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结局

陆夫人办事神速，过了不几日，就广招了宾客，正式认了简尤做干女儿。

        简尤再回到府里，府里一干众人皆称呼为小姐。

        临走时，陆夫人拉着简尤的手道：“这几天你可以先回去准备一下，既然已经认了亲，做了我干女儿，那就不能不明不白的在住在周府了……”说到这里，陆夫人白了一眼周邵，周邵装作没有看见，侧过头去。

        陆夫人接着道：“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过几日我派人去接你，然后等邵哥儿找媒人来正式提亲定日子出嫁，你看可好？”

        简尤眼角湿润，颇有些感动，本来陆夫人应了周邵的请求认了自己做干女儿之后，完全可以不管，不必费力做这些的，偏偏还能为她多做一些。

        “夫人，我……”简尤道。

        陆夫人道：“怎么还叫夫人呢？”

        简尤急忙改口道：“干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后天我就回家。”

        陆夫人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背。

        简尤上了马车，周念雪拉她的手，有些欲言又止。察觉到周念雪的情绪，简尤拉过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姨母认了陆夫人做娘亲，陆夫人又让姨母搬到陆家去住，是不是不要雪娘了？”周念雪道。

        听到是这个，简尤有些哑然失笑，这一天经历的多，忘记和小孩沟通了，毕竟她才五岁，有些事还理解不了。

        她拉过周念雪的手道：“怎么会呢，姨母只是去陆府小住一下，以后还会回到你身边的，过了年，就会回来的，是吧，首辅大人？”简尤安抚有些不安的周念雪，让周邵也保证一下，安抚女儿那颗不安的心。

        周邵拉过周念雪的另一只手，道：“你姨母说得没错，就是去陆府住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爹爹向你保证。”

        周念雪破涕为笑，道：“那我也去陆府陪着姨母一起住。”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简尤含笑点头。

        下车时，周邵忽然走到简尤旁边低声道：“你其实可以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特别想快点嫁给我！”话里话外十分笃定。

        简尤瞠目结舌，周邵道：“其实你要特别着急，年前嫁过来也不是不行，我让人快点准备，反正东西都是现成可以买到的，不如买现成的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话，我才没有那么急，简尤脸红，还没有反应过来，周邵人已经抱着周念雪走远了。

        越来越脸皮厚了，简尤啐了一口。

        回到自己的屋子，简尤拿出日历看了看，马上就要到新年了，她想了一下，端起一盘糕点去了主屋。

        周邵正在喝茶，看简尤进来，轻佻一笑道：“这么迫不及待了，你说吧，定哪一天？”

        简尤有些无语，将糕点放在了桌上，慢慢坐了下来，“大人，其实我想请个假出门一趟。”

        周邵神色正经起来，眉头微挑：“什么事？”

        简尤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想跟他说，但想想要带着周念雪去，最好说一声的好。但觉得还是不能实话实说，于是道：“前几日雪娘说想去雾郦山游玩，正好快到年关了，我一个亲人也在那边，我想领着雪娘出去玩，顺便祭拜一下亲人。”

        要领雪娘出去？周邵迟疑了一下，想了想道：“临近年关，虽然近，但是也不太安全，领着雪娘……”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简尤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眼圈一红，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既然你俩不太安全，不如我也跟着去吧。”周邵看了她一眼，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这个亲人看来十分重要。

        这个结果倒是令简尤始料未及，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周邵也去，她却似乎松了一口气，让母亲见见如今的周邵也好，母亲能去得更安心了。

        第二日一大早，周邵就备好了马车，周念雪兴奋地不行。李嬷嬷给周念雪带了很多吃的，在路上吃。

        “其实也不必带那么多的，我们去去就回。”简尤道。

        李嬷嬷说：“年关将至，多备一些吃的祭祀也好。李嬷嬷一向都是个贴心的人，简尤只好谢过。

        马车一路往京郊的雾骊山而去，今日的简尤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鸦青色的发丝在后面松松地挽了个髻，插着一只珍珠发钗，此外身无别物，眉眼低垂，可能因为要去祭拜的缘故，看得出来心情不太好。

        周邵看着这样打扮的简尤，忽然大气都不敢出，他下意识不想惹到今日的简尤，所以一声不吭。他看着旁边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周念雪，忽然有些羡慕她，这小家伙幸运地拥有了免死金牌，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不会被怼的那种。

        离母亲的衣冠冢还有一段距离，简尤就叫马车停了下来。

        周邵殷勤地道：“到了吗？”

        简尤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淡道：“前面马车过不去了，我打算下车走着过去。

        周邵道：“好。”

        简尤下了车，拿起旁边的篮子，里面是她昨日买的纸钱，还有一些水果贡品之类的。她就要跨上，自己拿，却被周邵一把抢了过去。

        “我来拿吧。”周邵立刻狗腿道，心里想得却是，你略微笑一下啊，这样冷冰冰的，太吓人了。

        简尤看着他，没有抢过来，而是往前走，拉着雪娘的手。

        “雪娘，累不累？”简尤拿出锦帕略微给周念雪轻抚了一下从树上落到了头顶上的枯叶。

        周念雪道：“我不累，姨母，她是谁啊？”站在了蓝夫人的衣冠冢前，周念雪问。

        简尤没有出声，看着前面的衣冠冢。这衣冠冢是临时而立的，里面放了母亲送给自己的一个玉佩，那年这个玉佩是一对，成亲时母亲送她和周邵一人一个，自从那年出事逃出来，能与母亲有关的物件也就只剩下这个玉佩了。

        母亲，我把小雨儿带来了。你看，她都这样大了，很活泼很可爱，看得出来这些年生活的很不错。母亲你也不要怪周邵，他忘记了从前的一切，但他依然是个好父亲，对小雨儿非常照顾的很好。

        母亲，我又要嫁给周邵了，过了年，从今以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周邵的身边，陪着小雨儿长大了，母亲你要保佑孩儿。

        简尤跪下，规规矩矩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周念雪感应到简尤的悲伤，忽然也跪地，学着简尤的样子给蓝夫人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简尤震惊地看着周念雪。

        周念雪道：“姨母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磕头是应该的。”

        简尤一把搂过周念雪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到此刻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周邵看着前面没有墓碑的坟冢，静静地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好，然后在前面画了一个圈，取出火折子，将纸钱点着。

        他一点一点取着纸钱，一点一点的烧。看着这火苗一闪一闪，他忽然也莫名地难过了起来。

        他想问，这里面是谁，但看着简尤的神情，最终这话咽了下去。

        这位长辈，您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简尤，一辈子都对她好，不让她伤心难过。周邵看着腾飞的纸钱默默发了誓。

        一只碧绿色的翠鸟破空飞过，落在了坟冢之上，朝三人叫了三声，又振翅飞走了。

        做人有时候不如做鸟，鸟多自由，没有拘束，人真是太累了，母亲说。

        简尤含着热泪，看着那鸟飞走。

        火光渐渐熄灭，然后归于虚无。

        简尤沉默，然后看见有大朵大朵的雪花从眼前飘落。又下雪了。

        周邵上前左手拉着简尤，右手拉着周念雪，道：“回去吧，以后再来。”

        简尤泪眼朦胧地看着周邵，用力地点了点头：“以后再来。”

        简尤边走边回头，直到那坟冢变成了一个黑点，再也看不见。

        很快就是新年了，简尤这个新年是在陆家过的，以陆家小姐的身份，本来陆夫人想等过了上元节再准备亲事，没有想到周邵刚过了初五就派了官媒上门，将亲事定了下了，婚期就定在了上元节的第二天，正月十六。

        陆衡笑：“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呢，这么早。”

        周邵也笑：“早吗，其实要不是母亲拦着，我还想初六就把亲事办了。”自从定了亲之前，他也开始改口称陆夫人为母亲。或许这么多年，他也早已经将陆夫人当做了母亲。

        陆衡微怔，然后大笑，很快收敛笑容，正色道：“首辅周大人，我最近发现一件事。”

        正在挑选喜服的周邵头也不抬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陆衡道：“你拦着我也没有用，我发现首辅大人自从定亲了之后，脸皮越发厚了起来。”

        周邵道：“那你可能观察力不够。”

        这话回的还真是绝了，陆衡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哦，对了，你听说了吗，左都御史大人的千金被皇上看上了，封了梅贵人，赐住筱梅馆了。”陆衡忽想起一事。

        “是吗？”，周邵随口应道，“这八卦也值得你说。”

        “那还不是与你有关，你忘了曾经这个柳横波还差点与你议亲。”陆衡道。

        周邵放下喜服，正色道：“第一，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了，你不要胡说；第二，她现在是皇上的贵人，你胡说八道，小心太傅大人扒了你的皮。”

        这次陆衡彻底闭上了嘴巴。

        正月十六那日特别热闹，整个朝廷几乎所有人都来参加了这场婚礼，连皇上都派了李保来参加了。一直热热闹闹地直到半夜。

        周邵被人灌了很多酒，脚步踉跄着进的喜房。

        但一进来，关了门，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脸转变的太快，简尤都有些瞠目结舌，又有些心情复杂，她看着周邵慢慢走近，一身大红喜服将周邵衬托得如谪仙一般，英俊的眉眼染上了醉意，却越发熠熠生辉，而这幅面容早已经刻在了心版上，再也不能忘记了。

        程渊走之前留了礼物给她，“我与妹妹真是一点缘分也没有了，即使周邵失了忆，他动心的女人也永远是你，就这一点，我就输了。”

        是啊，这辈子，她与周邵成亲两次。大红喜烛下，简尤泪光盈盈，挽着周邵的手喝下那合卺酒，

        谁能够代替你呢？

        这是一个盛夏，风从门外吹来，翻开了书房的史册，那史册停留在万顺十年，上面黑色的墨字写着，万顺十年，首辅大人周邵奏请圣上为永安年间诸案翻查冤假错案，第二年，凉国公蓝云海翻案，万顺帝为凉国公立衣冠冢，彰其忠孝。

        盛夏的夜晚，简尤睡得正熟，忽然夜里被惊醒。

        首辅大人周邵神秘兮兮地拿出来一个锦盒，“这东西买了多年，从未用过，要不试试？”

        简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锦盒，她啪地一下打掉那个盒子。

        “老实睡觉！”她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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