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墨香

珠儿尖叫一声，不敢相信，捂着自己的脸：“你，你疯了吗？”。

        不染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道：“好久都没打人了！本来是想和你好好说话的，但我突然发现，你不配。”。

        珠儿欲打回去，手举到空中，却被她那冷傲的神色给吓了回来。有一瞬间，珠儿把她当成了说书先生口中当朝的太后娘娘。

        “你，天生就是奴婢命，怎么会打人？只有被打的份。”。

        周大娘听见这屋里吵吵闹闹，进来一看，怒道：“都吃饱了撑的是吗？府里不养闲人！”。

        不染连忙笑着，好像刚刚生气的人不是她，又或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道：“是，奴婢吃完饭就去干活。”。

        珠儿很惊讶眼前这人变脸这么快，但此时只能咽下这口气：“是，大娘。”，拉着小流出去了。

        周大娘看了一眼不染，这丫头默默吃饭，表情淡然，她想到：“不一样啊。”。

        周大娘走后，钟楼道：“刚刚姐姐的脸好恐怖啊。”。

        不染对他不再是以往那种温柔的笑了，十分严肃：“小楼，忍一时风平浪静，但有时，你越忍，她们就以为你懦弱，得寸进尺欺负你，你要记住，可以善良，但是不能懦弱。”。

        钟楼似懂非懂点点头，他看见姐姐的眼睛好像闪着一团火，异常明亮。

        不染和钟楼在黎王府生活了半个月了，自从上次她打了珠儿一巴掌，珠儿就没在特别跟她过不去，只是有时嘀咕着说她坏话，她也只当没听见，笑着做自己的事，日子平平淡淡的。

        过三日便是端午，因为过节，黎王赏了全府上下一些钱财和新衣，新衣由各自报了尺寸，到端午那日再去领取，但不染发现钟楼是长身体阶段，眼下这情形一件衣服恐怕得穿几年，于是想把钟楼之前报的尺寸加大一点，午饭后便拉着钟楼去找主管余洋，在路上还听钟楼一字不漏把上次的《千字文》背了一遍，互夸了一番，两人高高兴兴地，不知不觉就到了。

        余洋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此时几人的尺寸正找他报尺寸，他手指粘了些笔墨，头发有些散乱，衣袖撸了起来，正在填写记录，“好了下一个！”。

        “我我，我是曾民，身高七尺，重125斤……”。

        最后一个走后，余洋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终于可以吃饭了。”，他把食盒打开，拿出饭菜。

        一声“余管事。”打断了他送往嘴里的红烧肉，好在这是个柔美的姑娘声音，他并不生气，只是有点不耐烦，抬头看看说话者，女子满脸笑盈盈看着他，面容秀丽，顿时忘了方才的种种不适，笑眯眯道：“这位姑娘是来报尺寸的？姑娘如此清瘦，想来不过90左右，身高……”。

        “管事误会了，我是给我弟弟改尺寸来的。”，余洋这才看到不染旁边的小个子钟楼，这孩子此刻正瞪着他。真是莫名其妙！

        “适才看见管事正在忙碌，就在外面候着，所以这时才进了，打扰您吃饭了。只是我弟弟长身体，想把尺寸改大些，过会儿我也要做事了，实在是赶时间。”。

        “不知姑娘芳名？”。

        “我？”，不染有点懵，不该问钟楼吗？“我叫钟不染，我弟弟叫钟楼，把他尺寸加大半寸即可，麻烦管事了。”。

        “不麻烦不麻烦。”，余洋找到钟楼名字后，按她要求改了几笔，“姑娘今年芳龄啊？”。

        不染这才知道余洋的小心思，但还是笑道：“十八了。”。

        “在下余洋，想必姑娘还是知道的”，他放下笔墨，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有时间……”。

        “余洋。”。

        余洋暗骂哪个瞎眼的不会说话，这时候叫他，一看是宋残酥，忙笑道：“宋大人，您怎么来了？”。

        不染记得残酥，看钟楼尺寸已改，道：“那我们先走了。”。

        余洋可不想这么个青涩可人的丫头走了，道：“姑娘先一旁等等，还有一些记录没做完。”

        残酥看了一眼不染，记起是那日宴会扫园的丫鬟。

        “我是来拿那七羽琉璃灯的，今日殿下要进宫面见太后，所以要我拿了去。”。不染听了“七羽琉璃灯”，心中大惊，这是她母妃宫中之物，也是母妃最喜欢的灯，这些强盗杀了人，还夺人财物，可恨！她的手紧紧握着自己衣襟，强忍着怒意。

        余洋道：“大人何必亲自跑一趟，我叫人送去即可。”。

        “你也知道那东西珍贵。”。

        “大人随我来。”。余洋领他进了内室，拿出个钥匙，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个精美的匣子，给了他。

        出来时，不染二人已等得不耐烦坐他办公凳子上了，钟楼那小孩还玩起了笔墨。

        残酥见他们这样不守规矩，有点生气：“你们干嘛呢？怎么坐余管事位置了？”。

        不染忙拉着钟楼起来，连忙道歉。钟楼有些气性，道：“椅子不就是给人休息的吗？我和姐姐站了这么久坐一下而已，这位大人何必生这么大气！”。

        残酥冷哼一声，对余洋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余洋只是傻笑，不敢讲话。

        不染道：“宋大人不必怪罪余管事，都是我们不懂规矩，真是对不起。小楼，快道歉。”。

        钟楼极不情愿说了句“对不起。”，那残酥只当没听见，余洋立马笑着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染用眼神示意钟楼，钟楼很乖地走到残酥面前，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大人，对不起嘛，别生气了嘛！”，任谁听了一个孩童这样的话，怒气都会减一半，何况残酥并不是十分生气，只是想借机告诉余洋别因为是个姑娘就忘了府上规矩。

        残酥拉起钟楼的小手，温言道：“我并不是……”，他突然看到刚刚钟楼抓起的那处衣角黑呼呼的，一块一块，粘满了墨水，再看看自己的手，亦是如此。钟楼看大事不好，偷偷把手藏后背去。

        残酥顿时比之前还火大，“把手拿出来。”。

        钟楼慢慢把手拿出，握紧拳头。

        “打开。”，果不其然，一手墨水。

        不染见大事不好，道：“大人，我想我们该回去工作了，日后定会好好道歉，都是我们不好，余管事，我们走了。小楼，走。”。小楼得到命令，赶紧和不染快速立刻此地。

        残酥盯着一手墨水，头爆青筋。余洋见状，小心翼翼劝道：“大人，他们说了日后会好好道歉的，你也，别气。”，他用手轻轻抚摸残酥后背，“别气啊。”。

        “他们叫什么名字？”，残酥问。

        ……

        不染和钟楼走出来后，她见钟楼笑得开心，却没问她为什么让自己手上沾满墨水故意摸在残酥身上，问：“你不想知道姐姐为不染怎么什么让你这么做吗？”。

        钟楼道：“姐姐肯定有自己道理，反正姐姐不会害我。”。

        不染心头一热，摸了摸他的头，“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

        从残酥今天来领七羽琉璃灯可知，他是黎王的侍卫，深得黎王信赖，不染怎么会一直做一个丫鬟，她要接近黎王，接近皇帝，太后，她要把那些骗她和彼安国，杀了她亲人的人，全部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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