的忘了，还是有原因所以装作不认识她，她都不想去深究了。

        这样想着，林染脸上也多了笑容，弹出的曲子也很是轻快。直到歌曲结束，周棋洛转头对她灿烂一笑：“你看，我们天生就是好朋友，默契十足。”

        林染笑着点头，周棋洛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伸手到她头顶，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林染温顺的任他动作：“要拍拍头夸我吗？”

        “啊？拍拍头是夸奖的意思吗？那我也要小染夸我。”周棋洛从林染发顶取下一团白色的团绒，伏低了身子，求表扬的样子好像一只大金毛，林染被逗得笑个不停，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乖乖乖，夸你夸你。”

        他就像个天使，笑容能将一切烦恼都驱散了。他笑着直起身子：“刚才是取团绒，现在是我夸你。”他说着，摸了摸林染的脑袋，“你做得很好。”

        林染笑眯了眼，从小到大，她很少对人敞开心扉，即便对悠然，她也是有所保留的，可周棋洛对她而言，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她愿意全身心的去相信他。

        周棋洛温热的大手在头顶轻抚，林染温顺的任他动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转头去看是谁，却发现这道目光来自于站在人群中一个西装革履的扑克脸。

        他站在人群中，气场强大到了让人想忽视都难。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莫名让人觉得他不太高兴。而悠然和魏谦也明显发现了这件事，同时选择站在他身后一米开外，免得被李老板的强大气场波及，悠然有一点尴尬，而魏谦则单手捂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场安静极了，周棋洛本来温柔的夸奖林染，觉得气氛不对也转头去看，看到李泽言后，上前伸手说：“李总你好。”

        李泽言依旧板着脸，神情淡漠的看了周棋洛一眼，并没有伸手。虽然没有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但这举动明摆着是轻视。一个是金融界的传奇，一个是国际巨星，见面见成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实在是有点腥风血雨的意思。

        悠然的表情已经不是尴尬能形容的了，死寂弥漫在整个片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去看着这两人。

        这位金融界的传奇虽然经常毒舌别人幼稚，但自己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幼稚鬼，林染垂着眉头想。莫名的，她觉得李泽言又扫了自己一眼，还未等她抬头确认，李泽言已伸手握住周棋洛的手：“你好。”

        好在僵持不过数秒，两人握手的那一瞬间，悠然长长的舒了口气，僵硬的指挥着全场，而后，李泽言坐在了演播厅第四排的座位上，周棋洛则回到台上，压低了声音说：“李总的气场好强呢，刚才我还差点以为我哪里得罪了他。”

        “你这样开朗的人，怎么会得罪他啊？”林染看了一眼李泽言，他坐在座位上，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台上，气压好像又低了一点。林染看着周棋洛，眼里是狡黠的笑意：“就是没得罪，李老板也是常年板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了他几百亿没还。”

        周棋洛抬了抬眉毛，看着她说：“诶？小染也认识李总吗？”

        林染点头说：“嗯，算认识吧。”她说着，打量了一眼李泽言，因为聚光灯都集中在台上，他所在的地方光线昏暗，显得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也只见过几面，人虽然不错，但老是板着一张脸，动辄开始怼人。”

        周棋洛很认真的看着林染：“他怼过你吗？”

        迎上他的目光，林染一下就笑了：“他怼我我当然是怼回去啊，我可不受他的气？可惜悠然就不行了，那毕竟是老板，得哄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泽言亲自来片场视察的缘故，悠然每一步都做到尽善尽美。一直到周棋洛现场唱歌的环节，连一点差错也没有出，而他们两人好像有先天的默契，一首歌下来，钢琴纯净清悦的声音和周棋洛活力满满的嗓音彼此交融，密不可分。林染起身离开舞台，悠然赶紧过来：“谢谢小染，你先休息一下，等录制结束我让人送你回去。”

        “没关系。”悠然的笑容有点局促，很明显，李泽言的存在给她增添了不少压力，林染转头看了一眼李泽言，问：“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大概是临时到现场视察，刚才安娜姐跟我说的时候，他已经在电视台门口了。”悠然脸色不太好，闭着眼声音都有点发抖，“抱歉小染，我现在太紧张了，我有点害怕……”

        华锐投下的五个亿无疑是拯救了悠然的公司，正因为这样，悠然更不愿意让李泽言觉得选错了人，但越这样想，越紧张，甚至导致更可能出错。偏偏李泽言的工作要求近乎苛刻，让悠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增加了很多，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那些说不清原因的相似，林染能够听到她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声，甚至能够体会到她现在的不安和惶恐。林染握住悠然的手：“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悠然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摇头。林染笑了：“既然对自己有信心，那就相信你的同事，相信我，相信周棋洛。”她握着那双略有些冰凉的小手，“悠然，你不是一个人。”

        “嗯。”悠然握紧了林染的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大概是平时被李泽言骂多了，我看到他都ptsd了。而且他今天是真的不高兴啊，刚才周棋洛摸摸你头的时候，我都觉得他要吃人了。”她皱着脸儿，目光来回的移动着，“小染，你们俩……真的没什么？”

        林染摇头：“真的没什么。”

        悠然叹了一声：“这些有钱人心思真难猜。”

        说了一会儿话，悠然带着笑容再次安排着相关事宜，明显比刚才沉着多了。林染乖顺的站在一旁，抬头却对上了李泽言淡紫色的眸子，他眸子里沉稳、内敛，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不开心。想了想，林染还是朝他走了过去，袅袅娉婷的站在他面前，笑容乖巧得不真实：“李总。”

        或许悠然说得对，李泽言当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生气的。

        李泽言闭上眼“嗯”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帮悠然的忙。”林染并没有隐瞒自己和悠然的关系，李泽言看着还在忙碌的悠然，“你没说过你认识悠然。”不等林染开口，他转头，打量着她，目光中显而易见的赞许，“钢琴弹得不错，裙子也很适合你。”

        林染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纯白裙子，依旧带笑：“谢谢。”

        他抿紧了薄唇，沉声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回礼。”

        林染只是摇头：“只不过巧克力而已，李总确实不用放在心上。如果一定要这样礼尚往来，我不认为我自己送得起李总心仪的礼物。”她笑得一脸无辜，“毕竟李总你是有钱人，而我只是个穷学生。”

        “这种时候倒突然看得明白了。”李泽言笑了一声，“跟我叫板的时候，胆子却大得出奇。”

        林染将长发掖到耳后，轻笑说：“一个绅士不应该恶人先告状吧？好像每一次都是李老板你先动手的？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为什么要让着你啊？”

        “傻瓜。”她轻轻的话语似乎让李泽言心情好了不少，他的声音低沉得像酒，沉沉的让人醉了，“你觉得……我很凶吗？”

        林染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下一刻竟觉得有些忍不住想发笑，她轻轻笑了一声，又咳嗽了几声才压下笑意。她抿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没有，李总你那么平易近人，我怎么会觉得你凶呢？”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有没有说实话？欲盖弥彰，傻里傻气的。”李泽言颇有些无奈，连他也说不清方才看到周棋洛和她十分亲昵后那股无名怒火从哪里来。几次接触，林染一直很乖，行止得体，言语合度，可就是她表现得太乖了，乖得虚伪，连那偶尔的皮都像是藏在雾中偶尔显露出来的真实——她对人绝对不止一个“戒心强”能形容的，更多的是她根本不信这个世界，不信任何人。

        可是刚才，他亲眼看到，林染面对周棋洛的时候，笑得无比真实，她眼睛里生气盎然，如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与平和。那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眼神，而是信任，绝对的信任。

        她这样神秘且藏起真实自己的女孩子，竟然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委以这种信任。

        周棋洛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知道李泽言的想法，林染看着他，一脸的无辜：“李总，你既然知道自己凶，为什么还要问我？”

        李泽言没有说话，台上聚光灯的光芒有零星落入他眼里，好像在他眼里点了一把火，林染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沉默了好久，李泽言开口，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所以，你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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