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137章

作者有话要说：</br>在家养羊好些天了，羊肉终于烤上了……

        翌日，绿意便领着边正荣和他家小儿到府上给云嫣磕头。又送来了鸽子一笼、兔子十对、雉鸡两对、画眉两对、鹦哥儿两对，送给云嫣当玩意儿的。

        绿意进屋里时，云嫣刚让人侍候着吃了三块核桃酥。本来云嫣还想吃，可绿意带着她的意中人来了，云嫣只得唤人漱口净面，端坐在那里见人。

        云嫣让几个小丫寰端了杌子过来，给绿意和边正荣赐座，又看了茶。边正荣的儿子边明诚梳着两只羊角，有点羞怯地躲在爹爹身后，只时不时探头露出一双小眼睛，把云嫣瞅着。

        按规矩，绿意入了府应当先去给侯夫人周燕珠请安。但她因是府上早年撵出去的，一则心头记恨周燕珠打小荼毒云嫣，二则府里老人都换的换、去的去，除了那毒妇再没旁的人可见。正犹豫，只听云嫣道：“内院正房里那位夫人，不值得你拜。要拜，一会儿随我去姜家祠堂里拜吧！”

        姜家祠堂里的姜毓，才正经是这个锦乡侯府的女主人。

        绿意会意，点了点头。

        云嫣又转向边正荣，也不兜圈子，直禀禀问道：“你豆腐坊里生意可好？每月有多少银子的进项？”

        边正荣恭敬道：“不瞒大小姐，豆腐生意利薄，草民小本经营，起早探黑，每月约摸只进十两银子。”

        云嫣见他一问就答，也不藏着揶着，是个畅快的性子，又问：“那绿意素日里最爱吃白斩鸡，你一月里能给她做上几回？”

        边正荣闻言，面露疑惑，看一眼绿意，又回望云嫣，迟疑道：“大小姐所言，可是小的听错了？小的知道严姑娘幼时被鸡骨头卡过喉咙，从来不吃鸡肉……”

        云嫣这才笑了，吩咐青笺：“去把我的金砂抓一把来。”又转头对边正荣道，“果真如此么，原是我记错了。”

        绿意只顾低头咬着唇笑。心想大小姐这哪里是记错了，分明是故意考验边正荣呢！

        幸亏他没犯糊涂。

        这时云嫣冲着边正荣身后的边明诚招手，从碟子里摸了一块核桃酥，要递给他吃。

        边明诚怯生，躲着不肯上前。绿意便起身来牵他上前领赏，边明诚紧紧抓住绿意的衣，吓得直唤：“姨姨！姨姨！”

        云嫣笑着将核桃酥递在了边明诚手中，道：“不能再叫姨姨了！明日起，要改口叫‘娘’！”

        绿意心中一震。心知这对父子过了关，云嫣答应将她嫁给他了。绿意面上一羞，下意识回头看了边正荣一眼。

        边正荣闻言明白，大喜过望，起身跪地，给云嫣磕头，道：“谢大小姐成全！”

        云嫣笑道：“起来吧！你日后对她好些，比给我磕一百个头强！”

        边正荣应是，却是跪地不起，道：“小的还有一事求大小姐。”

        云嫣奇怪，心想这男子还有些胆色，刚得了美人，还敢开口求旁的。笑道：“什么事？起来说吧！”

        边正荣站了起来，说道：“绿意自被那黑脸大汉带走之后，县衙里便没了她的户籍页子。小的不知是靖王爷的意思，还闹了几回。如今大小姐既将绿意许给草民，还请还她户籍，方便她日后行事。”

        当时靖王将绿意拿去，是想逼问她云嫣的事，且正在气头上，恨云嫣一直骗他。靖王想带绿意一路去寻云嫣，一句无心之语，便让刚刚上了籍的绿意，成了黑户。

        云嫣一边听着，一边观察边正荣。他语气和缓，不卑不亢，十分有担当的样子。

        云嫣打心眼儿里满意，道：“这事原是我疏忽了，明日便差人去办。你们放心吧！”

        这时正好青笺将金砂取了来，装在一个湖绿色绣粉莲的荷包里。云嫣便接过来赏给了绿意，道：“先前的银子是嫁妆。这是你的体己钱，自己留着，不许给边正荣花了！”

        边正荣听了，一径在旁边傻笑。绿意却是听得一阵心酸。

        想大小姐自小锦衣玉食，后来被那毒妇作贱，逃出府去，才知道世事艰难，渐渐懂得了精明算计。才渐渐明白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须事事需留个银钱，才不至于走入绝境。大小姐若非经历这些苦，怎么会想到如此为她谋划为她打算？

        绿意眼里流出泪来。她知道那是世子爷姜云继冒死从浩罕带回来的金砂，云嫣拿来赏了她，非同小可。

        绿意郑重地接了，呜呜地哭起来。边正荣欲上前安抚，又碍于云嫣在跟前，一阵踟蹰。

        只见边正荣的儿子跑了过来，抱住绿意的腿，使劲儿仰着脸唤她：“姨姨，姨姨，你怎么啦？”

        绿意抹了眼泪，低头替他擦了擦嘴角的点心屑，强挤出一个笑来，道：“没事，姨姨没事。”

        云嫣看着这一家子，心头微暖。

        那日边正荣夫妇随着云嫣去了祠堂，对着姜毓的牌位磕过头，便从侯府东北角儿的角门出了府，回边家村去了。

        ……

        等边正荣和绿意走后，青笺便开始给那一笼鸽子喂起小米来。云嫣正打量着那对鹦哥，突然莲芯来禀，说三小姐姜云锦来了。

        “大姐！”姜云锦领着她的贴身丫寰淬月，急匆匆进了西跨院儿里，跑到云嫣跟前喜滋滋道，“听说大姐姐得了兔子、画眉等小活物，锦儿想讨两只回去玩呢！”

        云嫣素日并不喜欢小动物，便道：“三妹妹既然喜欢，便送三妹妹一对兔儿，一对雉鸡，一对鹦哥，可好？”

        姜云锦一贯是得垄望蜀，心下一盘算，虽然几样小物儿都有了，可为何独独缺了鸽子？她瞭一眼那鸽子笼，道：“那鸽子也送我一对吧，大姐？”

        云嫣便把脸一板，道：“鸽子不成！”

        无论姜云嫣如何央告，云嫣竟是一只也不肯给。

        姜云锦不依，上前摇着云嫣的手，问：“为什么不成？大姐，锦儿喜欢鸽子……”

        看着姜云锦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云嫣竟义正辞严地回答：“三妹妹难道不知道，鸽子肉最好吃？”

        姜云锦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这位大姐莫不是惦记着烤乳鸽吧？她打小一直因病缺吃的短喝的，如今见了这野味儿，如何肯撒手？

        心下明白过来，也不再纠缠，嘻嘻笑道：“我知道了，原来大姐姐竟是这样馋！”

        姜云锦已得到几样玩意儿，欢天喜地，谢过了云嫣，命人带着那几对小活物，打道回自己院儿里去了。

        姜云锦一走，云嫣便急匆匆回了书房，开始写信。

        原来，那笼里的鸽子可不是别的，正是哥哥姜云继托绿意送来的信鸽。绿意为防人耳目，教边正荣往深山里捕来好些活物儿作掩护，这才一并送了过来。

        云嫣若有什么事，便使信鸽与哥哥通信，倒也方便。

        ……

        夜间，姜谦命人设了家宴，着府中有头脸的管事都来给云嫣磕头，恭贺大小姐大安。

        姜谦的实意，是教府内上下统一说辞。他怕几个知根底的老人胡说，又怕不知缘由的新蛋子瞎猜。姜谦打算借这个机会，让府内上下都以为姜云嫣原是养病去了，身子刚刚痊愈，这才从乡下别院接了回来。

        省得府里人多嘴杂，兴兴头头地对外面说漏了嘴。

        云嫣本来懒怠应酬姜谦这些虚礼。但想着能借机将府上要紧的管事都见上一遍，以后行事也方便些，倒也是好事。

        只是，这些管事来给云嫣磕头，免不得要打赏些碎银。

        云嫣先头从何管事那里支的三百两银子，全数给了绿意置办嫁妆，如今手里一文不名。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银子，可愁煞了云嫣。

        丫寰青笺往衣柜里张望了半天，无奈合上柜门，道：“小姐也真是的，对绿意姑娘好便是了，怎么能把全副身家都赏了她？若奴婢真拿小姐的衣掌去当铺，教那院儿里的人知道了，还不笑话！”

        “那院儿”，自然指的是周燕珠住的内院。

        云嫣正由静训服侍着修眉，闻言也不恼，道：“你只管拿去。人愿意笑话便笑去，脸面能当饭吃？”

        青笺不情不愿地到衣柜里把衣裳取出来，抱了往外走，小声咕哝怨道：“殿下事事周全，怎么没料到小姐缺银子……”

        她声音压得低，但还是被静训听见了。静训斥道：“小姐好脾气，你说话越发没有分寸了！殿下前去边关除匪患，心系天下，倒被你怨上了……”

        青笺自知失言，只觉得没脸，也不敢再说，抱着衣裳闷头往外闯去。

        不料，却和撩帘进屋的墨翠撞了个正着。

        墨翠奇怪地看了青笺两眼，进屋禀道：“大小姐，靖王府上的福公公差人来给大小姐请安！”

        云嫣闻言微讶：是福顺？非年非节，他为何竟差人来请安？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云嫣心里突了一下。殿下刚刚出发，算算日子不过才到密云，靖王府上能有什么要紧事？莫非殿下在外头有什么不测……

        她心思转动，再顾不得多想，口中吩咐道：“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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