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真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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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青下班后便匆匆回家，她和尘小七约定了今晚练习时空旅行的技能，这样既不耽误她白天的工作，又能履行她身为时空旅人的义务。原本尘小七计划的恢复容瑾技能的训练，却由于容瑾接受派出所的二度问询而未能如期进行。

　　刚刚进入自家公寓所在的电梯，石青手机上突然弹出的微博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演员容瑾杀妻案又有新进展，该案已交由市公安局调查，并已联系泰国警方，将该案与十年前莫一凡在泰国受袭案合并调查。”

　　并案了？石青心想：警方是掌握了什么关键的证据了吗？其实，之前在处理莫一凡遗嘱的时候，石青就已经很奇怪了——莫一凡怎么会特辟一个基金由容瑾和顾昀一起做管理人，而这两个人正好又都出现在了筱朵儿之死的案件中？

　　虽然尘小七已经告诉了石青容瑾在另一个世界是新纪元人类的英雄，尘小七也告诉了石青，容瑾在这个世界和莫一凡的过往，但十年前在曼谷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尘小七只字未提。

　　石青一般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会做无端的怀疑，对于容瑾的清白，她原本一直处于某种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态度。

　　只是现在，石青心想：如果我能够通过时空旅人的能力看到十年前发生了什么、看到筱朵儿中毒身亡前后发生的事情，那我不是就可以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录下来，匿名提交给警方，这样，如果容瑾是清白的，我也能证明他的无辜。

　　2

　　“尘小七，小貔貅！”石青一进门便和家中的一个大小孩和一个小小孩打了个招呼。

　　“你回来啦！”尘小七从客厅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个红色AR游戏柄，小貔貅也从屏风边探出了一个脑袋，肉嘟嘟的小圆手里拿着个蓝色的AR游戏柄。

　　今日上午，容瑾在去派出所接受二次问询时，就把小貔貅交还给了尘小七，然而，直到现在，容瑾的二次问询都还没结束。

　　小貔貅粉蓝色的大眼睛正笑眯眯地注视着石青，石青突然想起昨天这个小家伙竟然见异思迁，跟着容瑾跑了，心想：这个小家伙不会是对自己有意见吧？

　　石青便试探着蹲下身，对小貔貅招呼道：“小貔貅，过来，姐姐抱抱。”

　　小貔貅乖乖地跑了过去。

　　“嘿！小貔貅，你给我站住。”尘小七阻止到，并对石青说：“他也是我，没经我的允许，你不许抱。”

　　石青则对尘小七说：“你不是说了小貔貅有自主意志吗？你怎么能随便限制他的自由呢？”石青转而对小貔貅招呼道：“小貔貅，过来！过来！”

　　小貔貅没理会尘小七，对石青张开了两只小短手，但石青刚刚把这个软乎乎、毛绒绒的小糯米团子抱到怀里，小貔貅就问：“姐姐，容瑾哥哥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石青觉得自己的爱心碎了一地，抬眼看到尘小七在那里一脸不情愿地扭捏着身姿，但却眉目明艳，笑容张扬着，幸灾乐祸地看着石青，害羞地说：“如果你要是想抱我呢，也不用这么麻烦，对不对，我就在这儿呢。”

　　石青之前过于想对小貔貅宣誓主权，这会儿才想起尘小七能够有小貔貅的所有记忆，包括娃娃的体感记忆，身体突然因为尴尬而有些僵硬起来，她缓缓放下了小貔貅。

　　“你不是想练习时空旅行的技能吗？说说吧，你想学什么。”尘小七正色道。

　　“我想看看十年前......”石青还没说完，尘小七便嬉皮笑脸地打断道：“你就这么想知道那个美男子过去经历了什么？”

　　“我是不是和你约定过，如果你要读我的心思，得首先经过我的同意？”石青只顾着奚落尘小七，却暴露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尘小七两手交叉于胸前，没好气地说：“我是没读你的心啊，你干嘛这么着急承认啊？真是‘色令智昏’！”

　　石青看得出尘小七似乎有些落寞，琥珀色的眸子里原本的冬日暖阳，瞬时变得月凉如水。

　　“我不是这个意思。”石青低语。

　　“我知道啊。”尘小七又笑了起来，淡淡地说：“和你开玩笑呢。”

　　他往石青家的门口走了两步，说：“走吧，到空旷的地方练习，效果更佳呢。”

　　“我也要去！”小貔貅蹦蹦跳跳着说：“我也要去！”

　　石青不置可否地望着尘小七，面对尘小七忽明忽暗、捉摸不定的情绪，她有些不知所措。尘小七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小貔貅不能跟着去练习。

　　石青亲昵地抚了抚小貔貅的脑袋，安抚道：“小貔貅，你在家里，帮姐姐看家，好不好？”

　　“好吧。”小貔貅刚垂下脑袋，转而又扬起头，圆睁着眼睛问：“姐姐，刚刚你还没说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容瑾哥哥。”

　　石青心里着实凉了半截，心想：怎么又在问容瑾？

　　她挑了挑眉，虽面带笑意，但嘴角却略显抽搐地答道：“等容瑾哥哥那边的事办好，姐姐就带你去找他，好不好呀？”

　　“好！”小貔貅笑着，抬起了两只小圆手。

　　3

　　东八区的夜已深。

　　两人，一黑一白，漫步外白渡桥畔。

　　尘小七穿上了之前石青的那件宽大的白色羽绒服，而石青的衣柜里的其他衣服，则似乎的确如卢阿姨所说，只能找出款式各异的黑色大衣。

　　“你刚刚说，你最后获得了时空旅人的能力，你是怎么做到的？”石青走在尘小七的身侧。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夜，晚风徐徐，清新而不刺骨。

　　外白渡桥两岸的黄浦江畔，万国建筑在精心坠饰的景观灯光下，辉映着沉重的过往。

　　“不难，只要经过系统的训练，了解并掌控自己的身体就行。”尘小七说起自己的过往时，往往十分言简意赅，但石青已经对尘小七的表达方式有所了解，她知道一般尘小七刻意一句话带过的内容，往往其后都有隐情，像今天的这句应该就是他不想赘述，避免将背后不为人知的酸楚展露出来。

　　尘小七补充道：“现在想来，幸好我当时掌握了时空旅人的能力，不然现在，我真不知道怎么引导你发掘自身的本能和潜力。”

　　两人在外白渡桥的行人通道一侧站定，尘小七将手指向了他们头顶的苍穹——那片被光点亮而不见繁星的夜幕。

　　他让石青闭上眼睛，感受时间流逝，感受空间绵延，并在她身边耳语，似念起古老的咒语：“天空看上去是平坦的，但实则弯曲，不要被视觉所束缚，因为白昼与黑夜同时存在，所以要记住，眼见为虚，心诚则灵，要问我去往何方，我只去往我心的方向。”

　　石青努力感受着心的方向，却感受到了许多情感，那些她的理智极力排斥的情感，那些会引向混乱的情感——一些正在欢笑的人，内心在哭泣；一些正在哭泣的人，内心却默不作声；一些沉默的人，却满心希望。

　　情感只会导致冲动，石青自记事起就这么认为，而现在想来，也许这只是时空旅人一贯的冷漠。

　　此前，石青已然得知，自己父母双亡并不是因为在这个世界的一场造化弄人的车祸，而是在高维世界中，因为他们都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而被“命运”肃清，但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她再痛苦、再羡慕别人的家庭美满也换不回自己父母的重生，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和自己的父母处得来。

　　除非，她能恢复时空旅人的能力，回到高维世界的过去，改变悲剧。

　　尘小七继续在她的耳边低声念着：“这个世界的生命由时间承载，由情感述说，听音乐的金盏菊，盛放时的花瓣会跳舞，象群会为死去的小象而哭泣。”

　　石青知道任何事只有两种状态：发生了和没发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喜而变，人能做的就是面对已经发生了的事。

　　对于没发生的事，如果不想让它发生，就尽力去避免，但事与愿违地不幸发生了，就得把它当做已发生的事面对，沉溺在未能避免的懊恼里，只能平添伤悲。

　　只是，一个声音在石青的心里说：“命运”弑父杀母之仇，必须报！

　　“时间和情感，必须同时珍视，一视同仁……”尘小七感受到了石青内心的波动，他将双手轻轻搭在石青的肩上。

　　4

　　一辆加长的黑色林肯从外白渡桥上驶过，坐在车里困倦的商界精英正欣赏着窗外的夜色撩人，只见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正站在被红色点燃的桥梁上，似是一对恋人，男生正附在女生的耳旁，轻柔地向女生揭示着哪一处是外滩最美的景色。

　　车里的商界精英将视线转向江面上的一艘艳丽的渡轮，又流连地回望向那对情侣。

　　然而，那一黑一白的两人却不见了踪影，车里那人四下里寻找，却没在桥上搜寻到那醒目的黑与白。

　　他们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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