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沦为乐妓

自十岁又五个月时，梁苡棠，不，孟清雀便寄居于孟府。

        孟琛待她很好，将她视作亲生女儿一般。不单是因为孟清雀本身聪明可爱，讨人喜欢。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能从她身上看到苏泠玺的影子—那个自己终极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女人。也许是上天冥冥中注定好的，让自己与她的女儿结下了不解之缘。

        木槿昔年，浮生未歇……

        不知不觉中，孟清雀已是一位将笄之年的少女。

        在逝去的三年时光里，为了避嫌，她极少外出。在府中，孟琛为她请了教书先生，一旬授课两天，因此，在学识见闻方面，孟清雀丝毫不比同龄男孩逊色；在琴棋书画等雅好方面，她在为梁家大小姐时就已有所接触。只是，经历抄家之祸后，她便不愿再时常抚琴了。在她心目中，婉转袅婷的琴音只属于无忧无虑的童年，而现在，她必须变得成熟起来；至于那防身之术，养父孟琛本就为习武高手，在闲暇时，她跟随他学了不少基础的本领招式，已绝不是曾经那个弱不禁风，娇生惯养的小女郎了。

        然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缱绻的时光总是倥偬短暂的。

        就在这一年，这世间最后一个能够呵护关怀她的人，也弃她而去了。

        开昌二十年蒲月

        夕落时分，武帝同往常一样于盘龙殿批阅完了奏折，此日惠风和畅，暖而不燥，遂欲趁着天好去御花园散步释压。孟琛、袁枳及几位小宦官则伴于武帝身旁，护他安全。

        御花园中的牡丹和芍药开的正艳，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柔风拂过，芬芳扑鼻，出奇的瑰丽秀美，悠然惬意。漫步以后，武帝只觉蓄积的压力，须臾之间便飘散了去。

        就这样行了近一个时辰，便见乾和宫内华灯初上，薄暮笼罩着天空，静谧而朦胧。至了用晚膳之时，武帝终止了漫步，正欲往御膳堂处走去。

        突然，听闻花丛中有窸窣作响的声音传来。还不及寻那音缘自何处，就看到几支闪着银光的箭从四面八方的射了过来，目标很明确——正是要刺杀武帝司晟衡。

        由于此时守卫武帝的人手不是甚多，场面陷入了窘境，很是狼狈。孟琛作为武帝近身旁武功最高的人，他一边用身体屏掩着武帝，一边用刀挥扫着如雨的箭头，可惜，终究还是寡不敌多。一支暗箭倏地擦过了孟琛的肘部，由于这个部位恰巧没有铠甲防护，血随即就从他的衣袂处渗透出来，只是，淌现出的颜色，不是鲜红，而是暗褐。

        少时，大批御林军急忙赶来护驾。只见正错落分布于花丛间，一行身着满身玄色的蒙面人乍现了头，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见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后，一直强忍着疼痛的孟琛才彻底瘫躺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御花园行刺之事，武帝毫发无伤，而孟琛却因刺伤他的箭头含有剧毒，毒已深至骨髓，救治无效，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武帝见状，勃然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谋图他命，还害他失去了以死相护的忠诚将领，遂下令将此案追查到底。

        因这是武帝自登基以来初次遭遇刺杀，朝廷上下皆打起了百分精神，将建朝二十年来所有可疑人员全部彻查盘问。哪怕有人已然去世，也要审问其后代，真可谓滴水不漏！

        孟清雀在听闻养父的死讯后，万分悲痛。从此以后，他又成为了那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因护驾有功，武帝下诏追封孟琛为二品辅国大将军，谥号“奉忠”。又见他无妻室儿女，遂特赐以皇室之丧礼待之。

        孟清雀本计划在孟府为养父办完丧事再另谋他处，可不曾想，因遇刺事件，梁家之案也被牵扯在内，武帝正派人在鄀都大力搜查，探察是否还有遗漏之人存活。就连孟府也不曾放过，时常有官兵至府上盘查问讯。

        孟清雀见状，心中甚不安宁，若是真被查住，后果将不堪设想。看来这孟府，是一天也容她不下了。

        她思索了甚久，终于想到一好地——杏梨菀。此处作为鄀都第一妓院，佳人荟萃，美女如云，不知是多少男子魂牵梦萦之所。

        她至今还记得五年前的花魁—玥娘。

        那段时间，父亲大捷归来，天下因此还算比较安定。母亲较以往也清闲了不少，她极爱抚琴，性情又好强，欲与京城琴者切磋，一较高下。听闻杏梨菀的玥娘琴艺无双，便不顾是女子之身乔装成男人模样，带着女儿就一同去了。当然最终的结局是：母亲胜出，因此事而名噪天下，她为之欢喜了很久。

        回顾往昔时，孟清雀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怡然的笑意。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心中掀起了阵阵酸楚。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梁府大小姐了。如今，她是罪臣之女，天下无一处敢接纳她，唯有那不问姓名出身的妓院能给予自己容身之所。只是，再去那里，怕只能沦为乐妓，做一个服务宾客的下贱人罢了！

        孟清雀暗自呢喃着，面色从容，只是眸中闪过了一丝冷毅的光芒。

        次日黎明，孟清雀收拾好了行囊，走到孟琛的灵位前，拜了三拜。刚要出府，便见孟府管家赵叔正在门口待着她，从袖口掏出了十两碎银子递给了他，言道：“老爷自得了清雀姑娘后，眼瞧着欢喜了不少。你虽是他的养女，但在她心中，却是与亲生女儿别无二致。愿姑娘走后，能够平安顺利，可不要再这样命苦了！”

        孟清雀听闻后红了眼眶，甚是感动，半响也说不出话，随后对赵叔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

        出了此门，她孟清雀就只能依靠自己了。所以，从今往后，她必须精明，必须坚强，必须隐忍！

        距杏梨宛似乎不远，又似乎很远很远，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过了一会儿，便见一座与众不同的建筑映入眼帘。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奕奕生辉，正红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展金丝楠木匾额，其上镌刻着三个大字——杏梨苑。

        刚进入大门，也有姨娘和茶女的吆喝声传来：“呦，官人来啦，您这边请！”声音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只见一穿着异于旁人的年长女子，似是位杏梨苑的调教嬷嬷，望见了她，遂朝她走来，言道：“这位姑娘，光临我苑，是为甚事？”

        “美人姑姑，不知贵苑是否还缺乐妓，我略通琴艺，可否允我一试？”孟清雀恭敬的回应道。

        年长女子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番，轻轻一笑，似乎很是满意。随后，对孟清雀说道：“好，姑娘把名字留下，随我进来，从即日起，你便是我杏梨苑之佳人了！”

        “小女孟清雀，谢过姑姑。”说罢，她便随之进了苑殿，眼神之中没有流露出半点惧色。

        星霜荏苒，好似白驹过隙，三年时光悄然而逝。

        孟清雀竟已入苑三年之久。在此期间，她并没有像母亲一样将自己精湛的琴技展现与旁人，只是甘心做一名无名小辈。毕竟棒打出头鸟，如今的她，屏气吞声才是处事之良道。

        她从不争抢花魁、头牌之位，何况自己进苑时只是签了清倌契，卖艺不卖身。若有客人来唤，便前去招待。因自己名气不大，大多时候，倒也清闲，所以这三年来，总体过得还算逍遥。

        不过最近，孟清雀忽地不愿再继续逍遥下去了。现在的她，似乎已然成熟的可怕，那替梁家洗血冤屈的大事，还在等待着她去完成……

        【作者题外话】：全文架空，有虐有甜，雨露均沾，请君鉴赏，还望投推荐票多多支持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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