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室

待酒席散去，周邵依然搂着简尤的细腰。

        进了房，简尤低头去看腰上的那只手：“已经没有人了，公子还不放开吗？”

        “演戏要演全套，你身为周家的奴婢，难道不知道要听主子的安排吗？”头顶传来周邵的声音。

        都已经进了房了，还演什么演，演给谁看，简尤心道，嘴上却说，“奴婢倒是没有什么，就是怕公子误会。”简尤刻意忽略腰身上传来的热度，那属于一个男人的热度。

        “误会什么？”头顶传来了周邵的声音，因为喝了酒，染了醉意，有些略略的沙哑，这沙哑里似乎还带着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而且这好像是在占她的便宜啊。简尤开始挣扎：“公子不怕奴婢误会，公子对奴婢有兴趣吗？”

        来之前，非要特意来跟她说，他对她也是没有兴趣的，怎么现在又演这一出呢。

        “只要你不误会，我就不会误会。”周邵说，接着语气一顿，“更何况，其实误会了也没有什么，你的夫君不是已经不在了，你看公子我如何？”

        这是说什么话，简尤睁大了眼睛，这话也太突然了吧，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周邵。

        墙角的青瓦油灯折射出昏黄的光晕，映在周邵的眼睛里亮晶晶地像天边一闪一闪的小星星。或许是喝了酒，周邵一贯冷漠的眼睛里浮上一层温柔的笑意。

        他正看着她，她莫名心颤抖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

        “你以前没有在京城呆过吗？我总觉得哪里见过你？”周邵松开手，就要放开她。

        简尤心一惊，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忽然周邵一伸手，彻底揽过简尤的腰身，往床上躺了去。

        简尤就要出声，下一瞬周邵探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道：“嘘——”

        她下意识噤声，门外此刻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窗纸被轻轻捅破，一丝细烟从破口处飘了进来。

        “别呼吸——”周邵屏住了呼吸。

        简尤使劲憋住了呼吸，用眼神询问周邵怎么了？

        周邵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一缕青烟在屋里慢慢弥漫开来。简尤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怎么办，这真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她憋得整个脸都红起来，她的手死死抓住周邵的胳膊，身体僵成了一条咸鱼。

        那日火灾中，也是迷烟遍布，母亲对她说，要闭住呼吸，不然浓烟吸进去人还没有被烧死，就先窒息而死了。

        她脑海里拼命去想她的女儿，想她的夫君，就这两个人支持了她坚持找到了一块湿手帕，

        她宛如一尾垂死的鱼拼命将那湿湿的锦帕贴在口鼻上，大口的呼吸，终于在那场大火中保留了一条命在……

        周邵低头，看着那如画的眉眼，心微微一动。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闪过这句话，这闪过脑海的话似乎蛊惑了他，他没有动，任她贴了上来，他也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了，不像他，闭气功好得很，这点完全难不倒他。

        “周邵，别抛下我——”她喃喃自语，拼命去吸入那入口的潮湿，下一瞬却回过神来，迅速睁眼，对上了周邵那深邃如海的眼眸。

        那眼眸那样近，近到连两人的嘴唇都帖在了一起，而她刚才拼命去吸的就是周邵的……啊啊啊，怎么回事，自己强吻了周邵吗，还是怎么样，为什么周邵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他。简尤刚要用力去推周邵，门已经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简尤立刻不动了。

        那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周邵已经平躺下来在简尤的外侧。

        那人查看了一下，往外面轻声喊了一声道：“成了，进来吧。”说完那人的目光落在了简尤的脸上，借着外面昏黄的光线，简尤本来就美丽的脸庞越发显得魅力无双。

        外面又进来一人，之前那人似乎使劲咽了一下口水道：“一会你把这个难得弄出去扔了，这个小娘子留下来，让我玩玩吧，好久没有见到这么上乘的货色了。”

        后来那人似乎使劲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骂道：“你这个死色鬼，早晚要死在这上面。”说着也不理会他，直接去翻周邵的行李去，待二人开始翻箱倒柜之后，周邵悄悄起了身，坐在了床上。

        “两位兄台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周邵冷冷地开口。简尤顺势坐了起来，靠在了里面的墙上。

        那两人立刻转身，其中一人道：“你们咋么？”

        话还未说完，这边门已经被踹开，墨砚和管涛出现在门口，灯光大亮，俩人无所遁形，简尤定睛看去，认得其中一人，却是之前的一个伙计。

        这是见财起意了？简尤道。

        很快俩人就被捆了起来，扔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一顿道歉，又痛心疾首，然后问周邵怎么办？是要报官吗？

        报官肯定要说明身份，不说明的话，这里的官府难保不会有人认识周邵，而周邵的身份目前还不适宜暴露，因为就默许了掌柜的将俩人扔了出去。

        屋里安静了下来，简尤偷眼去看周邵，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周邵的唇上，刚才是她主动贴上去的吗？她努力回想，那周邵为什么不躲开。她好尴尬，又忍不住偷眼看。然后瞥见周邵的嘴角轻轻勾了勾。

        简尤立刻垂下头，只要当做没有那回事，那就是真的没有那回事，她没有主动贴上去，也没有强吻周邵。

        “公子，那我先回去了。”简尤施了一礼，就要回隔壁屋去。

        “你是我的侍妾，这个时候去隔壁屋，似乎不太妥当吧。”周邵慢条斯理地道，见简尤身形一顿，又接着道：“更何况这伙计太多，有一个来偷袭，说不定还有下一个……”。

        简尤的手顿在了门把手上。

        他的意思是要她今晚和他在一个屋里睡吗？简尤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这个上房虽然宽敞，但里面却是一览无余，只有一个大的罗汉床，那边临窗处有个矮榻，只能坐着看风景，完全不能睡人的那种，这要她怎么办？难道和他睡一张床上吗？

        她在这边还没有胡思乱想结束，“过来。”身后传来了周邵的声音。

        她一回头，周邵站在了地中央，已经摊开了双手，此刻正看着她有些微红的脸，似笑非笑道：“还不过来吗？”

        “公子，我……我……”简尤迟疑地迈不动步伐，“公子你知道的，这侍妾是假的，当不得真的。”

        周邵挑高了眉眼，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耐烦道：“过来更衣。”

        更衣……更……衣，简尤脸一下子涨红了，她似乎想多了。

        周邵站在地中央静静地任她脱去外衣，盯着她的耳垂看了半天，忽然道：“你刚才胡思乱想什么。”

        “……没什么。”简尤装傻。

        “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周邵道。

        “？”简尤抬头。

        “你刚才欺负了我，难道不应该想想该怎么办吗？”周邵点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简尤心有些乱乱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周邵。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周邵说的慢条斯理。

        简尤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又强自镇定，她横下心来，道：“那公子想怎么样？”

        周邵瞥了她一眼，忽地笑了，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简尤：“……”

        “你先记着。”周邵慢慢道，然后走到窗边的矮塌上坐了下来，道：“躺下前别忘了把灯火熄灭。”

        “……”

        简尤慢慢走到墙角处，拿出剪刀，轻轻将灯苗减掉，屋子里迅速暗了下来。

        “还不去躺着吗你要在地上站一夜吗？”黑暗里传来周邵的声音。

        简尤站着没有动，半晌道：“公子是要在矮榻上过夜吗？”

        周邵道：“你不会是想抢我的地方吧？”

        “……”

        简尤觉得这个周邵似乎与从前那个略有不同，人前依然一副正经的次辅大人模样，在她面前……，她有些说不好，从前的很多细节经过这么多年的痛苦经历，似乎早就忘记了，她说不出什么地方不一样，但就是觉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人经历的事情不一样，心境也会不同，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从前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的大小姐，而如今真是什么都经历过了，人早已不如从前了。

        简尤躺在了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辗转反侧了一会睡不着，偷偷拿眼去看窗前周邵，黑暗里窗前一个模糊的影子，周邵坐在那里似乎在打坐，一动不动。

        此时对南州来说虽是冬天，但仍然花红柳绿，温度十分舒适，屋子里虽然不冷，但晚上睡觉不盖被子还是有点怪怪的。

        简尤起身，拿了一床薄被走了过去。

        周邵睁开了眼睛，看着黑暗里走向他的简尤，眼睛微眯起来，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

        简尤将被子轻轻放在了矮榻上，正要离开。

        “给太傅大人送礼物那个晚上，你在哪里？”周邵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看不清楚表情，情绪未明。

        简尤脚步一顿，还未出声，周邵又道：“那日晚，你不会在耳房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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